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連城經曆的這許多來看，連城的執念就是報仇的可能性十分之大。

  ??畢竟，她在地牢時那絕望的樣子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不過，若真是如此，那就說明連城在薑願與光熒到來之前，並沒有大仇得報，反而弄壞了自己一張臉。

  ??光熒看著連城眉頭緊皺的樣子，喚她：“小願，在想什麽？”

  ??“嗯？”薑願回過神來，“沒什麽，就是在想連城到底之後怎麽了。”

  ??光熒拉上她的手，“宋銀他們都走了，我們也進去吧。之後的事，之後自會看見。”

  ??說得也是。

  ??薑願不再東想西想的，握住光熒的手就往連城屋裏走。

  ??今日天氣不錯，夜晚有些微涼，正是好睡覺的時候。

  ??薑願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現下醒來，疲憊感是沒有了，不過總覺得身上不得勁。

  ??沒辦法，此地自然比不上連城的寢殿，連家具都十分簡陋。

  ??薑願與光熒之前在地牢時都是在幹草上休息，現下睡在桌上，一時也說不清哪個更慘。

  ??意識形態不會有身體上的困倦，但總免不了心理作用，總歸是覺得躺著睡更附和人類習慣。

  ??薑願起來時有一瞬間的不清醒，皺著眉頭，顯然睡得不算舒服。

  ??光熒早就醒了，眼睛朝薑願那兒看過去，又看看桌子，皺著眉頭不知想到了什麽。

  ??薑願起身，發現連城與光熒早就醒了。

  ??此時連城正坐在床上練功，周身微微有氣流，吹起她鬢角的碎發。

  ??不過也隻是一點罷了，連城薑願都感覺不到威脅那種。若是連城真的鐵了心要修煉好武功去報仇，恐怕大半輩子都得在青鬆山度過了。

  ??薑願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起身問：“光熒，什麽時間了？”

  ??光熒朝窗外看看，說：“該用早飯了。”

  ??薑願點點頭，就聽見有人敲門，木頭門板“咚咚”作響，在外的人卻沒有出聲。

  ??連城放下手，起身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居然是宋銀。

  ??自從那日斷崖處回來，兩人根本沒有交流過，每日用飯都是弟子來叫連城的。

  ??大概是小母女宋銀也沒做過這求和的差事，有些局促，“我將早飯拿了來，今日就在這裏吃吧。”

  ??連城愣了愣後，點點頭，側身讓開，讓宋銀拿著食盒進了來。

  ??宋銀將食盒裏的早飯一一拿了出來，包子和粥看起來並不算精致，但也熱氣騰騰，很符合早飯該有的樣子。

  ??薑願忽然想起，連城從前時別說這樣一份早飯，就是精致如宮裏的禦膳，她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推開。

  ??後來有了衛淩風，即使也有連城不想進食的時候，衛淩風也會變著法地做新菜，不動聲色地讓連城多吃一些。

  ??而如今，她需要體力練功，需要保證充足的營養，早已不會那般任性了。

  ??她失了她的花容教，失了任性的資格，也失了那個會包容她，會耐心替她著想的人。

  ??有時候薑願會想，連城這般急著報仇，到底是真想手刃衛淩風，重振花容教，還是受不了衛淩風的背叛，受不了身邊那個完美情人突然的消失？

  ??畢竟從她毫無顧忌地與衛淩風相愛來看，她可不是個會守著師父的遺願過一輩子的人。

  ??正想著，連城與宋銀已經坐了下來，吃上早飯了。

  ??“今日包子包得不錯。”宋銀啃了一口，裏麵的餡都沒咬到，顯然是想找話題。

  ??連城點點頭，也拿起了一個包子。

  ??飯桌上的氣氛又開始沉寂。

  ??宋銀從來都是有話直說，並且她與連城之間也不是什麽扭扭捏捏的小女子情誼，這種特意上門來緩和關係的行為實在別扭。

  ??果不其然，一個包子都沒吃掉，宋銀就眉頭大皺，頗為不自在了。

  ??“哎呀！”宋銀將本來也沒吃多少的包子放下，“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今日來，是想說說前幾日的事。”

  ??果然，薑願就猜她沒法別別扭扭地吃完一頓早飯。

  ??畢竟，宋銀可是初見時就將她的手二話不說就往蛇堆裏塞的人。

  ??“宋銀，若你還是想勸我練功時不必著急，那你還是不用說了。”連城也放下了筷子，“還有，我也不兜圈子了，你派來盯著我的弟子什麽時候撤？”

  ??“連城，你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若是我不派人看著你，你這幾日早就不知道跳了多少次崖了！”

  ??“宋銀，你覺得我如此活著有什麽意義？武功盡失，大仇未報，如今青鬆山可憐我，給我一席住處，我卻連自有進出都辦不到。”

  ??連城看著宋銀，又說：“你覺不覺得，我如今與手腳筋脈盡斷時也沒有區別？”

  ??“你……”宋銀根本回答不上來，因為她昨夜與趙嚴敞開心扉時，也是這麽說的。

  ??連城偏過頭去，抿著嘴唇。

  ??宋銀終究是不忍心看到好友這樣子，歎了口氣，語氣軟下來：“好啦，前幾日是我太激動了，也不該派人盯著你，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連城看著地麵，回答宋銀，“是你們救了我，我明白青鬆山上下為了我也費了力氣，不該對你再提這麽多要求……”

  ??連城低著頭說這番話，一點也不像那個整日與宋銀鬥嘴的花容教教主。

  ??寄人籬下，武功盡失，對連城來說，最痛苦的或許還不是身體上的折磨。

  ??而是無人可說的悲涼，是與昔日好友之間越拉越大的差距。

  ??她如今，或許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了。

  ??這樣落寞無神的連城，是宋銀從未見過的樣子。她一時間更不知所措了。

  ??“連城，你說什麽呢？”宋銀抓抓頭發，“你知道我心思從來不細膩，你現在這樣，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但你記著，我宋銀永遠都站在你這邊，青鬆山是我的家，那就是你的家。”

  ??末了，抓住連城的手補上一句：“別想這麽多有的沒的！”

  ??直女安慰人的方式，實在不敢恭維。

  ??宋銀怕是都還沒有懂連城如今落難，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

  ??連城應該也是知道宋銀這人的性子，自然也不指望她能明白這些，隻是點了點頭，扯著嘴角笑了下。

  ??實在不是一副被哄好了的樣子。

  ??宋銀煩躁地“嘖”了一聲，握著連城的手靠近些，“連城，我沒有過你這般經曆，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幫你。但……花容教主之前在我這兒留了一手，或許能幫你……”

  ??連城猛地看向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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