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童飛義釋晁蓋

  童飛、羅士信生擒駝梁山大當家晁蓋，戰場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驚恐地看著如同天神下凡的兩個敵人。為了製止戰鬥，童飛苦口婆心和晁蓋和了一通話，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兩家化幹戈為玉帛。

  晁蓋先是被兩人超強的武力震懾，接著被童飛說得無言以對。回想自己從官軍手中搶來的東西，有金子，有銀子，有錢幣，有糧草，還有戰甲兵器，的確不像是地方官貪汙來的錢財。以前，他光顧著高興得到了這麽多東西，沒有去想它的性質。

  “難道真是邊關軍餉？”他心中默默地說著，嘴上卻一個字都不說。臉上的顏色十分豐富，一會兒青，一會兒綠，一會兒紅。

  一團巨大的黑雲在空中飄過，將太陽遮了個嚴嚴實實，整座山迅速暗了下來。

  童飛可看不懂他的表情變化，見對方不說話，以為他不為所動，接著說：“晁天王，童某是個智力不全之人，縱然如此，亦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且看看，為報仇雪恨，今日又有多少人死在我兩兄弟錘下？這裏躺著的每個人皆是娘生父母所養，你我為何要為一已之私仇，枉死更多的人命？”

  晁蓋的心情非常複雜，他想為兄弟報仇，非常非常地想！可現在麵對仇人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他覺得自己在仇人麵前是多麽的弱小無力。他想跟童飛說點什麽，但動了動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晁天王如何？”童飛追問，他真殺望這場仇殺可以停止。

  晁蓋看了一圈戰場，看著地上流淌起來的鮮血，再看了看昏死的關勝。不禁想道：童飛所言不假，為報仇雪恨，我駝梁山又有很多兄弟死傷在了他們手中，對方武力超強，非戰能勝，若要繼續報仇，不知道還要死多少兄弟。可是，如果不報仇雪恨，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兄弟呢？罷了，仇報不得，反被仇家擒住，我唯有一死去見泉下的兄弟，才能了結心中之願。再說，如果他真帶人搶了邊關軍餉，要如何麵對世人。想到這裏，他沉聲說道：“童飛，多說無益，今日既落入你手中，唯有一死爾。動手吧，晁某若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是好漢。再說，我駝梁山人馬眾多，我死了，你們也逃不出去。”

  “晁天王……童飛智力不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不是童飛狂妄，你駝梁山區區數千餘人，想要殺我桃林八兄弟，難於登天！你當知道，此時你隻剩兩員戰將，兵卒八百餘人，我兩兄弟不須片刻便能斬殺你三人，將為兵膽，你三人一死，這數百人就算不哄散而走，亦抵擋我二人不得。你乃義氣蓋世之人，童飛不想殺你，也不想再殺更多的人，你若明白童飛心思，速速帶人下山去！”童飛不會去分析蓋晁的想法，他沒有這個腦子。他曆來敬重晁蓋這個人的義氣，從來沒有想過會將他殺了。於是他讓他離開，他也希望晁蓋不會令他失望，少死些無辜的人。

  晁蓋今天內心發生過無數的變化：關勝大刀被大錘砸得無影無蹤，接著那數百斤駿馬被砸飛出幾丈開外，他被嚇得渾身發鬥；如雨的弩箭在童飛兄弟大錘麵前顯得如此無力，他震驚異常……他的戰馬被一錘砸成肉泥……然而這些他都能承受，可是，搶劫邊關軍餉的事，看起來是真的。他要承擔資助外敵的罪名，這是萬萬不能的……他萬念倶灰……此時的他麵無血色，大眼圓睜，看上去是多麽孤力無助……

  “童飛，動手吧！”他閉上雙眼，有些無力地說。

  “晁大哥！”

  “天王哥哥！”

  李應和黃信同樣在思索搶劫來的物品，當他們想到那些兵器盔甲和糧草時，同樣覺得不對勁，一個貪官怎會運送這些東西，這不是找死嗎？他們也認為那些東西是邊關軍餉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他們不明白吳用和宋江幾人為什麽會說是貪官運送的財物呢？兩人見晁蓋隻救速死，更加相信童飛說的話。他們感同身受，一左一右抓住晁蓋的手臂，呼喊起來。

  “童飛，動手吧，我二人亦不會眨一下眼睛。”李應的話說明兩人願同晁蓋共赴黃泉。

  童飛是重英雄的人，見這兩人同樣義氣橫溢，心中自然敬重，問道：“你二人亦是義氣之人，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告訴你又何妨，我乃天王座下李應是也。”

  “某乃黃信。”

