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慢走不送！”

  趙穀主在這兒，宋銀不僅精神好了許多，人也活潑不少，有點可愛。

  連城像是也這麽想，雖然被推了出來，臉上卻掛起極輕的笑。

  “好好給本座照顧弟子，走了！”

  連城說完，手背在身後，一個輕功就飄走了。

  光熒抱著薑願立刻跟上。

  她回了寢殿。

  連城的寢殿堅固，一場大戰過去，倒也沒怎麽損壞。

  裏麵像是被人特地打掃過，房屋裏整整齊齊的，與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來這間房屋，是建在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的花容教內。

  應該是衛淩風提前派人來打掃過了。

  他的事情如此繁雜，居然還能抽空顧得上為連城做這麽貼心的事，實在難得。

  顯然連城一進來看到整潔的房間，心裏就明白了。

  她雖然在藥房休息了一陣，可神色還是疲憊，進了房內，疲憊之餘，眼裏又透著安心。

  連城剛坐在床上，外麵響起了一點細碎的響動。

  薑願聽不出來是誰，連城卻很快開口道：“進來。”

  是衛淩風。

  他得了連城的指令，推門而入。

  衣服換了，身上幹幹淨淨的，除了眼下有些黑青，也看不出來他之前經曆了怎樣的惡戰。

  連城：“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麽？怎麽來了？”

  衛淩風：“教內損失嚴重，許多弟子都沒了，屬下想著，來陪陪教主。”

  “本座何時膽子這麽小了？”她眼睛往下瞟，聲音小了點，“還要你陪？”

  衛淩風走過去，牽起了連城的手，連城愣了愣，沒有抽出來。

  衛淩風：“教主自然是不會膽小，屬下隻是擔心……教主會覺得孤單。”

  從前花容教人聲鼎沸，生氣十足。如今經此一役，人員損失過半，這教內屍體比人都多，好多還未處理，確實感覺死氣沉沉的，讓人覺得寂寞。

  薑願想著，輕輕拉上了光熒的衣角，得到了他一個眼神安慰。

  連城：“本座何時會孤單？人沒了就再招，屋子壞了再建就是。”話說得無情，嘴卻輕輕彎起，顯然是被衛淩風的話撫慰到了。

  衛淩風：“不論教主如何想，屬下總是心疼你的。”

  連城的臉“騰”地紅了。

  衛淩風和連城雖然確定了關係，連城卻還總是會為衛淩風時不時的情話麵紅耳赤的。

  不得不說，這個魔女在感情上真是新手。對方說的話，做的事，總是能在她心裏掀起波瀾。

  “咳……本座武功蓋世，心疼什麽……”她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輕輕將腦袋靠在衛淩風肩頭上，“不過，這感覺也不差……”

  衛淩風笑了笑，手攬住連城的肩，“連城，我會一直陪著你，無論……之後會是什麽局麵，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他這話說得深情又慎重，眼裏的光很是堅定。

  但……總讓人覺得話裏有話，不像是單單示愛那麽簡單，好像還有什麽別的意思。

  薑願與光熒對視一眼，果然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他們正想湊近點，仔細看看衛淩風，可衛淩風忽然把眼睛閉上，掩去了露出的情緒。

  連城似乎沒覺得衛淩風說的有什麽深意，她沉浸在戀人的表白中，嘴角笑意更深，“你自然是不能離開我，教內上上下下這麽多事，我可懶得管。”

  “放心，我自會幫你處理好。”衛淩風摸摸連城的頭發，“你隻管好好休息。”

  “嗯……那你可記著，我答應了師父的，須把花容教發揚光大，修葺的材料不能寒酸了，招弟子也得設門檻……”她靠在衛淩風肩頭，像是很舒服，昏昏欲睡，聲音越來越小了，“衛淩風……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連城也是被人保護的那一個了……”

  直到聲音徹底消失，連城像是睡過去了，衛淩風才輕輕地護著她的頭，扶著她平躺在床上。

  替連城蓋好被子，他沒有走，反而坐在床邊，靜靜看著連城。

  薑願與光熒觀察到了，衛淩風的臉上從未流露過這樣的神色。

  深沉，愛慕，無奈，猶疑不決……

  他極輕地連城臉上將一小束頭發撥正，歎了口氣。

  窗外的雨沒有停歇，噠噠噠地打在石板上，聲音飄蕩在寂靜的夜裏，仿佛敲打在人心上。

  衛淩風輕輕在連城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替她將蠟燭吹滅，關好房門，出了去。

  衛淩風今晚可不太對勁，光熒和薑願下意識地跟了出去。

  他先是在連城寢殿門口守了一會兒，忽然抬腿，往院外走。

  他腳程快，不多時就來到了一顆大樹下。

  還好這裏離連城不算太遠，薑願與光熒的身體都還沒有出現排斥反應。

  忽然，衛淩風一個輕功而上，在枝繁葉茂處拿了什麽東西，又極速跳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他動作又十分迅速，這事兒做得隱秘。

  而越是隱蔽的事情，越是說明有問題。

  光熒皺起了眉頭，薑願也覺得事情不對，十分好奇。

  隻見從樹上下來的衛淩風手掌裏捏著什麽，看來那東西很小，衛淩風一隻手就能完全握住。

  天上突然電閃雷鳴，有雷電發出的光照亮天地，衛淩風皺著眉頭看看天，忽然把手掌打開了。

  薑願看過去，一個類似綁在信鴿腿上的小竹簽露了出來。

  衛淩風將竹簽拆了，抽出裏麵的小信紙。

  驚雷一聲聲的，天地仿佛都變成了白晝。

  薑願看見，紙條上麵是空白的。

  正在她與光熒疑惑之際，衛淩風咬開了手指，用鮮血往上麵寫了什麽。

  隻有兩個字：初七。

  “轟隆隆”！

  雷聲很大，雨夜大了起來。

  衛淩風快速將信紙和竹簽收好，大雨打在他身上，他也絲毫不躲。

  那張冷峻的臉在風雨驚雷之下顯得蒼白。

  他用上了輕功，往自己房屋的方向而去。

  距離太遠，薑願他們定然是無法再跟上去了。

  可即使距離很近，薑願也沒法跟了。自從看到紙條上那兩個字起，她與光熒的臉色就極速變差下來。

  初七，是連城每一個月武功盡失的日子。

  到了那一天，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手無縛雞之力，隻能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仍人宰割。

  世上知道這個秘密的，隻有衛淩風和宋銀。

  他們是連城在世間唯一信任的人。

  薑願不知道衛淩風在紙條上寫初七是什麽意思，但她知道，那是用來傳信的工具。

  寫在上麵的消息，是要被送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