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門廊下，桑笙執傘望著庭院裏深深。身後的虛掩的門被風吹開，一股清茶的香氣傳來。

  她回身，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痞氣大叔走來。他穿一身灰色格子的襯衣小馬甲，長腿筆直修長。

  帶有藝術氣息的微卷中長發，熨帖地攏在耳後。他摘下略顯騷包的墨鏡，露出一雙濃眉星星眼。

  背在身後的右手變戲法地伸出來，掌心上托著一株山茶花的花盆。

  “小桑桑，好久不見呐。”他笑得一臉“和藹”，語氣跟白琛那個燒包孔雀男有的一拚。

  淡藍和純白兩色的雙生山茶花，在翠綠的綠葉間，像個淡雅清冷的美人。

  桑笙接過花盆，看著鬱燊的小馬甲上，頗為燒氣地別著一朵紅色的山茶花。

  他兩手閑適地插著兜，低頭看向捧著花盆的桑笙，語氣中帶著歎息。

  “小桑桑，這麽長時間不見，你怎麽連個笑臉都不給我？得虧我費盡心思帶了禮物給你。”

  他埋怨，桑笙嘴角敷衍地扯了扯：“什麽禮物？滿街的妙齡女子都有的禮物？”

  她將花盆調轉方向，露出幾乎被薅禿了的一個山茶花枝子。

  鬱燊失落的臉上瞬間堆滿笑意：“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好花自然是要配美人的。”

  “所以，”他湊近前，“這一盆冷美人，最配我們的小桑桑了。”

  他慣會耍嘴皮子，也隻有白琛來能跟他相抗衡。桑笙不理他，他自顧自說著話。

  “今日正逢小友新婚，小桑桑也進來喝一杯喜酒再走吧。”

  桑笙站著不動，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鬱燊灑脫地聳聳肩，道：“放輕鬆，不要把自己繃得這麽緊。”他抬手就要上來搭她的肩膀。

  桑笙瞥了一眼，那條胳膊在半路上停住，自然地在空中做了幾下伸展擴胸運動。

  她站在門廊下，望著斜風細雨裏的庭院，落花微雨紛紛。好看，卻也是衰敗。

  “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這世間已經有太多了。放在慈悲空相中，誰又不是微小的一粒塵土？一粒兩粒的塵土飛或不飛，算不得什麽的。”

  鬱燊笑道。桑笙抿唇：“這不公平。”

  起碼對努力生活的其他人來說，這是他們窮盡一生都觸摸不到的特權。

  鬱燊幽幽歎口氣：“命運本來就不是公平的，小桑桑。若是公平，就不會有那麽多不甘和苦痛了。”

  “水至清則無魚，小桑桑，你為什麽一直不放過你自己呢？”

  細雨沙沙落下，庭院裏飄了一地的殘紅。手上的山茶花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混著雨水清涼的味道，淡雅中帶著一絲清苦的香氣。

  桑笙撐開傘，捧著花盆轉身。

  鬱燊望著她的背影，喊道：“不留下喝杯喜酒再走？”

  “不了，他們等我回去晚上涮火鍋。”桑笙頭也不回，撐著傘走在幽長靜謐的深巷中。

  在門把手上，拴著一塊玉白色的玉石。玉石用褐色麻筋繩綁著，通體清透。

  鬱燊望著走進細雨蒙蒙中的身影，唇邊掛著一抹輕笑。

  “嘴硬心軟的強丫頭，跟崔玨那家夥一個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