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小城故事九

  童飛和妺喜在藥物的幹預下成了周公之禮，藥力已去的妺喜無力地睡去，而童飛則在思量著如何同張嫣交待。

  想著想著，童飛也睡著了。

  外間，扈三娘和羅士信聊得越來越起勁，天南地北無所不聊。扈三娘把她遇到的事說給羅士信聽，羅士信把他大哥的事說給三娘聽，看來，這兩人真是一對絕配的鴛鴦。

  幾家歡樂幾家愁。將黃龍五人亂刀剁死的張青夫婦摸到了下一個目標的房間，這裏正是呂師襄的房間。之所以先來這裏，是因為他兩人早已探明，六人攜帶的金銀在此人身上。

  兩人閃身進了房間，看見呂師襄爬在幾上呼呼大睡，送來的食物已被他吃了大半，酒壇倒在地上，竟沒有流出多少酒來，說明酒被他喝了不少。

  “倒也，倒也，全倒也……”渾身是血的孫二娘興奮地叫了幾聲，便同張青朝呂師襄走去，怒氣未完全消散的孫二娘想如法炮製，將呂師襄亂刀剁碎。

  當二人快走到呂師襄身邊時，房門突然關上了。

  張青夫婦吃了一驚，轉頭看時，隻見一個持槍大漢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守在了房門處。待兩人回頭時，呂師襄竟然站了起來，他身後閃出了兩個大漢。

  兩夫婦麵麵相覷，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果然是個黑店，你夫妻二人之狠，真叫人難以想象。”呂師襄點燃上燈，搖著火折子說。

  “你既吃了酒菜，為何沒有中毒？”孫二娘可不是膽小之人，膽小之人幹不出這種事來。她想知道為什麽這些人沒有中招。

  呂師襄笑了笑說：“我輩行事，豈如那五人一般。那五人如此大意，死在你二人刀下亦是自然，但你那手段也過於殘忍了些。”

  “你看見了？”孫二娘吃了一驚。

  呂師襄坐了下來，拿起倒在地上的酒壇，聞了聞說：“酒倒是好酒，可惜有毒，這無色無味之藥，世間難得啊。”他將酒壇放下，清了清嗓子說：“不妨告訴你二人，自我六人進店，便有一人密切關注著店中的一切事態，包含你夫妻二人在後廚的密謀。”

  “那你為何不告知他人？”張青問道。

  “嗬嗬，他人與我何幹，我為何要告知？”呂師襄反問了一句。

  張青一時說不出話來，轉頭去看孫二娘。

  孫二娘拍了拍身上的血跡，沉聲問道：“事到如今，說吧，你意如何？”

  “我觀你夫婦二人武藝不低，本事不小，如今犯了五條人命，此間是呆不得了，不若投了我明教如何？”原來呂師襄唱地是這出戲。他自住進店來，便安排杜微對客棧的安全做全麵排查。杜微不僅聽到了張青夫婦的密謀，聽到了黃龍六人的商議，發現了白雀的屍體，見到了王英的勾當，還看見了孫二娘的瘋狂。

  呂師襄聽完一次次匯報，他發現張青和孫二娘非常適合搞情報工作，起了收服二人之心。正如他所說，別人的生死與他無關，他怎會去通知那些人做防備？經過一番思索，布下陣勢，專等張青夫婦的到來。

  張青和孫二娘看見明教的六個人已將出房間的路全都封堵上了，兩人想要離開這個房間，隻有將六人擊敗，別無它法。

  聽呂師襄要收他們入夥，孫二娘愣了一會兒，有些驚奇地問：“江南明教？”，她沒想到這些人竟是遠在江南的明教教眾。

  “正是。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呂師襄真心想讓二人加入明教。

  張青已厭倦世間的紛爭，隻想尋一個清靜的去處，自給自足，度過餘生。他笑了笑，望著呂師襄問：“若是我夫婦不願入明教，不知足下欲如何處之？”

  呂師襄有些答非所問地回道：“你二人可是身負五條人命啊。”

  這是赤.祼.裸的威協。

  孫二娘的想法和張青不同，她是個閑不住的人，心中尋思：若是加入明教，做上管事頭領，那樣，她就不用空虛度日了。想到這些，她問呂師襄：“若我夫婦加入明教，可供何職？”

  張青詫異地看了一眼孫二娘，心中明白：這貨已經和他不是一條心了。

  “可做探查軍情之頭領。”呂師襄肯定地回答。

  看呂師襄隨口就給職位，孫二娘倒是懷疑起來，她接著問道：“如此重要職位，足下可定？”

