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愣愣地問：“衛淩風進了刑房多久了？”

  那堂主答：“回教主，一日兩夜了。”

  連城疑惑地皺了皺眉，“才一日？”

  堂主：“回教主，是一日。”他有點怕，聲音都不是很穩。

  連城喃喃道：“真奇怪，明明已經過了好幾日了，怎麽才一日……”

  很快她又煩躁地皺起眉來，“本座不去刑房，讓左護法去吧。”連城擺擺手，很快離去了。

  那堂主鬆了口氣，立即去辦。

  連城說是不去，到了晚上，又不自覺地走到了刑房。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來了這裏，直到聽到刑房裏穿出陣陣淒厲的慘叫，她才回過神來。

  猶豫良久，還是走了。

  與第二日差不多，連城回了寢殿，直接翻身上床睡覺，整個人往裏縮做一團，也不知睡沒睡著。

  連城沒有作妖，一夜又很快過去。

  第三日的早晨，廚子們沒有再端上來衛淩風給她做過的早飯，可她還是照例將早餐都揮開，罰了廚子，又去了練武場。

  所有人都在正常作業，沒有人敢在連城麵前提起衛淩風，宋銀也沒有再來過。

  所以即使已經過了好幾日，連城連衛淩風的半點消息都沒有聽到。

  連城不可能不在意，但她卻像個沒事兒一樣，隻有每晚固定的睡姿和夢中的囈語泄露出一點真實想法來。

  如此又過了一日，到了第四日。

  連城起來後簡單梳洗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問正在為她插朱釵的侍女：“那屏風，是幾日前壞的？”

  侍女畢恭畢敬地答：“回教主，是四日前。”

  連城一下就站了起來，“四日？確定是四日前？”她緊緊抓住侍女的手，侍女被她嚇了一跳。

  磕磕巴巴地說：“回教主，是四日前。”

  像是一具屍體重新吸進了氧氣，她麵色紅潤起來，眼睛也有了光彩。

  連城抬腿要走，到門口時又停下了。

  “咳……備菜，本座要用早飯。”她說。

  今日倒是不錯，連城連著吃了好幾口，廚子也沒有被罰。

  連城腳下沒有動作，可一天的教務處理下來，卻都不自覺地往刑房那邊瞟。

  也真是難為她了，不知瞟了幾萬眼，終於到了晚上。

  她一個人待在寢殿，本來是坐著的，又不自覺地站了起來，不住地走來走去。

  連城一旦煩躁至極時就會有這個動作，薑願看了又是一聲歎息。

  屋外此時傳來點動靜，連城立刻站起來道：“進。”

  門被打開，是四個小廝，抬著桶進了屋內，提醒她該沐浴了。接著又有侍女進來，要伺候她。

  連城肉眼可見地失落起來，她還不等侍女全部都進入房間，就實在耐不住性子地跑了出去。

  連城用了十成十的輕功，幾乎兩分鍾都不到，就掠到了地牢前。

  看守見了連城，立刻行禮，還沒等他們俯下身，連城就如鬼魅般進了去。

  速度快得，他們大概隻能看見虛影。

  地牢管事的牢頭正在和同僚嚼著花生米，聊著小天，連城就突然掠到他旁邊。

  強大的威壓使牢頭看了過來，觸到連城那張臉，牢房裏所有管事兒的都立刻跪下。

  剛要說些“參見教主”之類的話，連城就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直接問道：“衛淩風呢？”

  牢頭抬起頭來，“回教主，衛總管自四日前送來那天，受了血鞭和星錘刑後，那日晚間就被左護法帶去了水牢，如今……如今也沒回來啊。”

  連城眯起眼睛，“還沒回來？本座可記著，說得是罰三日水牢之刑。三日過後，就該送回來才是。”

  牢頭：“是……是該如此，或許是水牢那邊的弟兄搞錯了時辰？應該……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他十分害怕，額前滲出了很多汗，也不敢擦，就隨它們“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掉。

  連城臉上明顯露出凶狠的表情，她單手別到腰後，問：“牢內辦事不利，出了差錯，該如何罰？”

  牢頭：“回……回教主，該每人二十血鞭。”

  連城：“嗯……那就每人四十道，現在開始領罰，你們輪著來吧。”

  牢頭一時間不敢置信，愣愣地抬頭看她。觸道連城冷冷的眼神，他又快速低下頭去，“是……是！屬下領罰，這就開始，這就開始！”

  牢頭不敢耽擱，即刻組織起來。

  連城這才沒再待下去，腳尖一點，又掠了出去。

  這次換了地方，到了水牢。

  水牢的氣氛看起來比地牢要陰森恐怖不少，各種慘叫聲從深處傳來，聽得人心驚。

  水牢牢頭正在巡視，看起來一絲不苟。

  連城飛身上前，直接問：“衛淩風呢？”

  眾人一看是她，紛紛跪下。牢頭立刻道：“回教主，衛總管……正在裏麵。”

  連城：“在哪裏麵？”

  牢頭：“水牢……”

  連城猛地一揮袖，麵前的牢頭就被飛出好遠，砸在牆上，身子無力地往下滑，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其他人一看，抖得更加厲害。

  連城凶狠地掃視一圈，“本座不是說過了，罰三日。今日已經是第四日了，為何還讓他在裏麵？！”她很生氣，吼得整個牢房似乎都要一震。

  道理其實也清楚，要不就是有人故意為之，要不就是有人覺得衛淩風已經失了寵，怠慢了。

  連城現在沒時間跟這些人扯皮，她暴怒地丟下一句“所有人罰水牢十日”後，找了個看起來抖得沒有那麽厲害的帶路。

  很快，連城就在水牢深處見到了衛淩風。

  也不止衛淩風，還有左護法。

  左護法看起來胖胖的，其實身手很好，此時他不知為什麽，在往衛淩風浸泡著的水裏倒一種紅色的粉末。

  衛淩風雙手被鐵鏈綁著虛吊過頭頂，胸膛以下是都是水。

  那水不是普通的水，顏色看起來漆黑的，應該就是宋銀所說的毒水了。從一路飛奔而來時那些犯人的吼叫來看，毒水隨皮膚滲入肌理，會使人痛不欲生。

  衛淩風露出來的一小部分上半身上全是傷口，他該是比其他人疼痛更加劇烈，可他沒有喊也沒有叫。

  池內不僅是水有古怪，還有好幾條大鱷魚。此時他們都肚麵朝天，顯然是去見了閻王。這個池子裏除了衛淩風沒別人，這些龐然大物死於誰手，不言而喻。

  薑願看著他身上的傷，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意誌堅定的人。不知他是如何忍著劇痛對抗鱷魚，他身上那些血，又有多少是被鱷魚撕咬而來的呢？

  連光熒也微微搖頭，有些不忍心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