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180年的那一場暴雨

  童飛因接連得不到心儀的人物，一聲長歎，引起了李靖的注意，詢問做故。他不能以實相告，用歎天下黎民之苦來搪塞，沒想到深深打動了李靖的內心。

  “主公心係天下蒼生，靖定終身追隨左右，鞠躬盡瘁，助主公開創一翻天地。”李靖完全歸心，不再有一絲雜念。

  “我本無意世間之爭，隻想隱匿山間研習武學及農耕技藝，據自己所能拯救饑不裹腹之民，然世事無常，我二弟四弟為救七弟駝梁山好漢結怨，後不得已搶占柏坡為據，元氏城與官軍大戰，斬殺無數，救數萬流民齊上柏坡，蓋與房舍，分與土地，給予種子，自耕自種。實則我童飛之作為已屬謀逆，若不是皇帝留戀溫柔鄉而不理朝政，童某豈能在此間逍遙……”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自己是朝廷的對立麵，而李靖投效自己最大的原因的感激，公平起見，應當給他選擇的機會，於是說道：“李兄此前所投童飛者，蓋不知某行謀逆之舉，飛已據實相告，若是李兄心有不甘，盡可另投他處。”

  李靖聽了這話，明白童飛的用意，拱手說道：“主公，依屬下之學識，豈不知主公所為，主公無須多疑，靖一生所求者，能尋一救百姓之主，投主公乃是真心實意。”

  童飛要的就是這句話，李靖方說完，他抓起李靖雙手，哈哈笑出幾聲說：“某得李兄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李靖也哈哈大笑道：“定隨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渾身充滿豪傑之氣。

  火還在燃燒，天空中出現層層黑雲，整座大山暗了下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不一會，山風吹起，吹得大火哧哧亂響，火星、火灰隻處飛濺……

  五人拿出幹糧就地胡亂地吃了起來，這種場麵下，除了羅馬兩人，沒有人的味口是好的。

  壓抑的天氣讓錯失曾國藩、羅成兩人的童飛莫名鬱悶了起來，來東漢後的一幕幕不斷浮現，身上巨大的責任和壓力讓他心情沉重，童飛覺得無比胸悶，他吃了點幹糧，獨自走到崖邊，想要吹上一陣山風，讓自己頭腦清醒一些。

  童飛所站的位置離李靖夫婦藏身的山洞不在一個方位，他獨自一人吹著風，偶而向山崖下看去，崖間同樣是黑雲滾滾。這個位置是崖頂平地與更高山峰交接之處，童飛頭上還有高達十餘丈的山鋒。

  羅士信和馬山威見童飛一個人站在崖邊，起身就要上前把他拉回來。李靖看出童飛的心情，覺得還是讓他透透氣比較好，他知道一個當主公的人的壓力，更清楚一個智力不足的人當主公所麵臨的壓力。

  “二位將軍稍安勿躁，且讓主公靜上一靜。”他製止了羅馬二人的行動。

  山間越來越暗，好在那一堆熊熊大火還在燃燒，不然，這裏可能和黑夜沒什麽兩樣……

  “轟隆隆……”陣陣雷聲響起，似是在怪罪童飛兄弟殘忍斬殺唐斌等人的罪過，又似是在為死去的50人悲鳴。

  50人的死並非童飛本意，然而一旦開戰，羅士信和馬山威是沒有智慧的，見人就殺，殺不完就不會停手。當然，他沒有製止殺戮，他有責任，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沒有及時製止這場可怕的殘殺。

  “我這樣做對嗎？50人本可以不用全死的……”回頭看了一眼閃動的火焰，他喃喃地問自己。自羅士信、馬山威雙雙斬殺來敵之後，他壓根就沒有再想過要放過這50人，這是潛意識中似乎有聲音告訴他，這些人不能留。也許，這是特種兵生崖給他的一種本能。如果他真把這些人留下，那他會提前多了一個對手——楊素，若是楊家和曹家同時出力，那真會給柏坡帶來意想不到的衝擊，柏坡人想要安心發展想都不用想。當然，這些道理童飛現在的智力是想不出來的。

  漸漸地，狂風開始用力舞動起來，它呼嘯著，盤旋著，很明確地告訴大家，暴雨就要來了。

  狂風將火堆吹得四處飛起，一塊塊火紅的炭火飛入林中，不時點起無數的火苗……

  雖然看似暴雨來臨，然而誰也不敢確定他真的會來，這是一個一望無盡的山林，若是燒起來，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向他們撲來。

  “兩位將軍，救火！”李靖做出判斷，此時不能靠老天下雨，隻能靠自己將火撲滅。他帶著兩人迅速撲火。

  童飛越來越覺得胸中被一股氣堵住，無比難受。他氣運丹田，抬起頭來，放開喉嚨作猛獸般長嘯，淒厲之聲在山穀回應：

  “嗬嗬嗬……嗬……哎……嘿嘿……哈哈……”

