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百清丸。”蜀繡難掩自得之色，“是師父給的，能解百毒，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防瘟疫，想來服用了總是更保險些。”

  玄旭如今算是知道她口中的這位師父到底是和人物了，他手底下出來的藥丸藥材徒弟，那隨便哪一個都是杠杠的，唯一的失敗品估計就是蜀繡了。

  “你可服用了。”玄旭盯著她道。

  “當……當然。”蜀繡突然被這麽一問，有些結巴，“我肯定是自己吃了有剩的才會給你啊。”

  “那林波和茶茗呢。”玄旭再問。

  這下蜀繡可回答的流暢多了：“他們也服了。”

  “那就是有四顆百清丸了。”玄旭道，“對嗎。”

  “對啊。”蜀繡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不明白玄旭怎麽今日要問的那麽清楚。

  “那我去問問茶茗。”玄旭故意作勢起身道，“到底是不是你說的這樣。”

  “哎哎哎。”蜀繡連忙拉住他袖口，“你去問她做什麽，你不相信我說的嗎？”

  “那你告訴我，到底有幾顆。”玄旭突然板著臉，問道，“不然我就自己去問茶茗。”

  “好嘛，三顆，林波茶茗各一顆，你也一顆。”蜀繡被他弄得沒辦法，一不做二不休道，“反正你吃也吃了，這藥丸入口即化，你也吐不出來了。不過你可別告訴他們倆，不然肯定得嘮叨我一路。”

  蜀繡還在這裏嘀嘀咕咕，玄旭卻突然托起她的下巴道：“張嘴。”

  雖然不明白要幹什麽，但對他十足的信任還是讓蜀繡下意識的張開了嘴。

  就感覺到自己嘴裏滴溜溜滾進了一顆清涼的藥丸，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化在了自己嘴裏。

  這一下，蜀繡簡直一蹦三尺高：“你你你，你騙我！你剛剛沒吃！”

  “你剛剛不也騙我嘛，這下我們扯平了。”說著還煞有其事的道，“你說的沒錯，這藥丸還確實是入口即化哦。”

  蜀繡一聽簡直淚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嘴巴裏的藥丸早就化沒了，哪裏還能吐出來。

  “夫人，怎麽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茶茗在人後也不叫蜀繡小姐了，想來也是慢慢接受了她真正為人婦的事實。

  “茶茗。”蜀繡一見到她就跟見到了娘家人一樣，一把抱住，哭哭啼啼道，“他騙我。”

  “怎……怎麽了。”其實說實話，經過她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她總覺得自家小姐又在作天作地的可能性比較高。

  “他騙我吃了百清丸，結果趁我不注意把百清丸塞進我嘴裏了。”言語簡直難以表達她萬分之一的悲痛，“如果他萬一感染了瘟疫，我年紀輕輕豈不是就要守寡，到時候萬一有溫柔又體貼的男人出現，我到底要不要守身如玉啊。”

  這麽一說，蜀繡就覺得玄旭已經大限不遠，自己前途一片黑暗，當時就悲從中來，還真擠出了一兩滴眼淚。

  玄旭原本還饒有興致的看她演戲，越聽下去臉就越黑，什麽叫感染瘟疫，什麽叫守活寡，還溫柔又體貼的男人。

  “蜀繡，朕要是死了，朕一定讓你陪葬。”玄旭明顯是氣急了，不僅喊了她全名，連自稱都忘記改了。

  還在幻想中的女子一聽，哭的更是稀裏嘩啦，痛心疾首。

  “夫人，我還當什麽事呢。”茶茗笑道，“我這還有一顆呢。”

  見茶茗從懷中掏出個香囊打開，蜀繡瞧著那藥丸不就正是百清丸嘛，自己嘴裏還留著這清香的味呢。

  “不是一過秦淮山脈就讓你和林波服下嗎，怎麽還在。”蜀繡有點不明白。

  “我想著夫人心裏必定是記掛著公子的，就想把我自己這顆找個機會給公子服用，結果一直沒找到夫人不在的時候。”茶茗笑笑，“現在不是正好嘛，夫人別難過了。”

  蜀繡愣了，看著茶茗又是心疼又是溫暖，眼眶這次倒是真的紅了一圈。

  “這顆你留著自己用，葉叢在前線衝鋒，朕不可能在背後服用他心上人的藥丸。”玄旭知道蜀繡為難，自己主動道，“若是他回來，知道你有個什麽好歹，朕有何顏麵對他。”

  “什麽心上人。”而那邊林波正好回來聽到了一半，“若不是我進宮之後沒見到過那個什麽葉叢幾次，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頓。”

