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上籠罩的霧氣散去，被隔絕的聲音瞬間變得清晰。

  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薄霧中出現，平緩的腳步聲，在見到古樹下的男人後停住。

  清風將朦朧霧氣吹散，祁聲看清了溪流旁站立的男人。

  氣質真的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就算遮住了麵容，就算他單單站在那裏，那種骨子裏的優雅溫和，顯露無疑。

  祁聲眼眸微動。

  隻是，在此情此景，此時此刻，素日裏會讓人心生好感的優雅、無害，變得詭異無比。

  祁聲警惕地打量時，對麵人開口了。

  “晚上好，這位先生。”麵具後的聲音溫和，語調平常，好似尋常見麵打招呼一般。

  祁聲唇線緊抿，對他的招呼置若罔聞。

  另一道腳步聲緊隨其後，他越過男人的肩膀看去，看到了高大男人懷裏，麵色蒼白的女子。

  “不必擔心，在下隻是想跟這位姑娘敘敘話。”麵具後的聲音仍舊溫和。

  祁聲神情淡漠，盯著抵在桑笙脖頸間的彎刀，一字一句：“把刀放下。”

  明如月影嗤笑一聲，彎刀在雪白的肌膚上慢慢移動。他挑眉：“你說什麽？”

  這是個瘋子，祁聲不再出聲，眼睛被雪白肌膚上極薄極鋒利的刀刃刺痛。

  桑笙意識慢慢渙散，她身形不穩，在聽到聲音後勉強睜開眼，朦朧視線中，不遠處的那道黑影似真似幻。

  有片刻恍惚的熟悉，占據了為數不多，尚且清醒的意識。

  她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見過他。

  ……

  微妙的對峙不知何時被打破，僅僅一個眼神，那柄彎刀便向著祁聲飛來。

  男人負手而立，看著樹下交手的兩人，神情悠然，好似局外人。

  桑笙背倚著古樹，渾身冒冷汗。

  她中了毒，沒人想到她會撐到現在。故沒人注意到，她伸著手指，艱難緩慢地在地上勾畫。

  手指終於觸到冰涼的手柄，她抬眼望過去，眼睛酸澀難忍。

  祁聲處於劣勢，防禦後退時，被明如月影尋了破綻。他半跪在地上，刀尖在眼前不過一指的距離。

  在一旁觀戰的男人回頭看一眼，桑笙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地靠在樹上。

  他收回視線，淡聲開口提醒道：“速戰速決。”

  明如月影漫不經心地應聲，刀尖緩緩推著向前。刀尖近在咫尺，祁聲神色仍舊淡漠。他敗勢已顯，渾身的氣勢卻絲毫不輸。

  幽藍的瞳孔閃過一絲微光，明如月影唇角微勾，語氣散漫：“隻要你開口求饒，我便放過你這一雙眼，改為一根手指。”

  “祁教授，你看如何？”

  祁聲眼睛眨也不眨。

  他忽然聽到了一個極輕的聲音，緊接著，有一物破空而來。

  襲來的力道不輕不重，卻恰好打了明如月影一個措手不及。玄鐵鞭橫空而來，將僵持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明如月影臉色微變，兩柄彎刀一齊向著祁聲襲來。後者動作迅速，在他動手的瞬間，將玄鐵鞭握在手中，擋下了來勢洶洶的攻擊。

  桑笙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手扶著古樹，昏昏沉沉倒下。掌心剛剛止住血的傷口，被粗糙的樹皮磨開。

  血珠滲進去，頭頂枝葉搖動。

  一隻手向著桑笙伸來，不等觸碰到，幾根樹根將他攔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