  他感到在這無人之處，獨自麵對天地，無拘無束地長嘯幾聲，使得這段時間來胸中積壓的鬱悶和憂憤，得到宣泄和排解，渾身都覺得輕鬆了許多。

  這聲音足使山搖地動，林濤吼叫，霧氣飄散，雲海翻滾，然而，實事卻是天空壓下了更多的黑雲。

  突然，西邊的天際，一道閃電亮起，緊接著一陣雷聲轟鳴，似是要把大地撕裂一般。

  “嘩……嘩……呼……呼……”狂風根本不跟人打聲招呼，攜著暴雨驟然而至，滂沱大雨如銀河倒瀉，直接撥在山間一切生物之上。眨眼之間，山峰之上已四處流水。

  李靖四人被火苗和煙弄得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白色，全身漆黑，融入在了黑暗之中，隻見兩隻眼睛不停轉動，大雨到來，他們便停止了手中的撲火動作。

  “不好，兩位將軍，主公有危，我等速去看看。”如此大的暴雨，站在山崖上的人是非常危險的，這一點李靖比誰都清楚，忙不得緩口氣，他立即對羅士信和馬山威叫道。

  “你說什麽？”兩人沒聽懂，轉動著眼珠問了起來。

  “主公有危險，我們去叫他回來。”李靖一邊向前跑，一邊回頭解釋。

  “大哥有危險……啊……大哥，快回來……”羅士信愣了一會兒，明白了李靖的話，發足狂奔。

  “哦……主公有危險，不行，我要去救主公……”馬山威隨後緊追。

  “下雨了，在這崖頂很不安全，我得馬上離開……”已緩過氣來的童飛長呼一口氣，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準備離開這危險之地。

  “蒼天，你是在為我哭泣嗎？”被大雨澆透的張出塵喃喃自語，她被這雨水澆得清醒不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楊素，我必殺汝！”她咬牙切齒狠狠地大叫了一聲，胸中的傷痛除去了幾分。

  “大哥，回來……”羅士信箭步如飛，已靠近童飛所處位置，童飛能聽到他叫喊的聲音。

  “轟隆隆……”一聲響雷再起，雨下得更大了。

  童飛邁步往羅士信跑來的方向走去。

  “轟隆隆……”峰頂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聲音，這聲音仿佛要將這大山撕裂一般，令人聽了渾身發抖。隨即，大山晃動起來。

  “不好！”童飛大叫一聲，抬頭向上看去，隻見峰頂一道洪流傾瀉而下，飛沙走石，鋪天蓋地地朝他所在之處罩來。

  “泥石流？”他一聲驚呼，立即做出方向判斷，身形快速從直角方向竄出。

  泥石流的威力不是人能抗衡的，那是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力量，所過之處，一切將被摧毀，留下滿目瘡痍。

  童飛快，泥石流也快，眨眼之間，泥石已至，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衝來，天生神力與在這股力量前顯得微不足道，沙石準備吞噬他的全身。

  他已逃出了泥石流的中心區域，然而，就算是泥石流的一側，同樣威力無比，足以將他摧毀。

  “不……我不能這樣死去，一定要逃出去！”他知道，此時此刻，隻有自己能救自己。為了自己的妻兒，為了兄弟們，為了柏坡的人們，他告訴自己，必須活下去，不能被這該死的泥石流埋在萬丈深淵之中。

  他被沙石衝到了崖邊，眼看就要掉下崖去……

  “大哥……”當先趕來的羅士信看見童飛如同一粒泥沙混大泥石流中，一聲長嘯之後，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在他的記憶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童飛，見童飛混在泥石流中朝山崖下衝去，他茫然不知所措，隻會用哭來表達自己的害怕。

  “主公……”隨後趕來的馬山威看到這一幕，悲憤欲絕，跪地哭喊。

  “噅噅……”白龍騎對著山崖瘋狂地嘶叫。

  跑得慢的李靖夫婦已判斷出前麵發生的事情，心中立即升起一股莫名的悲痛。他們剛找到一個滿意的主公，沒想到下一刻這主公便被泥石流衝走。他沒有叫喊，沒有哭泣，而是衝上前去，緊盯著童飛的身形……

  身體急速下墜，童飛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掉下去。他使勁抬起頭來，忍著泥沙入眼的痛苦，向上看了一眼，隻見一個巨石照著他衝了下來。他立即用腳使勁蹬了一腳飛下的石頭，借助這個力量讓身形漂移出巨石的攻擊範圍，巨石比他重，很快就到了他的平行位置，他雙手早已蓄積力量，雙掌猛然擊在巨石之上，身形逆著沙石向左上側飛起……

  一切都被李靖看在眼裏，他真不敢相信這個書生模樣的主公竟強如斯。先前，他見童飛拿動一對大錘，斷定他武藝高強，可做夢都想不到會強到這種地步。“天妒英才啊……”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愴之感。

  童飛借助力和反作用力飛到了崖邊，這裏已是泥石稀疏之處，而且崖邊還有一條粗大的藤條，他心中大喜，使勁抓住了這根救命之藤。

  李靖見此，心頭狂喜不已。

  “大哥……”羅士信也見大哥抓住了那根藤條，立即飛奔上前，想要把大哥拉上崖頂來。

  有道是：“屋漏偏鋒連天雨”，這藤子的另一邊已被兩隻巨虎咬斷，童飛抓住它後，它就開始急帶往下滑去。

  “麻的，玩我呢？我還以為有豬角光環呢，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啊！”童飛心下大駭，身體下落之間，迅速拿藤子纏在身上，眼觀八路，尋找另一個能救命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