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明掏出手機，撥給了留在外邊的保鏢。

  一會功夫，保鏢捧著一隻花瓶從店外進來。

  蘇南看了一眼，嘴角有些抽搐，說道：“楊先生，這就是你買的古董？”

  “對呀，有什麽問題嗎？”

  楊天明不明所以道。

  “問題，肯定是有的，就是解釋起來有點複雜……”

  蘇南看了看“花瓶”，不知道該怎麽和楊天明解釋。

  薑悅察覺到蘇南表情不對，找了個理由把他叫到店外，低聲說道；“蘇先生，莫非你鑒定不出花瓶的來曆？”

  蘇南無奈的說道；“東西其實不是花瓶，而是一件家家戶戶都曾經用過的常見器皿。”

  “家家戶戶都用過，那是什麽？”

  薑悅疑惑的說道；“蘇先生，你就別賣關子了，楊總是薑先生的好友，你有什麽話但說無妨，就算鑒定不出來，看在薑先生的麵子上，他也不會生氣的。”

  “這……”

  就在這時，店裏傳來馬大海的聲音。

  蘇南走進去，示意馬大海不要聲張。

  馬大海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姑爺，你怎麽能讓這種東西進店呢？也太晦氣了。”

  看到馬大海認出了“花瓶”的真實用途，蘇南轉頭道；“楊先生，實話跟您說吧，您手中的東西並不臭花瓶，而是一件民間器皿，本身也不是什麽古董。”

  “不是古董，那它是什麽？”

  楊天明不解的問道。

  “痰盂。”

  此話一出，除了蘇南和馬大海，楊天明，薑悅，還有剛才拿來花瓶的保鏢都愣住了。

  幾人萬萬沒想到，痰盂這種肮髒之物，竟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拍賣會。

  過了一會，楊天明臉色冷的嚇人，用力將痰盂丟在地上。

  “嘩啦……”

  伴隨著一聲脆響，痰盂碎成了粉末。

  楊天明惱怒的說道；“欺人太甚！簡直是欺人太甚！那群該死的奸商，竟然連我都騙，薑小姐，咱們馬上去找他們！”

  “沒用的。”

  蘇南攔住兩人，說道：“對方敢賣這種東西給你，吃定你是外地人，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不論楊先生在京都有多大實力，到了北林這塊地盤，想和他們理論清楚，隻怕難如登天。”

  楊天明不甘的說道；“總不能被人騙了，還要忍氣吞聲吧！楊某人在京都雖稱不上什麽大人物，但也有幾分麵子，這件事情要是傳回去，我還有什麽臉麵在京都混？”

  薑悅也沒想到，北林當地的奸商會這麽狠，就連楊天明這樣的人物都敢騙。

  別人不知道楊天明是什麽身份，薑悅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楊家在京都的實力，僅比江家略差幾分，並且楊家和江家，有著沾親帶故的關係。

  對方打楊天明的臉，就等於在打薑尚武的臉。

  這個麵子不找回去，別說楊天明咽不下這口氣，薑尚武也會埋怨薑悅辦事不利。

  想到薑尚武的恐怖脾氣，薑悅麵露懼色，低聲下氣的說道；“蘇老板，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幫楊先生討回公道吧。”

  “你們既然來了，就說明咱們之間有緣分，我想辦法幫你消掉楊天明的怒氣。”

  蘇南所說的幫忙，並非是帶他們去找奸商。

  按照薑悅的描述，昨天他們在拍賣會上拍下這隻貌似花瓶的痰盂，對方並沒有在拍賣手冊上寫有花瓶，寫的是疑似花瓶的古董。

  就是這兩字，將拍賣方的責任撇得一幹二淨。

  不多時，在蘇南的指引下，兩台車停到了古玩市場門口。

  古玩市場不同於古玩街，一共有七層樓，每層樓專賣一種古玩。

  頂樓售賣玉器，六樓售賣各種珍稀木料，以此類推，一樓出售各種陶瓷製品。

  蘇南領著幾人來到一樓大廳，東瞧瞧西看看，試圖從魚龍混雜的東西裏，找到一件真正的古董。

  楊天明是在瓷器上走了眼，找一件珍品瓷器，也算是幫楊天明找回麵子。

  幾分鍾後，蘇南帶領眾人停在了一處售賣陶瓷罐子的攤位前。

  攤位售賣的陶瓷罐子與眾不同，並非是裝飾品，而是一種玩物。

  所謂的玩物，自然是遊戲之用。

  蘇南拿起一隻罐子上下看了看，說道；“這些鬥蛐蛐用的罐子，是你自家所做，還是從外邊收來的？”

  “當然是從外邊搜來的，現在還有誰懂的製作蛐蛐罐，不過放心，東西都是有年頭的老物件，保證蛐蛐到了裏邊不認生。”

  老板是個30多歲的禿頭中年人，見到有生意上門，立刻誇讚起自己收購的這些蛐蛐罐。

  鬥蛐蛐是一種流傳甚久的民間玩意，最開始廣泛流傳於百姓當中，後來成為了上流貴族彰顯身份的一種遊戲。

  到了清代，鬥蛐蛐已經成為了有錢人有身份之人的專屬娛樂。

  為了彰顯身份，有錢人會請能工巧匠，製作一個個精美的蛐蛐罐，還會請專門的師傅來喂養蛐蛐。

  聽到東西是老板從外麵收購回來，蘇南放下手中的蛐蛐罐，說道：“櫃台上的10個蛐蛐罐，我都要了，能不能打個折？”

  老板也是個爽快人，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九，說道：“這裏的蛐蛐罐，每個標價5000，10個就是5萬，如果你一次性買下，我給你打9折，45000塊錢拿走。”

  “4萬。”

  “兄弟，砍價沒你這麽砍的。”

  老板故作不滿的說道；“打9折已經是賠本賺吆喝，如果打8折，我今天等於白幹。”

  “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些話不用點透，4萬塊錢你隻掙不賠，如果是肯賣，咱們現在就轉賬，要是不願意，我就去別家看看，整個古玩市場，也不止你一家賣蛐蛐罐。”

  見到蘇南似乎是行內人，老板試探道：“兄弟，你在哪發財？”

  “他是古玩街多寶閣的老板。”

  薑悅在旁插話道。

  “原來是多寶閣的同行，久仰久仰。”

  老板沒聽過多寶閣，但知道能在古玩街上開店，都是個頂個的厲害人物。

  蘇南既然真是同行，少賺一點就少賺一點。

  當即，老板跟蘇南約定，按照4萬塊錢的價格，將10個蛐蛐罐出售。

  打包好東西，錢貨兩清，蘇南沒有繼續閑逛，帶著眾人離開古玩市場。

  出了大門，蘇南把購物袋中的九個蛐蛐罐，全都丟進垃圾桶，唯獨留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