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多久，韓守月收拾好情緒，開口道：“還要哭多久？既然知錯了，就伺候姐姐一回，幫我換換藥吧。”

  韓望星這才抬起頭來，吸了吸鼻涕：“……藥箱在哪？星兒這就去拿。”

  韓守月指了指不遠處，韓望星將藥箱拿過來，蹲下幫她將紗布緩緩拆除。

  韓守月看著她滿臉淚痕道：“有勞二小姐了，今日可真是好福氣！”

  韓望星被她逗得笑了笑。

  韓守月知道妹妹應是緩過來了，又說：“星兒，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爹爹的事還沒有結束。”

  韓望星點點頭，換好藥後，姐妹倆雙雙躺在床上。

  韓守月拍拍韓望星的頭：“睡吧。”

  韓望星：“嗯。”便乖乖地閉上了眼。

  可她們卻無法安然入睡，麋鹿逃走，韓將軍失職，此事可大可小，不知大汗會如何處置。

  薑願也看出了兩姐妹的擔心，對光熒說道：“光熒，我猜大汗不會重罰韓將軍。”

  光熒挑挑眉：“哦？怎麽說？”

  薑願：“昨日我看官員們對韓將軍甚是客氣，將士們對他也頗為尊敬，我想，他在朝中地位肯定很高，大汗不會因為可大可小的事太過處罰他。”

  光熒：“若是大汗就是覺得他功高震主，故意找的由頭呢？”

  薑願想了想道：“我覺得也不會，韓將軍為圍獵忙前忙後，他的辛苦可是有目共睹的，如今雖看守不力，卻也不是全賴韓將軍，我猜……大漢不會在此時寒了朝中那些辛苦之臣的心。”

  光熒輕輕笑了笑：“小願，分析得很好。”

  薑願得意起來：“我學習能力很強的，以後你多教教我這些，我肯定學得更快！”

  光熒未曾答話，對著她挑了挑眉。

  薑願看著他笑了起來，又道：“可惜我們不能和韓守月對話，不然就能讓她們不必如此憂心了。”

  光熒：“又忘了？這裏是韓守月的記憶，即使你能與她對話，該擔的心，韓守月也早已經曆過了。”

  薑願想了想，點點頭道：“是啊，我又忘了，這些她早已經曆過了。”

  薑願跟著折騰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她走到軟塌前躺下，看著韓守月，靜靜地想：

  這樣看著他人的經曆，又無法挽回遺憾的感覺，挺不好受的。

  她想著想著，不知怎麽，竟睡著了。

  ……

  有風吹過，薑願許久未吹過這種涼涼的風了，那風帶著春季的料峭，似情人般在薑願耳畔喃喃，意識有些蘇醒，便感覺有光在眼前亮起，應是太陽的光照了進來。

  意識回籠的一刹那，薑願猛地睜眼。

  “醒了？現在還早，可以再睡會。”光熒看著她，指了指窗外還有些灰蒙蒙的天說道。

  薑願坐起來道：“我昨天，怎麽睡著了？”

  光熒：“許是太累了，你一沾軟塌就睡著了。”

  薑願用手抓了抓頭發：“昨天是有些累著了，那昨晚，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她一邊說著，一邊想：還好意識形態沒有新陳代謝，不然讓她兩天不洗臉刷牙可能要瘋。

  光熒：“放心，你睡著了之後無事發生。不過，那兩個小丫頭倒是應該沒睡好。”

  薑願順著光熒的眼神看過去，兩個小丫頭這麽早就醒了，臉色憔悴，一看就沒休息好。

  薑願歎了口氣，“我知道為什麽韓守月對圍獵印象如此深了，她這幾天處處擔驚受怕的。”

  光熒感慨道：“是啊，小丫頭要長大了。”

  可此時的光熒與薑願都不知道，真正讓韓守月印象深刻的，遠不止因為這些。

  ……

  不久之後，燕兒敲門進來，服侍她們梳洗更衣。

  可她們一夜未聽見韓將軍的消息，心裏十分惦記，斟酌了許久，韓守月才道：

  “燕兒姐姐，今日就要回府了，不知爹爹與娘親收拾好了沒，我們想去看看能否幫上忙。”

  燕兒替韓守月擦藥的手有一瞬的停頓，又說：“自有下人替將軍與夫人收拾，何需要小姐們去幫忙呢。”

  韓守月與韓望星對視一眼。

  韓望星：“燕兒姐姐，我想爹爹了，帶我去見他。”

  燕兒繼續低頭替韓守月擦藥：“二小姐昨日才見過將軍呢。”

  此次圍獵，蘇晴將王嬤嬤留在府內坐鎮，將燕兒作為管事侍女帶了出來，正是看重她懂事守規矩。

  燕兒從不會推脫小姐之事，可見她剛剛的反應，韓守月與韓望星都知道，事情怕是還沒有處理好。

  韓守月嚴肅道：“燕兒，帶我去見爹爹。”

  連稱呼都變了，燕兒頓了頓，恭敬地起身行禮：“是。”

  燕兒快速將韓守月包紮好，又將她扶起來，陪著她一路去了大汗營帳前。

  還未靠近，就看見營帳前聚了不少人。

  他們離得近了，就看見韓將軍帶著昨夜那群侍衛在營帳前跪地不起，跪姿標準，腰杆筆挺，有些瘦弱一點的，臉色已發白了。

  旁邊有官婦小聲說：“聽說呀，韓大將軍昨夜就來這跪著了。怎麽了這是？”

  官員甲：“還能為什麽，剛剛有人發現麋鹿不見了，那囚車有這麽大一個洞呢。”說著還稍稍比劃了一下。

  官婦乙：“這麋鹿居然逃了？那可是頭奇獸啊，還是大汗親手抓回來的，這……真是可惜了。”

  官員乙：“誰說不是呢，內侍們怕打擾大汗，一直未曾通報，不知大汗醒來後聽到此消息會如何處置啊。”

  官員丙：“韓將軍對我族可是鞠躬盡瘁啊，平時也沒聽說過有何失誤，我看大汗必不會重罰。”

  官婦丙：“不過那頭鹿實乃非常之物，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一眼呢？”

  圍觀者們對韓將軍跪在此地議論紛紛，不少人覺得韓將軍如此地位，大汗不該處罰，有些人也持不同意見，薑願覺得，這裏都能上個早朝了。

  薑願：“什麽沒起床，我覺得這大汗就是故意的。”

  光熒：“他要警告韓將軍，自然就是要讓他吃些苦頭的。韓將軍也是明白大汗的意思，才會從昨夜起就在這跪著了。”

  薑願搖搖頭，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