  呂師襄自信地笑了笑，撚著胡須說：“我乃明教副教主，你說能定否？”說這話時，他全身充斥著明教副教主的氣勢，讓人感到不怒自威。

  孫二娘已相信這人能讓她當上頭領，她看了一圈明在場的人，回頭對呂師襄說：“要我夫婦二人加入明教不難，隻須副教主答應我兩件事便可。”

  兩個條件不算多，如果不太過分，呂師襄能夠接受，他問道：“你且說說，是那兩件事？”

  “第一件事，幫我夫婦二人將馬廄中的三匹寶馬劫走；第二件事，幫我把最裏間那個書生擄走。”孫二娘很幹脆地說出了她的條件。

  張青鐵青著臉，這孫二娘竟然不經過他的同意就要答應攜帶自己加入明教，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他想發火，卻發不出火，一向以來這女人很少征求他的意見，他似乎已經習慣了。

  呂師襄到此有著重要的使命，可不能節外生枝。他接到杜威的報告，白雀在馬廄中被人打死，估計是馬的主人所為。他們判斷出寶馬的主人一定武藝高強，若是與這種人糾纏起來，可能會壞了他們的大事。因此，他不能接受這個條件。

  “擄走那書生不在話下，劫馬之事萬萬不可，可否再換個條件？”呂師襄問道。

  “要我夫婦加入明教，兩個條件一個不可少。”不滿足孫二娘這兩個條件，她肯定不幹。

  張青夫婦是人才，呂師襄很想要，可是他們兩人和聯絡闖軍的大事相比，微不足道，他怎可為了兩人壞了教中大事？再說，將兩人綁到江南，收服他們的機會多的是，何必急在這一時？

  “拿下！”拿定主意，呂師襄猛然下令。

  “是……”鄔福五人齊聲應答，紛紛將兵刃亮出，向張青和孫二娘圍了上來。

  孫二娘和張青藝高人膽大，見五人出人，孫二娘將手中的菜刀扔掉，從身後撥出柳葉雙刀，張青同樣舉起樸刀準備應戰。

  《水滸》中，孫二娘被杜微的飛刀擊中身亡，今晚，兩人再次交手，不知道會不會重演故事中的情節？

  鄔福是個猛人，他挺動長槍，當先朝張青紮來，張青見大槍紮到，一個側身，用樸刀格擋長槍。

  “叮……當……”一聲鐵器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張青的樸刀和鄔福的長槍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濺，張青隻覺得手腕有些發麻，到低武藝還是差了人稱“飛天大將軍”的鄔福一籌。

  苟正同孫二娘也交上了手，孫二娘一對雙刀上下翻飛，眨眼間便與苟正過了三四招，看不出誰高誰低。

  杜微護衛在呂師襄身前，甄誠、昌盛兩人從左右兩方殺來……

  兵器碰擊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客棧，在妺喜身邊沉睡的童飛醒了，還在聊天的羅士信聽到了，守著熟睡的三個人的張出塵聽到了……

  童飛生怕有人再來騷擾妺喜，他起身穿戴整齊，坐在床前守護著他的第二個女人，隻要有人敢進來，他一定將此人擊斃。

  羅士信聽到打鬥聲，想去看個究竟，扈三娘一撒嬌，他就乖乖地躺在床上繼續和三娘聊天。

  “三娘，外麵是何人在說話？”醒來的童飛恢複了他的聽覺，他竟然聽到有個男人同扈三娘說著話。昨夜三娘中毒的景象浮現在他眼前，他猜測是這個說話的男人解救了她。可這男人是誰呢？少的可憐又被降了5點的智力真心不夠用，他竟然對著外間喊起話來。

  “大哥……”正在聊天的羅士信對裏麵傳來的聲音太熟悉了，那正是他每天都要聽的聲音。

  “你大哥？”扈三娘沒有接童飛的問話，倒是反問起羅士信來。她真被嚇到了，誰能想到這個從天上降落在深山的美男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童飛？

  “嗯，是我大哥，這聲音正是我大哥的。大哥……我是啊信……”羅士信已翻身起床，邊朝裏間感話邊胡亂穿起衣服來。

  扈三娘見狀，忙起身幫她的男人穿戴，她再次問：“確定是你大哥？”

  “真是我大哥。”羅士信非常確定。頭腦簡單的人，一旦記住什麽東西，永遠都忘不了。

  “啊信？”童飛同樣聽出了羅士信的聲音，他快步走出了出來，沒想到正看見扈三娘赤著身體幫羅士信穿衣，那香豔的場麵讓他好不尷尬。

  三娘也看見了童飛，慌忙間躲進被窩，她已羞得滿臉通紅。

  “大哥……我可找到你了，啊信好想你……”羅士信哪顧得三娘的尷尬，見童飛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快步上前來見童飛。