  兩人也不矯情，很幹脆地報出名號。

  “原來是撲天雕和鎮三山，怪不得如此豪氣。唉，造化弄人啊，童飛敬重好漢，卻糊裏糊塗成了好漢之敵，實叫人悲斷腸也。”知道了兩人的名字，童飛感歎起來。

  李應是鄆州人氏，善使渾鐵點鋼槍，背藏五把飛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沒，人稱“撲天雕”。與祝彪交戰時又被暗箭所傷，因而與祝家莊交惡。梁山攻滅祝家莊後，將他全家騙上梁山。梁山大聚義時，排第十一位，掌管錢糧。征方臘後授中山府鄆州都統製，後辭官回鄉，重做富豪。

  黃信原是青州知府慕容彥達麾下兵馬都監，乃霹靂火秦明的徒弟，因為他本身武藝高強，威鎮青州，兼那青州地麵，所管下有三座惡山：清風山、二龍山、桃花山。這三處都是強人草寇出沒的去處。黃信卻自誇要捉盡三山人馬，因此喚做鎮三山。梁山大聚義排名38，為梁山馬軍小彪將兼遠探出哨頭領第一名。梁山受招安後，黃信隨著宋江等東征西討，最後在征方臘之後幸存，被授武奕郎。他曾斬殺賀重寶、潘忠等人。

  晁蓋、李應、黃信三人都是真正的好漢，在取得了主動權的情況下，怎會忍心親手將他們殺死。況且現在，三人因為邊關軍餉的事自責不已，說明他們真是不知道搶的是邊關軍餉。

  “晁天王、李兄、黃兄，如今，爾等已無力殺我兄弟二人，童某雙手不願沾染好漢的鮮血，爾等帶人馬離去吧。”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童飛將大錘一收，擺了擺手說。

  “你要放了我等？”晁蓋詫異地問。他想不通童飛這樣做有什麽深意，他明明可以將自己殺死，導致駝梁山大亂，然後趁此機會脫離追殺。如此大好機會不用，果真很傻。

  “嗯，我敬重諸位是俠義之輩，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多殺一個好漢。走吧！”童飛沒有多做解釋，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

  “你就不怕我帶重兵前來追殺？”晁蓋發現童飛放過他們並不是因為傻的原因，不明所以地問。李應和黃信也奇怪地看著他。

  “怕，怎能不怕。我隻想清清靜靜在穀中生活，被你等追來追去，還要被逼出手殺人，我如何不怕？”童飛看著錘上的血跡說。

  三個人大體明白了童飛的意思，先前的一腔仇恨有些淡了去。他們開始覺得覺得李安、於文殺死九位兄弟可能是又方衝突所致。

  “真的是邊關軍餉？可有證據？”晁蓋還是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

  “那還能有假？我七弟一家欲到遼東一帶，便隨護著軍餉之軍共行，誰曾想剛出發數日，便被爾等斬盡殺絕。晁天王可曾想過，若不是邊關物資，怎會有強弓勁弩、兵器鎧甲？如此簡單的道理，我這愚笨之人都能想得到，你等還能想不到？我還要問天王，你等口口聲聲要報仇雪恨，那我七弟一家隻是商賈人家，犯有何罪，你等要斬盡殺絕？若說報仇，童某是否也要為七弟報仇？這個仇要如何算？”童飛今天特別有耐心，也不知道為什麽能超常發揮，說出這麽多話來。

  聽完童飛的話，晁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他動了動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他感激童飛麽？他不知道！他還在想為什麽宋江所說的贓款竟是邊關軍響……見杜興的戰馬沒跑，眼神徘徊了一陣的晁蓋拿開羅士信指在他喉嚨的槍尖，站起身來，一言不發，拔開士卒，走到一匹戰馬前，吃力地爬了上了……

  他知道，童飛沒有必要騙人，邊關軍餉的事是千真萬確，自己是誤信他人。邊關一再被外族侵擾，每年都有無數的家園被毀。保衛邊關的將士苦不堪言，如今軍餉被自己劫持，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沒有軍糧，沒有武器，他們用什麽保衛邊關。這是大罪啊，雖然自己不服朝廷，可是國家他們是認的。再說，童飛說得也沒有錯，若說報仇，誰找誰報仇？他做的這些事有什麽意義呢？

  他已心念俱灰。自己的兄弟怎能這樣騙人呢？這還是結義時的那班兄弟嗎？當初的雄心還有意義嗎？他們真能為百姓謀福嗎？

  “走！”回頭看了幾眼童飛，霍然掉轉馬頭，打馬而去……

  眾人見晁蓋如此，李應、黃信兩人無力地指揮一眾士卒抬著還在昏迷之中的關勝緊跟晁蓋的步伐走了，將走了，兵怎會還留，紛紛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