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嗓子幾乎要穿透醫院大樓。

  護士辦公室本來就在樓梯口的對麵，旁邊是病房的等候區，來來回回都是人，一聽到有人殺人，立刻湊過來好些個人，想看看發生了什麽。

  每一個探頭進來的人，看到辦公室裏的慘狀後，都忍不住捂住嘴巴跑了出去，有忍耐力差的，直接在走廊裏就吐了出來。

  這更加引發了一波恐慌，走廊裏也開始亂了起來。

  詢問的，報警的，去叫醫生的……

  隻是這些都和柳台城沒什麽關係了。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手裏甚至還握著那把剔骨刀。

  “凶、凶手！”

  “他就是凶手！”

  “警察來了嗎！”

  “快、快把他抓起來！”

  “大家都別進去，太危險了，都退出去，退出去！”

  耳邊的這些聲音像是隔了一層膜一樣，聽在柳台城的耳朵裏不甚真切，不光是聽覺，他的眼前也仿佛有一次紅霧，朦朦朧，什麽也看不清。

  他……

  他殺人了？

  那個幻境是為了引誘他殺人嗎？

  幻境中攻擊到那個怪物時的觸感是那麽真實，是因為他在現實裏，也砍殺了江嶺嗎？

  他……他殺人了？

  不……

  “不……”柳台城喃喃道，他轉過身，看到護士辦公室的門已經從外麵被關上，透過門上的窗子，一位戴眼鏡的男性再看向裏麵，和柳台城的視線相對後，對方慌亂地縮了回去。

  那樣惶恐的眼神讓柳台城打了個激靈，他好似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忽得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他是被當做了殺人犯！

  但柳台城卻無法為自己辯駁。

  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殺掉了江嶺。

  他……這一次確實失去了仔細觀察的勇氣，整個護士辦公室裏充滿著血腥味和腐臭味……

  等等，腐臭味？

  為什麽會有腐臭味？

  柳台城參軍的時候，是被當做特種兵預備，準備重點培養的，可惜的是還沒來得急培養，他就退伍了，即使如此，他依舊跟著參加過好幾次演習，甚至參加過幾次任務。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也不是沒見過屍體，隻是從幻境到現實，在親眼目睹自己全家被殘殺後又發現舅舅慘死在麵前，一時過於混亂，無法消化蜂擁而來的信息和不斷波動的情緒，所以才茫然呆然木然，他的大腦在試圖理解整個事情卻無法理解，以至於宕機。

  然而這股違和的腐臭味，像是按下了他的重啟按鈕，讓柳台城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江嶺剛才還在同他說話，之後柳台城進入了幻境，他在幻境中應該沒有待太久，判斷的理由很簡單，護士每兩個小時交班一次，他進來辦公室的時候，離護士的交班還差半個小時，剛才進來的護士，應該就是正要過來交班的，卻目睹了這樣的慘案。

  半個小時，就算是羊城的春天，也不可能就讓剛過世的屍體發出腐臭味。

  那不是排泄物的味道，而是屍體極度腐敗後才有的味道……

  房間裏到處都是的血跡明明是鮮紅色，剛剛開始轉暗，為什麽會有這樣極度腐敗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