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勇住直前

  李存孝帶著十八騎在兩千五百多名鮮卑大軍中縱馬殺敵，力斬阿裏奇、曹明濟二將，沉重地打擊了鮮卑軍的士氣。鮮卑軍對被重重圍困全身血紅的十九個漢人產生了畏懼，十九人所到之處，不斷有人向兩旁躲閃。累得疲憊不堪的十八騎得以稍稍鬆上一口氣。

  紇骨和耶律得重見兩名猛將被斬，心中大駭。耶律得重讓紇骨率親兵逃將出去，向日律推演求救。紇骨被李存孝等十九人的勇猛所嚇，聽了耶律得重的建議，立即率兩百名親兵逃離戰場。

  耶律得重自得知四子被斬的消息，他就沒有打算再活下去，隻想在死前多殺該死的入侵者，為四子報仇雪恨。見首領遠去，他撥出戰刀，率領五十名親兵和被高寵殺敗回來的二百多名殘兵殺入戰場。

  沒了一絲戰意的鮮卑軍見主帥親自上陣，那消失而去的勇氣漸漸回歸，他們一改頹廢之勢，重新向李存孝十九人圍殺而上。

  “兒郎們，漢人殺我兄弟，搶我牛馬，擄我人口，我鮮卑人何時受過這等侮辱。速速拿出草原男兒之誌，操起戰刀，將這些該死的漢人一一擊殺，拿屍體喂狗！”耶律得重邊向前衝邊對將士喊話。

  “殺漢人……殺漢人……殺漢人……”跟著耶律得重的二百五十名將士齊聲喊叫，激起了鮮卑人不服輸的血性。

  “殺漢人……殺漢人……”整個戰場活躍起來，那些被嚇得不敢向前的鮮卑人也高喊著殺漢人的口號繼續向前殺敵。

  “殺！”一個二十多人的小隊率先殺到，二十多把戰刀齊齊朝十九個漢人身上招呼。

  “鮮卑人真是個好戰之族，彪悍異常……”李存孝哼了一聲，對十八騎說了一句稱讚敵人的話。

  “殺！”石寶低吼一聲，不待李存孝出手，十八騎齊齊而動，隻一個照麵便將這二十多人全斬於馬下。

  “手都殺疼了！”一手一個斬殺了兩個敵騎的袁朗呼了口氣，鬆了鬆緊握武器的兩隻手說道。

  鄔梨將大刀掂了掂望了一眼幾個兄弟說：“不過殺得真痛快！哈哈哈……”

  卞祥目光冷冷地看著衝將上來的鮮卑騎兵，大斧微微舉起，應聲說道：“不錯，殺得真痛快，隨主征戰，方顯男兒本色！弟兄們，提起精神來，將敵騎全數殺盡！”

  孫安看了看李存孝說：“主人之意在於將敵人主力拖在此地，待三將軍、四將軍前來圍殺。我等須用盡雖後一口氣死死將敵騎拖住，縱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作為十八騎首領的石寶很安靜，他非常同意孫安的說法，他們十八個人沒有一個是在戰場上會後退的人，隻要主人不退，他們堅決不會脫離戰場而去。“準備殺敵！”他計算著鮮卑騎兵衝擊的速度，尋找著最佳的出擊之機。

  在危險的局麵中，在紛亂的千軍萬馬和刀光劍影中，李存孝像山嶽一樣屹立不動，他兩眼盯著圍殺上來的敵人，心中盤算著如何給敵人予最有力的打擊。

  敵人蜂擁圍了上來，李存孝看準了耶律得重所在的位置，心中有了決斷。他對十八騎喝了一聲：“弟兄們，隨我來！”說完，大槊作出擊之勢，縱馬同箭一般飛射而出。

  “隨主殺敵！”石寶大刀舉起，沉聲喝令。十八人緊隨主人向敵人大軍迎去。

  “將不過李！”這句話不是胡亂說的，李存孝與敵相接，右手大槊掃出，將迎麵而來的兩個鮮卑騎兵掃飛而出，緊接著畢燕撾揮起，所遇之敵騎被擊斃馬下。隨後，仍是左手開弓，將無數敵騎斬於馬下，為身後的十八騎掃開一條通道。十八騎隨主紮入大軍之中後，放開手腳朝兩麵殺敵，隻殺得鮮卑軍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李存孝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近七百斤的大槊在他手中絲毫沒有慢下來，所遇之人，不是被擊碎頭顱便是被擊打得稀啪爛，無一人生還。有主人在前開道，十八騎雖然疲憊，但手中的家夥卻同樣有力，每次出手都有十餘人喪生。

