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與光熒倒是把喜兒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轉頭看去，那裏是一片繁茂的樹林。

  吳江緩緩從樹林裏走出，對著喜兒笑了笑。

  原來是吳江要喜兒來的！

  薑願十分激動。

  那玉不是假的！是貨真價實的正品啊！

  薑願就差衝上去在韓守月耳邊吼了。

  薑願：“光熒！是吳江！”

  光熒：“……看見了看見了。”

  薑願：“他要送衣服自己為什麽不出來？他是不是不行！”

  光熒：“……”

  無論薑願再怎麽激動，韓守月都是聽不見也看不見的。

  於是她還是失魂落魄地往宮殿走去。

  沒想到剛回宮殿，就看見許多大臣急急忙忙地趕往宮內。

  如今已經過了上早朝的時間，是什麽事情令他們如此急切？

  韓守月皺著眉頭，顧不上許多，就在殿外等了起來。

  待大臣們出來，已經快要午時了。

  韓守月焦急地上前去，發現林渠也剛從大殿裏出來。

  她立刻叫住他：“林渠！”

  林渠見來人是韓守月，抱拳行禮道：“林渠參見公主。”

  他們二人前些日子鬧得甚是尷尬，按照林渠的性子本應該有些靦腆，可如今他看起來匆匆忙忙，竟是顧不上那些情緒了。

  韓守月：“快免禮吧，發生了何事？你們怎麽會如此焦急？”

  林渠眉頭緊皺：“是北金……要對我族全麵展開攻勢了。”

  韓守月驚道：“什麽？那可如何是好？”

  林渠：“大汗已經下令，禦駕親征，明日就帶兵抗敵。”

  韓守月：“明日？竟如此著急？”

  林渠：“戰事急切，前方耽誤不得。”

  韓守月緊皺眉頭，往旁邊讓了讓：“那就不耽誤林大人了。”

  林渠行了一禮，走了幾步後又折返，對著韓守月說道：“今日恐怕又不得安生了，公主別隻顧著別人……可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林渠這就去了。”

  這就是道別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如今要上戰場，韓守月到底還是有些掛念的。

  她想喊住他，可林渠交代完後匆匆走了，沒有給韓守月機會。

  韓守月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她快速行至大汗的宮殿。

  果不其然，韓陽正在裏麵準備明日的裝備。

  有侍衛進去通報，韓守月被請了進去。

  韓陽正坐在尊椅的台階上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劍。

  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了熱血而銳利的殺氣。

  其實自從韓陽開始掌管密爐部落以來，他身上流露得更多的是上位者的憂慮與悲憫。這樣屬於一代名將的凶狠已經鮮少在他身上出現了。

  他現在隨意坐在那裏，忽然就讓人憶起他還在韓府的樣子。

  韓守月有一瞬間的愣神。

  韓陽看見了她，停下手裏的動作：“月兒，爹爹剛好也要找你。”

  韓守月走近，行了一禮道：“剛剛聽林渠說，北金那邊大舉來犯……”

  韓陽有些沉重地點點頭：“爹爹也是想與你說此事。這次不知為何，北金那邊的進攻異常猛烈，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勢很有可能被打破。當年的布防都是我帶兵實施的，此次爹爹必須……親自出征。”

  韓守月：“爹爹，不可啊！如今人心剛剛穩定，若此時大汗出征，打贏了還好說，要是……要是……”

  剩下的話似乎令她難以開口，她眉頭緊皺，也未再說出一個句子。

  其實她不說薑願與光熒也能猜到，打仗無非就兩個結果，凱旋和敗北。前者自是大喜事，後者卻會導致負傷或……死去。

  韓守月不想說這些，韓陽卻將話頭扯過去：“爹知道，若是我回不來了，局勢隻會更亂。”

  他頓了頓，又說：“密爐部落好不容易有點穩定下來，這些不能功虧一簣。這麽久以來，吳江對百姓，對我韓家，一直是盡心盡力。如今，他有又做了你的夫婿。我看……他是值得托付之人。”

  韓陽停下來看著韓守月，韓守月像是有些聽不懂韓陽的話，疑惑地回望著。

  韓陽的聲音又清晰而鄭重地響起：“按照我密爐部落規矩，的大汗之位需由男子繼承。爹與吳丞相商量過了，明日我出征，吳江即位大汗。”

  薑願：“！”

  原來如此，難怪她穿越而來時，韓守月就已經是王後了！

  原來大汗真的就是吳江！

  難怪那把夜銀劍擺在顯眼處也無人置喙。

  薑願與光熒對視一眼，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了韓守月的聲音。

  “爹爹！”她雙目睜大，不可置信的樣子。

  韓陽：“月兒，我族走到今日這一步，經曆了多少犧牲，曆經了多少苦楚，你很清楚。我此次一去，回不回得來尚未可知……這可是你娘親用性命換來的局麵，我會盡我的全力守住它，你與吳江也會如此，對嗎？”

  他知道韓守月有些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變故與加在身上的重擔。

  這番勸誡頗為苦口婆心。

  韓守月不過也還是個剛成年不久少女，她雖早早看過世間許多悲歡離合，但說到底，她也從來沒有離開過父親的庇佑。

  可既然長大了，總有一天要離開的。

  於是她眼尾發紅，終是重重地，點了頭。

  韓陽欣慰地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從小就懂事，當年晴兒上藍茵寺，也是你總幫著照顧妹妹，將她保護得很好。”

  說到此處，韓守月抬起頭，像是有些驚訝父親知道她那些年做的事。

  這眼神隻維持了兩秒，韓守月又露出了然的表情。

  是啊，韓將軍的地位與權限都不知道要高出她多少，她這些年做的事，又有哪件逃得過韓陽的眼呢？

  或許，韓守月能調查到當年散布謠言的人，都是有韓陽在暗地裏的幫助的。

  韓陽沒有過多解釋，隻是接著說話，語氣溫和：“如今大戰在即，星兒不知道這個消息，先行離開了，也是件好事。”

  韓守月想了想，讚同地點點頭。

  依照韓望星的性子，很有可能會請命出征。她雖武功高強，但戰場上終歸刀劍不長眼，到時候韓陽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如今她自己離去了，倒是少了直接的生命威脅。

  或許冥冥中，命運早已將他們帶上了各自的軌道。

  韓守月終於沉下心來，對著韓陽行禮：“爹爹，您放心……您做到這步已十分不易，我與吳江定會擔起自己該負的責任，誓死護住我們的子民。”

  她彎腰鞠下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