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到了晚上，底下還是未傳出搜查的動靜。

  吳江似乎放下了心來。

  他轉過頭對韓守月說：“那些人沒再回來了，應該是離開這一帶了，我們明日就走。不過謹慎起見，我還是建議，晚上再出去。”

  韓守月點點頭：“我聽你的。”

  吳江：“睡會吧，你也累了這麽久了，明日一早我叫你。”

  韓守月想說些什麽，到底還是沒開口，她點點頭，卻往吳江身邊走去。

  在吳江有些緊張的眼神中，她在離吳江一手臂距離的地方坐下了。

  什麽都沒說，她閉上了眼睛，似乎是要睡覺了。

  吳江偏頭看她，好一會兒，才轉回頭去。

  他將外衣脫下來，蓋在了韓守月身上，又回到了離她一手臂的位子，靠著洞壁閉上了眼。

  薑願看到韓守月的嘴角微微翹起。

  他們各自在離對方一手臂遠的地方安睡，呼吸吹散在黑暗中，交織在一起。

  山崖為帳，洞為床，他們也算是同床共枕過了吧。

  ……

  第二天那些守衛也沒回來，應該是徹底放棄了。

  吳江便與韓守月商量出去之後再來一次的營救計劃，韓守月聽得仔細，連連點頭。

  吳江：“我們來劫過一次天牢，他們十有八九要將韓夫人轉移地點關押。出去後我們不能直接回府，我在城西有個別院，我們先前往那裏，然後想辦法打聽到韓夫人的下落。”

  吳江：“打聽到之後，還是用我的人……你別拒絕，你現在回韓府調兵可來不及。”

  韓守月隻好答應。

  吳江：“之後的計劃，也要等到知道具體的地點後才做了。”

  韓守月許是擔心韓夫人，眉頭微微皺起。

  吳江安撫道：“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將韓夫人救出來。”

  韓守月：“我自是相信吳江哥哥的。”

  他們又商量了許久，天色漸漸地就晚了。

  天色一暗，吳江就帶著韓守月從地道出上來，又悄悄出了林子。

  一路上都沒有人，果然是放棄搜索了。

  他們一路小心隱蔽蹤跡，倆人武功都不俗，雖然受了傷，還是比尋常人好上不少。

  很快，他們進了吳江的那處別院。

  別院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周圍幾乎沒有鄰居，那裏麵也沒有一個伺候的人，似乎是個廢棄的院子。

  但進去了之後才知道，別院裏麵被打掃得很幹淨，屋子裏也應有盡有，應是有人定期采購的。

  吳江：“守月，我們先吃點東西，然後換身幹淨的衣服，明日就去打探。”

  韓守月點點頭，隨他去了廚房。

  吃過東西，韓守月又去沐浴，薑願與光熒便在房外等她。

  忽然，別院裏來了一位黑衣人，看打扮，倒像是吳江的死侍。

  那人匆匆走過，十分焦急地樣子。

  薑願心裏隱隱不安，便與光熒一同跟了上去。

  還好吳江此時已經沐浴過，在不遠處的石桌上坐著。

  死侍見了他立刻行禮。

  吳江擺擺手，指了指亮著燈的沐浴室，示意死侍小聲點。

  那人立刻懂了，站起身來附到吳江的耳邊，薑願立刻上前去聽。

  死侍：“營救計劃失敗後，穎貴妃進了天牢，第二日早晨，便發現了韓夫人的……屍體。對外放話是病死牢中的，韓將軍不在，已下葬了。”

  吳江：“什麽！”

  他一瞬間站了起來，臉上驚疑不已。

  薑願與光熒聽到這個消息，皆是一驚。

  吳江冷靜了一會，再抬頭時眼裏布滿陰霾：“消息是否屬實？若是不實，我要你的命。”

  死侍：“不敢欺瞞公子，消息屬實。大汗已將穎貴妃打入冷宮。”

  吳江死死握著拳頭，閉上了雙眼：“……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處別院有人。還有，韓將軍何時回城？”

  死侍：“出事後一日，已有人將話傳過去了，最早明日一早到。”

  吳江：“我爹那邊現下是如何打算的？”

  死侍：“丞相在暗中接應韓將軍，還救下了幾個供奉麋鹿的領頭百姓。”

  吳江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深沉。

  後又道：“這幾日派人保護韓府大小姐，若我不在時她少了一根汗毛，唯你是問。”

  死侍抱拳行禮：“是。”

  吳江：“退下吧。”

  死侍便很快就沒了影子。

  吳江一個人在石桌上坐了很久。

  薑願：“光熒……剛剛那個人是不是說，蘇晴死了？”

  光熒：“是。”

  薑願：“這件事情若是韓守月知道了，她……可怎麽辦呀？”

  光熒：“她總要知道的。”

  薑願：“可……這如何能承受？她可是韓守月最依賴的人……”

  光熒：“小願，這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了，我們改變不了的。”

  是啊，他們心疼韓守月也好，惋惜蘇晴也好，都已成定局。

  薑願突然有一種無力感，這是她第一次參與別人的人生，恍惚中，她也有點與韓守月感同身受了。

  但她終究不是韓守月。

  痛苦不是她的，快樂不是她的，這些酸甜苦辣，終歸是要韓守月自己承擔。

  薑願仿佛已經預見，那會是怎樣一場崩潰。

  韓守月沐浴完了，換了一身幹淨衣物，從房裏走了出來。

  薑願看著如今的她，想記住她如今的樣子。

  如今，她以為她娘親還在，她還期待著，將她娘親從牢裏救出來。

  韓守月來到吳江身旁，看見吳江出神地望著遠方。

  韓守月：“吳江哥哥。”

  吳江沒有理她。

  “吳江哥哥？”韓守月又叫了一聲。

  吳江這才回過神來：“嗯？”

  韓守月：“我剛剛叫你呢，在想什麽？是……有什麽消息了嗎？”

  吳江未曾直視她：“沒有……我們現在才回來，哪有那麽快。”

  不等韓守月說話，吳江又說道：“這裏是我的私宅，沒有旁人，你的傷要好好處理一下，隨我來吧。”

  韓守月點點頭，跟著吳江走。

  他們走到一處房間，裏麵擺著各種各樣的藥。

  他們是習武之人，為自己上藥療傷已是必備技能。隻是薑願沒想到，吳江竟如此精通。

  這房間所有的藥都分門別類，桌上也有許多打開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