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一看，竟是當年那個府尹的表弟！

  韓守月與韓望星也看到他了，更加生氣。

  韓守月：“你不是那個府尹的表弟嘛，你自己平時作惡多端，憑什麽說別人！”

  府尹表弟：“嗬，你可不要在這賊喊抓賊！”

  他又轉過身對百姓們：“諸位！你們聽我說啊！這蘇晴惡婦的罪名，早已有了傳言，要不是這兩個小妖女從中阻撓，說不定早就真相大白了！”

  眾人一聽，更加氣憤，這下咒罵的對象，還包括了韓守月姐妹倆。

  蘇晴不願再聽見有人將矛頭指向自己的孩子，她提高了音量：“若是各位再如此胡攪蠻纏，真相隻能被掩埋得更深。”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堅定，眾人又冷靜下來。

  府尹表弟：“還要什麽真相！當年你將那麋鹿放走，將那會秘法詛咒的婆婆帶入營地，這些還不是真相嗎！”

  蘇晴：“這位公子無憑無據的，自是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她又快速說：“其一，當年那隻麋鹿是其他鹿群救走的，此事任一個當年參與的守衛都可證明；其二，那位婆婆隻是普通村民，所有參與選拔村民帶路一事的女官也可證明。若這些就是你所謂的真相，那真是有些可笑。”

  府尹表弟被蘇晴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隻是大喊道：

  “狡辯！狡辯！”

  可百姓們也不都是傻子，況且那人口碑也不好，這番解釋一出，人群不似剛剛那般激動了。

  就在薑願跟著鬆了一口氣時，又有人道：

  “可不論是麋鹿出逃，還是詛咒我族的婆婆，唯一將他們串起來的隻有韓府！就算你不是主謀，這些千絲萬縷的關係韓府又如何能獨善其身！那些變成麋鹿的……不知身在何處的人們……又有誰能給他們一個交代！”

  這番話說到後麵竟是哽咽了，眾人都循聲望去。

  是一個看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小姑娘。

  她此時滿臉是淚，卻還是倔強的抬起頭，盯著蘇晴。

  蘇晴：“小姑娘，就算我韓府與這些有接觸，沒有直接證據，你們也不能把凶手的帽子扣在我們頭上。”

  小姑娘：“鹿是你們沒有看好，婆婆也是你們帶進營地的，就算這一切陰謀的背後都與你韓府無關，但單憑這些表麵上的差錯，我們今日難道不配要一個交代嗎？”

  這小姑娘每一聲都和著眼淚，卻字字清晰，砸在人心上。

  一些本來隻是來鬧事的人此時都不開口了，在這些哽咽的字句麵前，那些無端的謾罵顯得蒼白無力。

  是啊，大多數的百姓們不是來講理的，他們要的隻是一個宣泄，一份交代。

  所有的暴動與混亂都來源於深深的不安，怕這件事無人解決，怕還會有人繼續遇難，怕妻離子散，怕人破家亡。

  蘇晴麵無表情的臉也出現了一絲不忍，她問道：“小姑娘，你家裏……”

  可話還未落下，就有一隊人馬從外圍而來，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眨眼的功夫就將這一群百姓控製住了，一堆人都被拖後了十幾米。

  韓陽從人群後快步走出：“夫人，你沒事吧！我一聽說有人來搗亂就回來了，距離太遠，還是來遲了。”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去觀察蘇晴，唯恐她哪裏受傷了。

  蘇晴：“將軍，無妨的，我哪都沒傷到。”

  韓陽又轉身去看那些百姓，眼裏簡直要噴出火來：“大汗已經下過指令，近期不準隨意外出，今日聚眾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關起來！有反抗的，直接動刑！”

  一時間哀嚎一片，卻又被官兵快速壓製住了。

  蘇晴卻道：“將軍，這樣不妥，這裏麵還有小孩呢。”

  韓陽不為所動：“現在不給小孩一個教訓，長大就更難管了。”

  蘇晴皺眉：“將軍……”

  韓陽：“聽我的！這群人既然敢找到你麵前來，我就不可能饒過他們。走，我們回府。”

  他作勢要拉蘇晴往裏走，還自言自語道：“看來要把林渠調回來專門守著韓府才行……”

  可他卻拉不動蘇晴。

  韓陽：“夫人，怎麽了？”

  蘇晴：“將軍，我不想回去。”

  韓陽無奈歎氣：“唉，可是生氣了？好……我答應你，孩子你來處罰，我們先回去吧。”

  蘇晴：“將軍，我並未生氣，這些人也確實該處罰，隻是……”

  她看向離她有些遠的人群，提高聲音道：“小姑娘，這些不幹韓府的事，全都是蘇晴一人的責任，我自會給天下一個交代。”

  韓將軍與姐妹倆都震驚地看向蘇晴。

  韓陽：“夫人！你做什麽！你未曾做錯任何事，何須要你給天下交代？”

  蘇晴低下頭去，良久才說：“將軍明明知道的，韓府與晴兒，已經不能共存了。我們的孩子還未長大，晴兒不想讓她們小小年紀，就被人誣陷謾罵。將軍也心疼的，是不是？”

  韓陽隻是死死盯著她，不說話。

  蘇晴沒有直視他，隻是一下一下地輕撫兩個女兒的頭發。

  韓陽閉了閉眼睛，才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蘇晴這才看向他，深深看了一眼，轉身對百姓們說：

  “諸位，既然你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我就是幕後主使，那想必，各位也不想要蘇晴的性命吧。”

  她深吸一口氣，又說道：“那小姑娘說得不錯，禍起麋鹿，我蘇晴身陷這場洪流中，無法獨善其身，故……蘇晴願前往藍茵寺，為天下祈福，為百姓祈福。這禍事一日不除，蘇晴一日不出寺。從此青燈古佛，經書度日。”

  藍茵寺與鹿山是對麵山頭，蘇晴此舉，相當於主動獻祭自己，百姓們一聽，都默不作聲了。

  韓望星：“不行！娘！這樣和坐牢有什麽區別！”

  韓守月：“娘！那鹿又不是你看丟的，而且那婆婆明明就是……”

  蘇晴連忙打斷韓守月的話：“月兒，娘心意已決，你們不必再說了。”

  韓守月：“娘……”

  韓陽：“晴兒，你當真想好了？”

  蘇晴：“想好了。”

  韓陽隻是緊緊抓著蘇晴的手，不肯放開。

  蘇晴見此又說：“將軍，你還記得嗎？當年星兒在山上遇困，是那頭麋鹿給我們帶的路，回來後星兒也說，是那頭鹿護住了她。此次我去藍茵寺修行，就當是……去還那鹿一個救命之恩吧，好不好？”

  她溫柔地看著韓陽，深深地凝視，像是要把他的五官刻在心裏。

  韓陽看看兩個丫頭，韓望星已經眼角掛淚，韓守月眼裏也亮晶晶的，顯然十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