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手劃過空氣，溪午呲著牙，兩眼冒著紅光。憤恨的樣子，像極了有桑笙撐腰時，無惡不作的小梨花。

  桑笙揉了揉眉心：“她找人改造蠱蟲，還用傀儡屍害人一事，你可知道？”

  溪午得意地一仰臉，陰險一笑：“略知爾爾，且聽我慢慢道來……”

  桑笙表情淡淡，語氣淡淡：“你還是快點吧，天亮前我得想辦法出去。”

  “……”

  溪午嘿嘿一笑，將自己同明希辰如何密謀，又如何把明若氣得半死的事，添油加醋，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遍。

  桑笙聽得心累，好不容易抓住了重點：“你說蠱蟲在她房間裏自爆？”

  “嗯呐，從她的地下基地裏跑出來一地的蟲子啊。那畫麵，簡直不敢想象。嘿嘿嘿~”溪午想象了一下，樂得直打嗝。

  桑笙了然，那便是顧淮讓出手了。她揪出個詞來：“地下基地？”

  明若的地下基地，是在角蛟閣的地下，所建的一個實驗室。她是會長之女，是公會中掌管蒼龍門下，七個星門的少門主。

  她要在角蛟閣裏加一間實驗室，沒人會說些什麽。

  隻是經由蠱蟲和傀儡屍一事，明若的那間地下實驗室，悄無聲息，又心照不宣地被關掉了。

  ……

  一夜的時間過去了大半，趕在天亮前，桑笙被溪午悄咪咪地送出了裏許森林會館。

  她一摸口袋裏的魂玉，這才發現，自己竟忘記了此次前來的首要目的，聽了大半夜溪午對明若的批判。

  “……”

  桑笙回望蒙蒙天光中的山林，這一夜，會館內的一切像是場不曾經曆過，卻無比熟悉的夢。

  在麵對未知，且處處隱藏著危險的森林會館內，一向平靜的心緒，久違地升起好戰的興奮和激動。

  霧氣漸漸被稀釋，有淺淡的光從地平線上躍起。桑笙緊了緊外套，快步離開。

  ……

  “大雪，十一月節。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

  古鎮的上空飄著極為濃鬱的肉香味，桑笙披著外套，邊走邊聽孟嫵念叨。

  “老大老大，買條鹵豬腿，沒有鹵豬腿，買個豬蹄也行！還有糯米雞飯，竹片年糕……”

  孟嫵殷勤地幫她打開鋪子後門，桑笙輕笑：“好，我盡量。”

  “耶！”孟嫵喜笑顏開。

  桑笙剛邁出去，想起什麽，又將腳收回來。她叮囑道：“你同白琛說，這次瑤月姬找的收養人家，一定看好了。”

  “嗯嗯！”

  “還有，不要總是把小發糕丟給杜衡和十三他們。他有事情要忙，顧不過來的。”

  自從上次驥臨和子期臨時有事，將小發糕丟給了杜衡看顧後，幾人漸漸嚐到了甜頭。他們時不時帶著小發糕去串門子，不是落在杜衡的店裏，就是放到浮世繪。

  搞得瑤月姬一個頭兩個大。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桑笙轉身踏進後門巷子，木門晃悠悠關閉。她走在霧氣沉沉的黑夜裏，不知走了多久，濃黑的夜中，漸漸出現朦朧的光團。

  昏黃的路燈下，有一個站台。站台的木牌上標識著一行醒目的字：

  羅浮山——抱犢山號火車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