  “啊信，果真是你，哈哈……”見兄弟在此，童飛要多感慨有多感慨。

  羅士信圍著童飛轉了一圈，拉著他的手問：“大哥，你受傷沒有？啊信以為再也見不到大哥了。”說著差點就哭起來了。

  童飛拍了拍他的頭說：“我不是好好的嗎？對了，啊信，你怎麽來這裏了？”

  羅士信聽大哥問他問題，將那點傷心拋到了腦後，專心回答起問題：“大哥被衝下懸崖後，我和山威以為你死了，我們可傷心了。可李靖告訴我和山威，你沒有摔下懸崖，沒有死，他帶著我們到了山穀，看見了好多屍體。李靖說這些人是大哥殺的，我們就瞄著馬蹄印找到這裏來了。”

  童飛才跑出來，妺喜就爬了起來，她穿上衣服，悄悄跟上來看外麵發生的事情，她聽見童飛和羅士信的對話，心中明白這個睡了自己的男人已找回了記憶。如果她知道，童飛是她在激動時刻用小手使勁捶打他的後腦方才恢複了記憶，她肯定會悔青了腸子。

  “李靖和山威呢？”童飛接著問話。

  “他們在另一個房間，我是見你到跟你進來的。”羅士信突然看了床上的扈三娘一眼，傻嗬嗬地說：“大哥，跟你進來真好，這裏有我妻子呢。”

  “妻子？”童飛被傻啊信搞懵了，傻叫了起來。

  “她，她是我妻子，我們做了夫妻之事呢……大哥，有妻子真好！”羅士信的話讓扈三娘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童飛聽明白了，原來是三娘這棵大白菜被他拱了。見啊信對扈三娘如此滿意，做哥哥的當然開心，他甚致想到回山就給兩人辦喜事。

  “是啊，啊信，有妻子很好，你要好好待三娘，知道嗎？”

  “知道，大哥讓我好好待她，我一定好好待她，絕不讓人欺負她。”

  “這就對了。”

  “大哥，你為什麽躲在裏麵呢？”羅士信一直奇怪，大哥為什麽現在才從裏麵出來，直到現在才想得起問這個問題。他邊問邊向裏看去，當他見到一個美得讓人不敢直視的女人站在哪裏時，“啊……”地叫了一聲，躲到了童飛身後。

  扈三娘已趁兄弟兩人說話的工夫，在被窩裏將衣服穿好，正要下床，看見羅士信如此可愛，心中一陣幸福感直湧而來。

  童飛見到了妺喜，她正憂愁地站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麽。

  童飛走將過去，輕輕攬住妺喜，對羅士信說：“啊信，這是嫂嫂，過來見過嫂嫂。”

  羅士信再次打量了一下妺喜，走了過來叫道：“嫂嫂……”

  妺喜不知道羅士信憨傻，向他施了一禮，低著頭沒有說話。

  “大哥，這嫂嫂沒有大嫂大方，嗬嗬……”羅士信沒頭沒腦地說道。

  “大嫂？”妺喜心下一痛，她已知道，童飛是有老婆的人，她忍不住拿美目去看童飛。

  童飛不敢回避，如實地對她說：“小姐，某乃常山童飛，日前在山中尋找金礦，不想被山石衝下懸崖，某施展全力逃離山石，滾落山穀，直到今夜才回複記憶……其實某本隻想隱居山林，與從弟兄把酒論武，誰想未能如願，被迫涉入世事。為救窮苦百姓，占柏坡為根據，納流民進山自耕自給，不致餓死路邊……”聽了這些，他見妺喜臉色有所改觀，接著說道：“是了，往事不是此時當說之事，想要告訴你的是，我已有妻室，姓張名嫣，若非童鞋失憶，絕不會迷戀小姐，以致褻瀆小姐。如今事已成真，無力回天，隻有來日為小姐赴湯蹈火，萬死以贖其罪。”

  童飛說了一大通話，妺喜隻聽清了一句，就是：迷戀她，她的心情立馬好轉。可能這就是常說的：女人的心情便如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吧。

  她心思高速運轉，不停地想：童飛？這人是那個占山為王的童飛嗎？若是他，他手中也有兵馬，也能出兵去打王慶，報仇不就有希望了嗎？而且，自己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如果他能幫自己報了仇，自己就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何苦還要去找那個皇帝呢？

  “你可是占據柏坡的童飛？”妺喜突然發問。

  “回小姐的話，在下正是占據柏坡的童飛。”

  “你手中可有兵馬？”

  “有……小姐需要兵馬？需要多少？”

  “乒乒乓乓……叮叮當當……”妺喜正要接著問話，呂師襄房間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