  耶律得重看出李存孝的用意，他指揮將士層層圍堵，不讓十九個漢人靠近自己。他知道，戰場上隻有他一個能指揮全軍的人物，如果他被漢人斬殺，他的兒郎們便成了無頭的蒼蠅，那十九個猛似天神的漢人便能輕鬆逃脫，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四個兒子的身影不停在眼前晃動，似乎在請求為他們報仇雪恨。“敢殺我兒，定取爾等漢人性命！”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李存孝回頭看見十八騎的戰馬都在喘著粗氣，咬了咬牙，加大了向前衝擊的力度，他非常清楚，若不能快速鑿穿敵軍，將敵軍主將斬於馬下，他的十八個兄弟將麵臨著怎樣的危險。

  雙方進入了膠著之態，鮮卑軍斬殺不了十九個漢人，李存孝他們也衝不到耶律得重跟前……

  高寵兵鋒直指紇骨主帳，毫不費力地將其攻破，當他們將首領帳中的財物、人員、牛羊馬匹全數聚攏之時，宇文成都率軍趕到，為防有變，兩人一商量，將俘虜來的精壯男子全數斬殺，傳下將令讓安休休和薛阿檀改變初時做法，將能上馬打仗的男子全數擊殺，將所有少女、少婦、中年婦女全數捉拿，但不得奸淫。之所以下這道命令，是因為安休休和薛阿檀的將士時不時被鮮卑人偷襲殺害，已有五十多名柏坡勇士死於偷襲之中。

  殺完主帳方圓內的男子，梅玉率軍來到。他將李存孝等人的情況向兩人做了匯報。高寵和宇文成都得知二哥身處險境，留下三百將士由金禎率領繼續收集財物，等待安薛兩人前來接收。

  按宇文成都的提議，大軍分三路向鮮卑軍殺去，當中一路由高寵率重騎衛和二百騎兵出擊，左路由宇文成都率軍出擊，右路由高寵副將率軍進擊。

  紇骨的運氣實在讓人惋惜，他逃出戰場，率著二百親兵匆忙向大帳撤退，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們和高寵所率的中路柏坡軍撞在了一起。

  柏坡軍氣勢如虹，鮮卑軍戰意全無，而且柏坡軍比鮮卑軍多出一百人，其中還有一支百人的重甲騎兵。

  “衝過去，衝過去……”紇骨慌了，他不停地催促將士護著他衝破柏坡軍的阻攔。他可不想死在這裏，他身後還有強大的家庭勢力可以從頭再來，若性命沒了，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高寵大槍高舉對身後的將士喝道：“弟兄弟，隨我殺，不要留下一個鮮卑軍！”

  梅玉長槍舉起，喝道：“重騎衛，隨三將軍衝殺！”

  “兵鋒所至，無堅不摧，為主征戰，有死無生！”一百名重甲鐵騎齊聲呐喊一聲，圓月彎刀齊齊舉起，陽光照在雪亮的刀上反射出陣陣的光芒，那情形讓人不寒而栗。

  高寵第一次見大哥的衛隊出戰，光看氣勢便對大哥練兵之法大為歎服。“都說大哥愚鈍，可大哥之才往往讓人驚歎，他所訓之軍雖隻百人，其力似乎不亞於千人……”衝殺中，高寵嘀咕了一句。

  高寵一馬當先衝進鮮卑軍中，大槍左挑右刺，不停將鮮卑軍刺下馬來。他所過之處無一合之將，隻殺得紇骨的親兵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彎刀閃閃，重甲騎隨著高寵之後衝進敵陣，隻見他們要麽將敵人腦袋一刀砍下，要麽將敵人的武器一刀砍成兩斷，如此鋒利的戰刀隻嚇得鮮卑人膽寒。一陣衝殺而過，已有一百鮮卑人落馬而亡。

  “好鋒利的戰刀，此番回去，我也要為部眾配上一把。”高寵真想從重甲騎手中搶一把彎刀來玩玩。

  “殺！”跟隨而來的二百名騎兵尾隨重甲衛殺來，他們如同撿漏溝水一樣輕鬆將已被嚇得手隻哆嗦的鮮卑軍斬殺。

  高寵如同一支利箭不停穿透人牆，他的目標是正大大聲呼喝將士保護突圍的紇骨。紇骨發現，今天他遇到的每一支漢軍都和以往所見的漢軍不同，這些漢軍簡直太恐怖，太令人不可想象。特別是他們的將領，每一個都如天神下凡一樣，強大到令人窒息。

