“在房間裏。”阿姨接過菡菡，抱著她去洗澡，傅瑞琛摸了小腦袋，“等會爸爸過來陪你睡。”

  “哥哥也要。”

  “好。”

  雲深的房間裏。

  一進門，傅瑞琛便看到雲深坐在飄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雲深心思深，不愛說話，總愛封閉自己。

  但這段時間，他已經邁出了那困難的一步。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傅瑞琛心頭泛起了些恐慌，怕一切回到原點。

  “雲深。”他走過去，微蹲下身，“怎麽了？”

  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他從進房間就一直坐在這裏，沒有任何動作。

  雲深抬頭看爸爸，沒說話。

  眼神裏似乎有些委屈？

  傅瑞琛的手在他腦袋上頓住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雲深是不是想溫綰綰了？

  昨天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那女人不還說要打電話來？

  “想溫阿姨了？”傅瑞琛問。

  雲深抬頭，又低頭，最後點了點頭。

  他是想溫阿姨了，很想。

  “那和爸爸聊聊天，我等會問溫阿姨有沒有時間給你打個電話過來？”

  這算是條件，雖然傅瑞琛大概率猜到，溫綰綰應該也不會接他的電話？

  雲深的眼神有些無奈，似乎在說爸爸你就認定我會答應。

  這幾天下來，雲深還是不喜說話，但也會說，就像現在。

  “這幾天都很想溫阿姨？”

  “嗯。”雲深開口：“爸爸，好想。”

  傅瑞琛：“……”倒也不用說的這麽難舍難分。

  “那雲深今天晚上不高興的原因是想見溫阿姨了？”

  雲深搖頭，看著他，“沒有不高興。”

  菡菡逗他那麽久，他很開心的。

  傅瑞琛了然的點點頭，“雲深，爸爸知道你都懂我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喜歡溫阿姨，想見她，但是沒和爸爸說，是因為怕溫阿姨麻煩？”

  雲深很懂事，和菡菡的敏感懂事很類似。

  傅母也常常說，傅瑞琛這個從小到大不把對手放在眼裏的人，怎麽兩個寶兒這麽敏感懂事，讓人心疼。

  說像溫安然？傅瑞琛覺得一點都不像。

  雲深眼裏似乎有些驚訝和崇拜，像是在說爸爸怎麽知道的。

  看他這個樣子，傅瑞琛就知道他沒猜錯。

  雖然雲深想溫綰綰，但忍著沒說，就是怕她麻煩。

  傅瑞琛心頭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揉了揉兒子的軟發，“先洗澡？等會我給溫阿姨打個電話。”

  雲深答應的很快，自己噔噔噔的跑去了浴室。

  傅瑞琛失笑的看著緊關的浴室門口，搖頭去拿換洗的睡衣。

  出乎意料的，雲深要自己洗。

  傅瑞琛折身坐回到沙發上，拿出手機給溫綰綰發了條信息。

  【休息了？】

  現在是快十一點半，不好打電話，隻能發信息過去。

  溫綰綰記得今天要給雲深打電話，隻是溫辰今天發了燒，她有些猝不及防，忙到晚上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

  本來打算給雲深打過去的，但是一看時間挺晚了，打算明天再打過去道個歉。

  畢竟是她言而無信在先，雲深的性格她也有些了解，估計是會有些難受的，溫綰綰糾結半天也沒想好要不要打過去。

  猶豫間，手機來了短信，傅瑞琛發過來的。

  溫綰綰沒有猶豫，直接撥通了他的號碼。

  開口第一句便是：“抱歉，今天有點事沒給雲深打電話過去。”

  傅瑞琛到不意外，“嗯，沒事。”

  “雲深呢？”

  “……”傅瑞琛往浴室裏看了一眼，猜想小家夥應該快要洗好了，拉開陽台門出去，“在洗澡，還有一會兒。”

  “那我等會再打過來？”她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這幾天很忙？”傅瑞琛沒回答這個問題，岔開話題。

  這個語氣有點像是交情不錯的感覺？

  溫綰綰聽著有些怪怪的，外人都知道，傅瑞琛高冷矜貴，沒有必要的人不會多說一句。

  現在是在和她找話題？

  溫綰綰立馬壓住心頭亂想的思緒，怎麽可能，再說，他們之間也是不可能的，隻是有時候那個男人深邃的眼神總是無端讓她想起那晚的男人。

  思緒又飄遠了，直到對麵低沉性感的聲音叫她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

  “抱歉，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到。”

  傅瑞琛在那頭失笑，又耐著性子說了一遍，“這幾天很忙？”

  溫綰綰也聽到剛才那一瞬低笑聲，他是笑了？

  有什麽好笑的？

  她輕咳了幾聲，“還行，不算忙。”頓了下，也客套的問了句，“你呢？”

  “這幾天不忙，明天要去上海出趟差。”

  “……哦。”其實也不用說的那麽仔細，她也不是很想了解。

  這樣一人一句氣氛太過尷尬，溫綰綰也沒什麽好說的，“雲深出來了嗎？”

  “……”傅瑞琛往房間裏看了一眼，小人已經洗好拿著毛巾在給自己搓頭發。

  他拉開陽台門，回電話裏的人，“出來了，你和他說。”

  這語氣有些像老夫老妻？

  雲深看到爸爸拿著手機進來，臉上不自覺有些期待和開心，傅瑞琛笑著說：“是溫阿姨。”雲深笑著接過手機，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溫綰綰溫柔的聲音傳過來，“深深。”

  和剛才在陽台上接電話的完全不是一個人。

  傅瑞琛沒走，拿過毛巾，把雲深抱到沙發上，一點點的擦幹他的小軟發。

  “雲深，還記得上次和阿姨的約定嗎？”

  下次見麵，要和阿姨說話。

  雖然還沒見麵，但是電話裏也一樣。

  這是雲深在溫綰綰麵前跨出的重要一步，她要記在心裏。

  雲深怎麽可能不記得，他在心裏練習了無數次的話語，現在要在電話傳聲給對麵的人，是他心中的媽媽。

  “雲深，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溫綰綰聽不到雲深的聲音，還以為電話掛斷了。

  這次雲深說話了，“能。”

  能聽見的。

  那頭微微沉默了會，再過幾秒的時候，溫綰綰的聲音有些顫動，“雲深，再和阿姨說幾句？”

  當初溫辰從自己封閉的世界裏走出來有多難，溫綰綰知道，她陪著溫辰走出來的這一段路，她經曆了很多，更多的是感動。

  她知道每一個自閉症的孩子，是在想要踏出自己的世界和排斥外在的世界之中徘徊。

  雲深，也是，雖然他那麽聰明。

  今天聽到雲深說話，又讓溫綰綰想起了之前的溫辰，那麽小小的一隻，卻很勇敢。

  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又溫柔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