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李三娘
作者:
栗栗佳 更新:2021-05-08 14:07 字數:3780
蜀繡一動不動,她才不會人家一說話就相信,萬一是詐她呢。
“夫人一定要我進來證明你已經醒了嗎?”李四娘也不動怒,繼續道。
“咳咳。”蜀繡聽到這句話,終於還是蠕動了一下,證明自己已經醒了,怎麽證明?蜀繡可不想好好的被打一頓。
摘掉棉布眼罩,蜀繡彈彈裙上灰土,問道:“不知道四娘將我擄來此處,意欲何為?”
可四娘並沒有接話,瞧著蜀繡一邊蹭出血絲的臉皺緊了眉頭,她明明記得,剛剛還沒有這傷口:“這傷,從何而來?”
蜀繡提起這個就來氣,此刻見她提起,毫不猶豫的告了一大狀:“就剛剛那個送我來這的女子,好好的床不放,硬要把我扔到地上,我說李四娘,你既然不殺我,就是留著我還有用,你最好對我好一點。”
四娘見她這樣說,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抱歉的神色,道:“對不住夫人,我雖帶你來此,可並沒有想傷害你的意思,剛剛那人,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嗬。”蜀繡冷笑,覺得她這話不過就是說說而已,自己不過一個俘虜,他們可是一夥的,能有什麽交代,但這也不是揪著這事不放的時候,“你抓我來這到底想幹嘛。”
“夫人,您應該清楚我們想幹嘛。”四娘道,“我們不會傷害您。”
“你做夢!”心底冷哼,蜀繡想著他們果然是想用自己來威脅玄旭,“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答應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夫人,或許是我的方法太粗魯了,但為了請您過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李四娘道。
“嗬。”什麽沒有辦法的事,明明就是早有預謀。
“我們這裏沒有客房,就隻能委屈您暫時待在,等主人有空,我立刻來接您去見他。”四娘看出這個時候的蜀繡簡直就是油鹽不進,隻好退而求其次,不敢再刺激她。
而此刻那邊的老者呼痛聲也緩緩弱了下去,氣息平穩了許多,想來應該是痛苦有些減輕了,李四娘見怪不怪,沒有理他,衝蜀繡點點頭又退出了地牢。
“喂,你還好嗎?”雖然這老頭確實脾氣古怪的煩人,可畢竟他知道寶藏下落,蜀繡覺得自己還是得關心他一下,至少得確保他還活著。
“嘿!我早就習慣了,每日如此。”老者陰詭一笑,道,“一日三次,一次痛過一次,如今不過第二次。”
“才第二次?”蜀繡皺眉,按這樣說來,第三次疼痛更為劇烈,豈不是要痛暈過去。
“早晨一次,午後一次,夜裏一次。”老者道,“夜裏也要折磨你,根本休息不得,就算是痛暈過去,也會很快再痛醒。”
“他們給你下了三陣散?”蜀繡像是回想起什麽,問到,她依稀記得以前被師父逼著看醫術的時候,有見過這個藥物。
三陣散,一日痛三陣,每次都比前一次痛上十倍,日日循環往複,不僅如此,還會壓製並慢慢消散服用者的內力,是極為陰狠毒辣的藥物。
“你竟然知道。”老者有些驚訝,“那你可知解毒之法。”
蜀繡被他的問話噎了噎,她那個時候最煩看醫書,雖被硬逼著看了一些,可都是走馬觀花草草翻過,如今哪裏還記得那麽詳細,當下哭了一張臉:“應當是看過的,隻是忘了。”
“蠢物。”老者有些憤懣,他還以為有救了呢。
蜀繡從小到大哪有人這樣罵過她,當下就氣了,若不是他知道寶藏下落,蜀繡早就罵回去了,哪能讓自己吃這種虧,可如今……
蜀繡依舊是笑眯眯的一張臉,道:“雖然我一時忘記了解毒之法,但我方才扔過來的那瓶丹藥,確實可以抑製疼痛,雖不治本,但總也舒服許多。我再慢慢想想,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哼。”那老者如今已經全然不痛,根本懶得理蜀繡,冷哼一聲就開始閉目養神。
之後任蜀繡再喊他叫他都無動於衷,蜀繡試了一會兒,便也歇了力氣,開始思考怎麽從這裏溜走,畢竟她是覺得不會讓自己成了玄旭的累贅的。
而此刻,城外院子,茶茗終於發覺蜀繡不見了,她原以為是蜀繡覺得無聊,自己回了隔壁院子歇息,茶茗也沒在意,可這漸漸到了晚飯時間,茶茗去給病人送飯,卻發現李四娘不在自己房中。
喚了錢同幾人查看了這院子,卻還沒有任何發現,問了守門的暗衛,也沒有人從正門出去。
畢竟還是患著疫病的,茶茗生怕她出去傳染了別人,急忙去了隔壁院子找蜀繡稟告此事,卻發現她也根本不在,暗衛也不曾見過,在周圍找了一大圈也不見人影。
茶茗清楚蜀繡雖然想一出是一出,但在大事上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不會貿貿然就這樣離開,白白讓自己擔心,定是出了什麽事。
話說這李四娘,按蜀繡後來看來,那是根本沒有疫病的,隻是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然騙過了茶茗,真是用心良苦,手段高明。
暗衛細細尋了,最後在後院出去大約十米處發現了淺淺的拖曳痕跡,對比了痕跡,應該就是蜀繡的靴子,靴低痕跡是京城才有的樣式,可痕跡極短,很快就戛然而止,無跡可尋,暗衛隻好無功而返。
