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望星沒有放開扶薑願的手：“姐姐……星兒扶你走吧。”

  薑願有些發愣，其實姐妹倆真的許久沒有挨得這般近過了。

  薑願：“哦哦……好。”

  韓望星扶著她，慢慢走回了吳江他們那處。

  暖流傳到四肢百骸，薑願感覺身體舒服不少。

  她明白了，韓守月輕生的想法說到底也不全都來自於吳江要離她而去的害怕，還有爹娘的離開，以及與韓望星的分崩離析。

  如今與韓望星關係變好，也有助於她彌補韓守月的執念。

  這種感覺還不錯。

  連帶著看見吳江，心髒好像都沒有痛得那般厲害了。

  她們回來了，喜兒立刻上前來接過薑願的手。

  韓望星走到鹿希鳴身邊，鹿希鳴伸手去拉她：“走吧。”

  韓望星眼疾手快地躲過了：“你怎麽總是拉拉扯扯的，我好歹也是密爐族的公主，你這樣成何體統。”

  薑願知道韓望星還在為了有人看上鹿希鳴生氣，努力憋笑。

  鹿希鳴愣愣地看著自己騰空的手：“我……我們不一直這樣嗎？別管那些了……走吧。”

  韓望星翻了個白眼：“你自己去吧。”

  說著便略過他走了。

  鹿希鳴有些急：“怎麽了？韓望星……韓望星你等等我。”

  他莫名其妙的，還是上去追韓望星了。

  看他這個憨憨樣子，倒是真的想象不出來，他會有加害密爐族的想法。

  薑願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偏頭不小心看見了吳江。

  吳江好像一直在盯著她。

  她就又極不自然地將笑意收了回去。

  真是奇怪，從昨晚開始，吳江就一直這樣，以前也沒見他這樣盯著守月啊。

  但薑願想想，既然不能向韓望星挑明她在山洞裏看見的一切，那她總要找個幫手來解決這件事。

  如今……林渠已經被關了禁閉……

  好像，能做幫手的隻剩下吳江了。

  唉……

  薑願在心裏歎了口氣，努力不把心髒的疼痛表現出來：“大汗……你們何時再去調查，我跟著一塊兒去吧。”

  吳江：“月兒，你身子不好，還是再休養一陣。”

  薑願擺擺手：“身子就是要多走動才能好起來的，再說了，我身為王後，也還是要為族中出一份力的。”

  吳江沉默了一會，又說：“那就今晚行動，你好好休息一下。”

  薑願：“好。”

  吳江沒再回話，轉身走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薑願怎麽覺得吳江對韓守月冷淡了？

  薑願搖搖頭，不管這些。

  ……

  到了晚上，四人聚集在一起，光熒飄在薑願身後。

  鹿希鳴：“大汗，王後，今夜鹿某想去藍茵寺山下看看。”

  吳江點點頭，正要出發。

  薑願突然開口：“鹿公子，為何不去鹿三村看看呢？那裏是詛咒之人的出處，應最先調查才對。”

  鹿希鳴愣了愣，一時沒有接話。

  韓望星：“姐姐……那個村子不是幾年前調查過了嗎？好像沒有什麽線索。”

  薑願：“鹿公子也覺得沒有線索嗎？”

  鹿希鳴：“……自然。”

  說出口的語氣倒是有點不自然。

  薑願：“那……鹿山去看過了嗎？”

  韓望星：“未曾，怎麽了？姐姐？”

  鹿希鳴沒有再與薑願對視，薑願心裏已經有些明了了。

  薑願：“……沒什麽，我就是看你們調查了這許久，還是沒有進展，怕你們有什麽遺漏罷了。”

  鹿希鳴：“王後說的是，調查計劃是鹿某製定的，確有不周之處，鹿某會將這些加入調查範圍。”

  薑願：“星兒請鹿公子是來幫忙的，我等定然都會聽從鹿公子安排……既然鹿公子有計劃，那是我多慮了，鹿公子可千萬不要介懷。”

  鹿希鳴學著密爐族人，朝薑願行了一禮：“不敢。”

  薑願略帶歉意的笑笑，一行人就出發了。

  薑願朝光熒挑挑眉，光熒回了她：“看見了，鹿希鳴確實有鬼。”

  薑願偷偷地要說話，回過頭餘光又看見了吳江。

  薑願簡直傻了。

  吳江怎麽又在盯著她看？

  薑願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薑願背過吳江，偷偷說：“光熒……吳江怎麽回事？他是不是在看著我？”

  光熒回過頭望了一眼：“是。”

  薑願：“……”

  光熒：“小願……忍忍吧，你現在是韓守月。”

  薑願：“行……”

  他們依著鹿希鳴，到了當時吳江與韓守月他們來出公務的那個村子。

  村子裏如今也不複從前的繁茂了，但比鹿三村要好一點。

  薑願認真觀察鹿希鳴。

  不過與她想象中有出入，鹿希鳴是真的調查得仔細。他謹慎地問了人變鹿的細節，包括之前那些人的飲食起居。這些都是大範圍調查不會記錄在案的，十分細致。

  薑願實在不知道鹿希鳴到底是敵是友。

  調查了一天一夜，薑願沒有發現鹿希鳴半分逾矩之處。

  到鹿希鳴終於將此地的信息收集完成，一行人也著實累了。

  第二天晚上，才啟程回了宮裏。

  他們調查得太久了。其實從早上開始，薑願已經感覺到身體在陣陣發虛。

  薑願進了寢殿，屏退侍女們，就開始咳嗽。

  她感覺一股濃重的腥甜從喉嚨衝出來，薑願沒忍住，“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這感覺實在不好受，五髒六腑像是失去了功能，沒有器官能調節體內一直亂竄的疼痛，喉管裏的血腥氣也久久不散，薑願總忍不住作嘔。

  光熒皺著眉頭：“小願……守月的身體越來越弱，我們要加快進程了。”

  薑願拿起帕子胡亂抹了抹嘴角，深呼吸好久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虛弱地說：“沒錯……這具身體……真的撐不住了。”

  光熒：“……不管鹿希鳴是哪一方的人，我們都要先製住他。”

  薑願點點頭：“……我明天……就去和吳江說。韓守月的話……他總該還是信的。”

  她又用帕子擦了地上的血跡，費力地爬上了床。

  光熒沒法幫她蓋上被子，站在床邊，輕輕對她道了聲晚安。

  薑願將被子拉過，點了點頭。

  她沒有力氣說話了。

  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