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快上來和我們講故事。”小菡菡拍了拍被子，催促道：“我有點困了。”

  牆上的鍾表指向十點半，平時小菡菡九點就睡覺了，今天算是在熬夜了。

  傅瑞琛親了下她的額頭，拉開被子，躺上了床，“好。”

  一邊抱著一個，傅瑞琛拿著故事書，聲音沉靜又好聽。

  沒一會兒，小菡菡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抱著爸爸的腰，迷迷糊糊道：“爸爸，你今天是陪我們睡吧？”

  “嗯，菡菡睡吧。”傅瑞琛對孩子是愧疚的，他工作忙，很少有時間陪他們睡覺，更別像今天這樣講故事睡覺。

  但是，雲深和菡菡從來不抱怨。

  思緒飄遠，他想之後要多陪陪他們。

  小菡菡睡著了，雲深卻沒有，他看起來並不困。

  傅瑞琛輕輕的給一邊的小菡菡蓋好被子，轉頭看著雲深，聲音很低，“不困？”

  雲深搖了搖頭，眼睛看了一眼妹妹，又抬頭看著頂上的天花板。

  房間裏一時靜謐。

  傅瑞琛翻了翻落在被子上的故事書，說：“爸爸再給你講個故事？”

  “……”雲深高冷的搖頭。

  傅瑞琛笑了下，收起書放到了床頭櫃，看著雲深，“那睡覺？”

  雲深皺了下眉，似乎覺得爸爸一直問有些煩。

  “……”傅瑞琛想了下，“去陽台？”

  他們父子倆倒是有個相同的愛好，那就是晚上喜歡在三樓的陽台呆著。

  這下，雲深點了點頭。

  於是，一大一小，手腳輕輕的溜下了床。

  入夜，晚風吹的人涼意嗖嗖，傅瑞琛給自己和兒子套上了外套，沒再多餘的動作。

  小深深站在椅子上，和爸爸並肩站在一起，看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

  星星鋪滿了天空，墨黑色的夜裏多了些光亮。

  雲深歎了口氣，看著遠處。

  傅瑞琛轉頭看了一眼，“……”歎什麽氣。

  “雲深，有心事？”

  雲深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出聲，“爸爸。”

  傅瑞琛神色怔愣了片刻，他靜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雲深是在叫他。

  就算聲音很輕，他也聽到了。

  有多久了，除了很久之前，雲深睡著了的時候，喊出的那句爸爸，傅瑞琛便再沒聽過。

  這麽多年，雲深不願意說話，他也從來不會強迫他。

  但是，今天，雲深主動喊了他。

  雖然心裏翻轉萬千，無數想法跑個不停，傅瑞琛臉色依然平靜，淡定的應了一聲，“嗯。”

  雲深偏頭看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兒，“喜歡溫……阿姨。”

  說這句話的時候，雲深卡頓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知道怎麽表達，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沒有主語，但聽的人卻知道他在表達什麽。

  喜歡溫阿姨，我喜歡溫阿姨，因為喜歡溫阿姨，我要把這句話說出來。

  正如心理醫生說的，溫綰綰對於雲深的存在，是一道良藥。

  “溫阿姨很好？”傅瑞琛壓下心頭的驚喜，裝作平常樣的開口。

  雲深認真的看著爸爸，點了點頭。

  “那今天晚上，為什麽睡不著呢？像溫阿姨？”

  雲深臉色紅了些，過了一會兒，又點了點頭。

  “……”兒子這麽大就被拐跑了。

  傅瑞琛輕輕的彈了下雲深的額頭，“這算不算雲深的秘密？”

  雲深眼睛眨了眨，突然笑了下，搖頭。

  喜歡溫阿姨不是秘密，她就媽媽一樣。

  雲深在心裏想。

  “好了，回去睡覺了。”

  傅瑞琛解開了和兒子的心結，心情好了不少，抱起他往裏走。

  夜深，書房裏，電腦還散發著光亮。

  傅瑞琛坐在電腦前，手指敲打著鍵盤。

  他是在給雲深的心理醫生發郵件，重點是要說一下雲深今天主動說話的事情。

  這雖然是件好事，但從雲深的病情上來說，可大可小。

  不得不承認的是，傅瑞琛今天確實被雲深的反應嚇到了，之前不管醫生做了多少努力，雲深都不說話，因為那是他抗拒這個社會的方式。

  但今天，卻不同。

  雲深，邁出了那一步，很不容易的。

  還是因為溫綰綰。

  那個女人是什麽樣子來著？

  傅瑞琛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手背搭在額頭上，腦子裏跳出了那個女人的樣子。

  柔軟的頭發散著光亮，一張小巧的臉白皙無比，眼角微微挑著，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不笑的時候，周身都很冷。

  像冰又像火。

  這是傅瑞琛對她的印象，即使到現在也沒有變過。

  女人冷冷的眼神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傅瑞琛楞了一下，隨即收起了情緒。

  是，那個女人對他從來都沒什麽好臉色。

  想到這，傅瑞琛忽而覺得有些煩躁，摩擦著手機背麵，麵色不明，“嘖。”

  ……

  第二天一早，傅瑞琛晨跑洗漱完之後，雲深和小菡菡都還沒醒過來。

  一張大床上，兩個小腦袋碰在一起，睡的很乖。

  換好衣服，處理了幾份加急文件，才又回到房間。

  早上十點，兩小隻終於醒了。

  雲深坐起身，幾根小卷發翹著，白嫩的臉上還帶著些懵懂的睡意，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識的發著呆。

  小菡菡看到哥哥起來了，在被子裏伸了個懶腰，哼哼唧唧的奶聲，可愛至極。

  傅瑞琛如平常一樣，拿著泡好的牛奶進來，一人一個，“喝奶了。”

  剛生下來的時候，溫安然沒有奶水，傅家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優質的母乳師。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菡菡和雲深不太習慣，還是什麽原因，他們一喝母乳總是哭鬧，最後沒有辦法，隻能買最好的奶粉喂給他們喝。

  這個喝牛奶的習慣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小菡菡躺在床上，腳從被窩裏伸出來，無意識的翹著，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傅瑞琛。

  真的很像她小時候。

  雲深則是坐在床上，乖乖的喝奶，一言不發的樣子。

  傅瑞琛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們。

  等喝完，他接過奶瓶，才開口：“昨晚睡的好嗎？”

  “好！”小菡菡伸著小手，“爸爸抱。”

  傅瑞琛失笑一手抱起了小菡菡，看著雲深，“深深呢？”

  雲深不要爸爸抱，趕忙自己穿鞋，小跑著去到了衛生間。

  傅瑞琛：“……”

  小菡菡：“……”爸爸有這麽可怕嗎？

  到了穿衣服的環節，小菡菡又有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