  一百名重甲衛如同一輛巨型戰車一般向前碾壓敵軍，又如同坦克一樣令對手無法抵擋，他們所到之處，馬背上無人能存。特製的圓月彎刀每出必飲鮮血，讓鮮卑人為之膽寒。

  毫無疑問，紇骨逃不出高寵之手，被高寵一槍擊殺。他要回去搬救兵報仇雪恨的願望隻能到陰間去實現了。他是多麽的不甘，若是敵軍光明正大擺開陣勢衝殺，他應當不至於此。然而，柏坡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是來搶劫的，肯定不會提前發出通知。因此，他的人生被改寫。

  很快，紇骨的親兵除十餘人拚死逃跑之處，其餘被殺得一幹二淨。高寵來不及收拾戰場，率軍直向鮮卑大軍所在之處殺去。

  “三弟，四弟為何還不到？”李存孝變成了一個血人，死在他手下的鮮卑人已有數百人。他身後的十八騎殺敵更多，可是他們的體力已消耗殆盡，若是兩路人馬還殺不到，他必須盡快殺出重圍而去。

  耶律得重看出十八騎中有幾人體力透支，他在馬上揮起長劍說道：“兒郎們，圍住後麵十八人，他們已無體力。兒郎們，為兄弟們報仇之時到了，殺……”

  “弟兄們，殺漢人……”

  “放開前麵那個可怕的人，圍殺後麵十八人……”

  “殺啊……”

  耶律得重傳出命令之後，鮮卑軍似是看到了希望，紅著雙眼層層向十八騎圍來。十八騎中武藝稍低的幾人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弟兄們，撐住了！自常山十八騎隨主征戰以來，無堅不破，今日絕不能在胡人麵前喪失威風……十八騎，殺！”副統領孫安大喝一聲，雙劍各砍殺了一名敵騎。

  “組成圓陣，董澄、鄔梨、劉贇、張威、馬勥、馬勁、滕戣七人居中暫作歇息，其餘各人組陣殺敵！”首領石寶看出董澄七人再戰下去會有危險，立即下令其餘十一人將七人圍圍護在中間。十一人護著七人緊跟李存孝向前殺去，他們還能再戰，不過十八騎的威力銳減，索超還掛了兩處彩。

  鮮卑軍不停圍上來，又不停地倒下去。若在平時，為保存實力，耶律得重可能早帶著隊伍逃了。可今日，他的四子全被漢人殺了，他發誓一定要為四子報仇，根本沒有逃生的想法。鮮卑軍見主帥毫無懼意，他們將那股不服輸的性子展現得淋漓盡致，眼看著近千名同伴伏屍馬下，無一人後退。

  “可惡，這老賊指揮有方，若不將其盡快斬殺，十八騎有危！”李存孝同樣沒有突圍而去的想法，倒反殺耶律得重的決心更盛。他收起畢燕撾，雙手持槊向前橫掃，不斷向耶律得重殺去。

  耶律得重見所剩將士隻有不到兩千人，心中倒抽一口涼氣，他從來沒有想過十九個漢人能在不損一人的情況下殺死數百的鮮卑騎兵。他意識到這些人若是不死，以後將是鮮卑人的惡夢，不管於公於私，今天他必須讓這十九人死在此地，就算是拚光了所有兒郎都值得。看著不停向前衝來的十九人，一條計策在腦中慢慢形成。

  “取弓箭，準備射殺漢人！”耶律得重眼冒寒光，對身邊的兩百名護衛下令，他要用弓箭將十九名漢人和他們周圍的同胞一起射殺。他認為，隻要殺了十九個漢人，陪他們死去多少兒郎都穩賺不賠。

  “大人，若是用箭，我鮮卑兒郎也會被射殺……”耶律得重的親衛不明白他的意思，吃驚地說道。

  “若是這十九人不死，會有成千上萬的鮮卑兒郎死在其手中，就讓他們周圍的弟兄為我鮮卑人獻身，他們是草原的英雄，草原兒女將會永遠記往他們！”耶律得重的話說得鏗鏘有力。

  “是！”護衛首領明白了主將之意，轉過身去對著二百名將士喝道：“取弓，搭箭……”二百名護衛紛紛收起戰刀，取出弓箭，向李存孝十九人描準。

  “不好！”李存孝見到了鮮卑人的架勢，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心猛地一沉，大叫了一聲。他倒不擔心敵人的箭能射到自己，可十八騎能不能全身而退卻叫人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