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被這聲響吵醒，慌亂地起身，抬頭看見了光熒緊皺眉頭的臉。

  薑願：“怎麽了？為何外麵那麽吵？”

  光熒：“有人找上門來了。”

  薑願：“什麽人啊？”

  光熒：“聽信了流言之人。”

  薑願瞪大了眼睛：“什麽？”

  她連忙出去看，就見韓守月也剛好從隔壁房間走出來，焦急地去往後院。

  薑願見狀，也與光熒快步跟上。

  薑願邊走邊問：“到底怎麽回事啊？”

  光熒：“那些人來了有一會兒了，我在門外聽見，是城南與城北那兩樁失蹤案的家屬來鬧，後來人越聚越多，百姓們被挑起了氣勢，若不是韓府加強了守衛，恐怕已經抵不住了。”

  薑願：“這……官府為什麽不出來鎮壓？”

  光熒：“我未看見門外是何情況，但如今局勢不穩，兵力也有限。按照今日的規模來看，官府怕是壓不住。”

  說話間，他們就跟著韓守月來到了蘇晴的房前。

  韓守月敲門：“娘親！”

  來開門的是王嬤嬤，她柔聲道：“小姐請進吧。”

  韓守月徑直走到蘇晴麵前：“娘親！外麵已經來了許多人，若是越鬧越大該怎麽辦呀？”

  蘇晴卻未回答這個問題，她此時坐在梳妝台前，拿起一支步搖，問道：“月兒你看，這是你爹爹送我的第一支首飾，娘親今日戴這支如何？”

  韓守月很是著急：“娘！你別管這些了，我們要不要去找爹爹？再這樣下去韓府的門都給砸了！”

  蘇晴仍是淡淡的，她將那步搖放好，又開始畫一邊的眉：“月兒，如今爹爹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這內憂外患的，我們別去給他添麻煩了。”

  韓守月：“娘……”

  話還未出口，又傳來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道更為焦急的聲音響起：

  韓望星：“娘！娘！府上的兵力要招架不住了！”

  蘇晴：“星兒也來了，你們今日倒是起得早。”

  韓望星：“娘親！你怎麽還在說笑呢！怎麽辦呀……對了！我去找吳江來幫忙，娘親等著！”

  說完便要立刻起身。

  蘇晴一把拉住了她：“星兒，陪為娘坐會兒。”

  韓望星：“娘親，不能再坐了，門外那群百姓真快吧韓府都掀了！”

  蘇晴：“無妨的，他們還能頂一會兒。”

  蘇晴無視韓守月與韓望星驚訝的眼神，問道：“你們幫娘親看看，今日娘親的妝容如何？”

  別說姐妹倆了，薑願都十分震驚：“光熒，她在幹什麽？是……受刺激了嗎？”

  光熒：“我猜……韓夫人心中已經有計策了。”

  薑願看向蘇晴，她今日的妝很淡，比平時看著還要素淨不少，唇上未沾胭脂，甚是有些發白。頭發上也隻是纏了一個發髻，沒有任何朱釵。

  韓守月：“娘……您今日的妝看上去很素。”

  蘇晴點點頭，將之前那支步搖又重新拿起，問韓望星：“星兒，這支步搖與娘親今日的妝容相配嗎？”

  韓望星眼中有疑惑，卻還是道：“相配的”。

  蘇晴這才滿意，她將那支步搖插進發髻中：“你們爹爹知道我喜歡素一些的簪子，這才將它送給我的。”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露出點笑意。

  很快，她站起身來，喚道：“月兒，星兒，走吧。”

  韓守月：“娘……去哪呀？”

  蘇晴：“不是說外麵的人要把屋頂都掀了？”

  她理了理衣袖：“遠來是客，我們自然要出去迎一迎。”

  她帶著兩個丫頭往門口去，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

  到了門口，有人上前來：“夫人，這些百姓如今很是激動，夫人還是回去的好！”

  薑願看向門口，整個門都因為外部的擠壓在隱隱顫抖，上麵的插銷已經產生了絲絲裂縫，外麵的人再多用力一些，估計就要被劈成兩半了。

  蘇晴：“你們擋不住了，開門吧。”

  守衛：“夫人，不可呀！”

  蘇晴正色道：“開門。”

  守衛無法，費了好大力氣將插銷拔掉，拉開了大門。

  外麵的叫喊聲，辱罵聲，守衛的阻擋聲排山倒海般炸裂開來。

  百姓在互相推搡，守衛在用棍棒抵擋，外圈還有城防的部隊試圖用武力鎮壓。

  百姓的臉上是憤怒，是悲傷，是化不開的無奈，官兵們的嘴臉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麵。

  但這些無辜百姓要攻擊的，那些麵無表情軍官要保護的，卻是個良善之人。

  一時竟分不清，誰是善，誰為惡。

  眾人看見蘇晴的臉隨大門打開緩緩而出，一瞬間的怔愣後，百姓開始更瘋狂的要衝破阻擋，官兵們也被逼到了極限。

  可是即使如此，蘇晴還是上前一步。

  她環顧四周，挺直脊梁：“我乃韓府夫人，蘇晴。各位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她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還在與官兵糾纏的百姓神奇的停了下來。

  有人喊道：“我們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你心知肚明！如今越來越多人變成麋鹿了，這些都是你害的！”

  那人越說越激動，連帶著周圍百姓的情緒也再次躁動起來。

  蘇晴：“這位大哥，敢問您為何說這些都是我害的？”

  大哥：“要對質是吧！好！我且問你，那日圍獵你是否在場？”

  蘇晴：“是。”

  韓望星：“那日在場的人多了！你憑什麽說是我娘親！”

  大哥：“好哇，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妖婦所生的孩子也是胡攪蠻纏之輩！”

  那人隻顧著發泄怨氣，根本就是不講理，韓望星聽不下去了，一把將星銅抽出。

  那人更加激動了：“怎麽！被我們說中了就要滅口啊！你們除了會傷害百姓還會做什麽！真是個小妖女！”

  明明是他不講道理，此刻卻胡亂說別人隻會動用武力。

  韓望星氣極，提劍要往上衝：“你閉嘴！”

  蘇晴卻把她壓下了：“星兒，別衝動。”

  韓望星：“娘！這種人不用跟他講理！”

  蘇晴：“星兒！聽我的。”

  大哥：“喲，在這兒演什麽呢？一個毒婦，一個小妖女，我呸！”

  有人附和：“就是！呸！”

  人群像是被那大哥牽引著，找到了出氣口，紛紛咒罵起來。

  那些汙言穢語十分難聽，像無數把利刃，盡數朝蘇晴襲去，可蘇晴就像是聽不見一樣，還是麵無表情。

  就在蘇晴快壓不住韓望星時，她又開口道：“若諸位今日前來不是想討個說法，來了又有何意義呢？”

  人群中有人奮力擠上前來：“你能給我個什麽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