茶茗急得亂轉,隻好派了一個暗衛去通知玄旭與林波,可那暗衛去那幾件鋪子都找了,也沒有見到一個人,隻能又回了院子。
茶茗連吃飯都心思都沒有了,坐立不安的,若不是暗衛極力勸阻,她早就想自己出去找了,一直等到了夜裏,玄旭幾人終於回來了。
茶茗先是鬆了一口氣像是有了主心骨似得,急忙將事情細細講了,最後自責道:“那李四娘送來的時候我雖感覺有所不對,可當時慌亂,又覺得畢竟這裏住的都是患有疫病之人,不可能有人有膽子混進來,所以就沒有細想。可如今看來,她那明明是拿內力硬生生將自己的脈象逼得混亂,實在是可惡。”
說著又掉下淚來,“都怪我,若是我再仔細一點,就好了。”
玄旭臉色鐵青,可又一言不發,他清楚若是蜀繡在場,定然也是舍不得責怪茶茗的,於是隻道:“可有信件送來,要求錢財。”
“並無。”茶茗的臉色又白了白,若是隻單純求取錢財反而是容易的,可他們到現在也沒動靜,想來所圖甚大,如此看來,蜀繡就更加危險。
“會不會是玄安的人。”林波握緊了手中的劍,蜀繡接二連三的出現危險,他不怪任何人,隻怪自己沒有守在他身邊。
說回玄安,他們今日守了一日,那三間鋪子也沒有動靜,隻好留了一半人在那,剩下一半先行回來休息,等晚些時候在去調換。
玄旭道:“若是玄安,那必定是要用她來威脅我,如此反而倒好,這樣蜀繡一時半會兒不會有生命危險。”
隻是沒有生命危險,即便是受一丁點皮肉之苦,玄旭也覺得自己心疼的難受。
李四娘,李四娘,玄旭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三娘鋪。”
說著還不等人反應,剛坐下沒多久就又猛的戰起來向外走,幾個縱身就不見了人影,林波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連忙讓茶茗不要輕舉妄動,就在院子裏待著,幾個病人就暫時不要理會,有吩咐隨他們回來的幾個暗衛護好她,一切等他們回來再說,就急急忙忙的跟上了玄旭。
如今夜已經漸漸深了,城裏白日裏就不見幾個人影,如今更是荒涼冷寂的像一座死城,沒有絲毫生氣人影,所以玄旭林波毫無顧忌,在屋頂上行的飛快,原本留守三娘鋪的暗衛,見剛剛回去不久的玄旭又趕回來,心裏一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
還不等暗衛與他見禮,玄旭就一腳踹開了夜裏已經關店歇息的三娘鋪的大門。
“轟隆”一聲,那頗有年代古色古香的大門就整個掉在了地上,驚起了一地灰塵。
“誰!是誰!”守夜的小二簡直嚇得七魂沒了三魄,幾乎是從塌上跳起來的。
那飛揚的塵土落地,他終於看清了門外那張俊美的近乎妖異的臉,可還來不及驚歎,那臉就到了他跟前,隨之一起的還有脖子上冰涼的鐵劍,小二頓時清醒萬分。
“英雄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歲兒子,英雄饒命啊。”小二連滾帶爬的從塌上下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如今城中瘟疫橫行,留下的人少之又少,原本偌大的鋪子隻剩了他一人守夜,連侍衛也沒有一個。
玄旭被他哭喊聲吵的頭疼,鐵劍輕輕往他脖子方向又靠近了一點,寒光鋒利,劍刃冰冷,小二一點都不懷疑這劍能一下砍下他的腦袋當球踢,立刻嚇得不敢說話。
“我不想要你性命,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知道嗎?”玄旭心係蜀繡,麵色森冷陰沉。
“明……明白。”那小二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道。
“你們這店鋪,為何喚此名?”
“因,因為我們掌櫃的是一個女子,就叫三娘,以此為名。”
“你們掌櫃是何姓氏。”
“李,木子李,李三娘。”
玄旭的眼神微妙的一眯,輕嗬道:“她此刻人在何處。”
“我,我不知。”
玄旭劍鋒一轉,在他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痕,道:“我本不想要你性命,但你若是瞞而不說……”話意猶未盡,語氣裏卻都是威脅。
“英雄,我是真不知道,我們掌櫃的平日裏深居簡出,隻有她來店鋪,從來沒有我們去找她的時候,我是真不知道啊。”那小二嚇得驚慌,竟尿了一褲子,店裏頓時一股騷氣衝天。
玄旭皺眉,他看出這小二眼神並無閃躲,看來不似說謊,隻是如此一來,自己何時才能找到蜀繡。
“她大概多久來一次店裏。”
“有時候三五日,有時候七八日。”小二道,“沒有定數的。”
見玄旭眼中寒光又起,小二連忙道:“不過掌櫃的上次來已經是七日前,大概最近馬上又要來了。”
玄旭收劍回鞘,淡淡道:“收拾幹淨,明日照常營業。”
然後徑直向後院走去,竟是要宿在這裏的意思,林波知他意思,這是要守株待兔了。
不過如今看來,他們也沒有了更好的辦法,尋了個梁上,也閉目養神起來,他內力深厚,一夜不睡也沒什麽關係。
隻留著小二,過了許久才顫巍巍的站直了身子,先去換了身幹淨衣裳,又收拾了大堂散了味道,可看著那躺地的大門,不禁哭喪著臉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