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小粉團子忽然咳了起來，喝下去的奶粉被吐出來。

  她咳得小臉通紅，細細的哭聲從喉嚨裏擠出來。兩人迅速回神。

  “她是不是嗆到了？”白琛將奶瓶拿走，皺眉道。

  小粉團子小小的五官皺在一起，她無力地哭著，粉粉的小爪在空中亂抓，兩隻小腳蹬著被子。

  方才喝下去的奶粉被吐了出來，小丫頭咳得喘不過氣，貓崽子一樣尖尖地哭著。

  兩個毫無經驗的人手忙腳亂，一個擦嘴，一個蓋被子，小粉團子哭得越來越厲害。

  白琛提議：“要不你抱抱，拍拍她？”

  小團子動得厲害，桑笙支棱著兩隻手，不知如何下手。白琛思索片刻，挽起袖子上前。

  “你做什麽？”桑笙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的兩隻手摁住。

  白琛理所當然道：“把她抱起來啊。”

  “……你以為你是魯智深，打算倒拔垂楊柳啊。”

  她將握在小丫頭兩隻小腳腕上的手拍掉，兩人盯著哭鬧的小人兒麵麵相覷。

  “左手托住嬰兒的頭、頸、背，右手托住臀部和腰部……”

  桑笙看著手機界麵，白琛按照她說的步驟，兩手捧起掙紮著哭的小粉團子。

  他直挺挺地捧著小小的一坨，像托著枚炸彈。

  過程手法都對，可為什麽呈現出來的姿勢如此怪異？

  小丫頭不舒服地動來動去，小手小腳胡亂在空中揮舞。

  掌心裏的小家夥出奇的柔軟，白琛第一次近距離觸碰到小小的生命。她柔軟且脆弱地躺在他的手中，哭聲纖細，卻帶著生命的力量。

  比勾魂捉鬼難多了。他被這顆不安分，還會嘀嘀報警的炸彈攪得冒了汗，瞥見身旁的桑笙，趕緊塞到她懷裏。

  “喂！”

  桑笙手忙腳亂地接過，被白琛毫無預備的動作，搞得心跳加快一瞬。

  軟乎乎的小東西落到她懷裏，小丫頭吐出最後一口奶，哭聲漸漸止住。

  她窩在桑笙的懷裏，嘴裏吐出個泡泡。她吃著手指頭，小眼睛亮亮地盯著桑笙看。

  桑笙僵硬著身子，一大一小懵懵地對望。

  房間裏三人靜止般，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小粉團子支撐不住，含著手指頭睡去。

  桑笙跟白琛對望一眼，雙雙鬆了口氣。

  門輕輕合上，桑笙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望向遠處的青山。

  細雨蒙蒙，霧氣繚繞，青山多沉靜。

  巷子裏幾朵小蘑菇在跑來跑去，雨中歡樂的笑聲響徹整條巷子。有大人出門，扯著嗓子喊著在水坑裏胡鬧的娃娃。

  幾聲小小的哭聲傳來，巷子裏有小蘑菇被揪著耳朵，拎回家中。

  桑笙側顏沉靜，眉眼平和如水墨畫。她出神地看著雨霧下的古鎮，有人在樓上看著她。

  ……

  對麵的茶樓上，一道頎長的身影坐在靠窗的位置。菱花格子窗蒙著半透明的窗紗，坐在房間裏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跪坐在榻上分茶。

  雨聲瀝瀝，霧氣嫋嫋，茶香縷縷。

  茶壺傾斜，碧綠黃瑩的茶湯，汩汩流進白玉瓷的茶杯中。

  “這家茶樓的老板很有經商頭腦，可惜，製茶的手藝比起祖上來說，猶如雲泥之別。”

  那人拿著茶杯在鼻下輕輕一晃，聞過了茶香，便興致缺缺地將茶杯中的茶倒掉。

  對麵的年輕男子，隨意地倚靠在坐榻的把手上。他手中玩著一把彎刀，眼睛盯著對麵樓上的女子。

  那彎刀刀身不過六寸，刀柄上雕著三麵骷髏煞羅，一條雙頭蛇蜿蜒盤踞其上。

  黑棕色的皮鞘上繡著繁雜的花紋，將淺藍色的寒光封住。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道：“先生的味蕾莫不是比我多長了些？這茶同往日喝的有甚區別？”

  “自然不同。”

  一隻勻稱修長的手拎起茶壺，將茶水緩緩倒入杯中。

  “嚐嚐。”

  明如月影伸手，那茶水卻不停。熱茶溢出，明如月影拿著茶杯，任由熱茶淌到手上，眉頭未動。

  “倘若一擊未中，無論你再擊多少次，你都已經輸了。輸了，便該體麵一些離開。你現在的樣子，跟被棒打的瘋狗有什麽區別？”

  熱茶流過右手四指，他像感受不到灼痛一般，語氣淡淡道：“隻要她沒殺死我，就不算輸。”

  茶水順著桌子流到坐榻上，茶水倒完，那手執著茶壺放回去。

  “但你引起了她的懷疑，就因為你那自以為是的狂妄。”男子聲調平緩，語氣淡然，卻透著股不怒自威的壓迫。

  “她沒有證據，就算有，我一樣可以將她的證據變沒。”

  明如月影拿起茶杯，一飲而盡。右眼中的幽藍色漸深，像深不可見底的漩渦。

  男子輕笑一聲，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你啊，果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他跪坐在軟墊上，姿勢優雅。黑色的襯衣平整，褶痕恰到好處，像經過計算出來的一樣。袖口處別了黑曜石袖扣，處處透著精致。

  明如月影笑得散漫狂狷，他問：“先生何時動身？去之前，我想回一趟明家。”

  “今晚。回明家是假，替明若出頭才是你的目的吧？”

  明如月影一笑，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

  “溪家式微，但也絕輪不到一個小輩任意挑釁。明若是該好好長長記性了。”

  一句話，斷了明如月影的後路。他無所謂地靠在扶手上，手中不停把玩著彎刀。

  茶水傾倒入杯中，水聲撞擊著瓷杯清響。滿室裏隻有縷縷茶香。

  許久後，房中響起一聲輕笑，有人自言自語。

  “梅久娘，將她藏得可真深。陰界，執事官……”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桌子，篤，篤，篤篤……

  明如月影垂著眼，臉上神情淡淡。

  ……

  天井裏的葡萄藤上，頑強地結著一小串紫葡萄。這串葡萄結的異常艱辛，孟嫵對它飽含著期望和口水。

  她長了記性，勒令古愚不得靠近，並以一包小魚幹作為報酬，派小梨花監視著他。

  小梨花覺得不太可以，一包小魚幹隻夠他自己吃，不夠分給小紅帽。

  “貪吃好色，一事無成！”孟嫵鄙視道，最終以兩包魚幹達成交易。

  莫啦，貓生就是要魚幹和小紅帽都得有。

  小梨花邁著貓步，自以為優雅，實則蠢頭蠢腦地跟在古愚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