  說來也是，林波入宮之後，正好就是葉叢與陛下商量出讓赫桐信任他的計劃的時間，因此林波竟沒幾次與葉叢正麵見過，即便是有，也是不能當場發作的時候，陰差陽錯的，葉叢和茶茗的事到現在林波也沒同意。

  “你怎麽還沒用這顆藥。”走近了一看茶茗手上舉著的香囊，林波皺眉道，“這不是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嘛。”

  “哥，我是想把這顆，留給公子。”茶茗道，“這樣夫人也好安心一點。”

  “胡鬧！”林波一張臉都快成了冷成了冰霜，嗬斥道，“這事要你操心嗎，把自己的藥丸吞下去。”

  蜀繡差點給他起立鼓掌，想不到林波竟然是這麽有魄力有威嚴的兄長。

  “我的這顆留給公子。”林波也從懷裏掏出一個香囊，從繡花到用料都和茶茗的一模一樣。

  蜀繡沉默了……

  俗話說，不在沉默中憋死，就在沉默中爆發。

  於是她爆發了：“你們一個兩個三個！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我讓你們吃吃吃！你們都在幹嘛！”

  到頭來竟然隻有她服下了百清丸，蜀繡簡直氣的頭疼。

  “夫人……”茶茗喃喃不敢說話。

  玄旭則直接許多，一把攬過暴怒中的蜀繡，直接頭一低，就親了上去。

  她就是有千般萬般不願意，可玄旭豈是她推得開的，反抗不得也一下子沒了脾氣。

  吻得兩人都氣喘籲籲，玄旭才鬆開手，而此刻的蜀繡嘴唇殷紅，眼波流轉，哪還有方才氣勢洶洶的樣子。

  “他們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別生氣了。”玄旭見她模樣嬌美，用了很大力氣才強行忍住，勸到。

  蜀繡自然知道他們是一番好意，心裏又是生氣又是無奈感動，被玄旭這麽一來，也冷靜了不少。

  “那現在這兩顆藥丸，你們打算怎麽辦。”蜀繡問到。

  “自然是給陛下和哥哥。”茶茗答的理所當然，“他們武功高強能保護好我們，而我精通醫術，懂得怎麽最好防禦瘟疫感染。”

  “胡說八道。”林波罵的也理直氣壯，“我武功最高，小小瘟疫能奈我何，你精通醫術才更應該照顧好自己，研製出治愈瘟疫的方子，解救更多百姓。”

  “可是……”

  見他們又要爭執起來，蜀繡忍不住擺手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

  “去取一碗水來，將兩顆藥丸溶了，一人喝一口。”

  “可如此一來，藥力就得不到最大發揮了。”茶茗皺眉，這也是為什麽最開始沒有人提出這法子的原因。

  一顆藥丸自然是最好的藥量，如果說一顆完整的藥丸是百分百抵禦瘟疫，三人分兩顆就不是百分之六十七十，而是百分之五十，隻有了一半。

  “你們三個，無論是誰出了事我都不會開心。”蜀繡自然知道，但事到如今，別無他法，“就當是為了我，一人都喝一口。”

  “是，我這就去取水。”茶茗見她表情，不忍再拒絕，去取了一碗水化開兩顆藥丸，又倒了三分之一倒到另一個竹筒做成的杯子，遞給玄旭，自己則與林波二人飲下了另外一部分。

  蜀繡還仔仔細細檢查了幾人的杯子袖子，見他們是真的喝下了摻著藥的水，才作罷。

  “既然如此，就早些休息吧。”蜀繡道。

  至於暗衛，她不是聖人，不可能做到一視同仁。

  當然玄旭在出發之前已經給他們服用過皇家秘製的丹藥，雖肯定比不上百清丸，但也聊勝於無。

  江南多水，船隻是極為普遍的交通工具，隻是如今瘟疫橫行，能逃走的人早就向外逃開，使得他們等了大半個時辰才等到一個老船夫慢慢悠悠從河對岸過來。

  “老人家，你可以帶我們過岸嗎？”見他年歲極大，蜀繡也頗為尊敬。

  “可以是可以。”老船夫睜大了眼瞧著她們，“不過前麵可是煙陽，如今瘟疫極為嚴重，諸位去那幹什麽，還是早些離開吧。”

  “多謝老人家提醒，不過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去的，不知道老人家可否帶我們一程。”蜀繡繼續道。

  “那行吧，一個人三文錢。”老船夫點了點頭，既然他們堅持，自己自然不會放著生意不做。

  “好。”蜀繡笑著點點頭。

  船不大，但勉勉強強正好可以帶上他們這十餘人，老船夫雖說年紀大了，但晃晃悠悠也還算是平穩的啟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