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

  “我可是看出你對他確實是愛才心切，才會說我們這裏有精通醫術這樣的話。”蜀繡坐直了身子，有些氣鼓鼓道，“你可別和我說沒有這意思。”

  玄旭見她真的急了，連忙笑笑，大手攬住她的肩往自己懷裏帶，見她又乖順的躺會原來的位置，才道：“繡繡真是聰明，真是我的賢內助。”

  蜀繡有些傲嬌的哼了一聲，道：“隻是雖然這樣說了，但人家來不來就不知道了。”

  “肯定回來的。”玄旭答道。

  “為什麽。”蜀繡對他的自信表示懷疑，“他們這裏有這麽多患疾的孩子，一定有醫術極為高超的大夫和名貴的藥材，說不定人家根本用不到我們自己就能解決。”

  “若是他們自己能解決，剛剛南溪的臉色就不會這麽難看了。”玄旭道，“千年人參是何等珍貴的藥材，當年丞相為了給明秀調養，也是求了父皇才得了一株，雖然不知道南溪這一株從何而來，但想來這千年人參的藥力也隻能維持數月，那小孩才會舊疾重發，又咳了血。”

  “而往往這種突然爆發的都是來勢洶洶，更為棘手。”

  蜀繡有些羞愧，當年師父上課的時候，她最討厭的就是這醫術，一碰到這課，不是睡覺就是開小差，從不好好聽講，所以學了這許多年，茶茗有了如今醫術，她卻隻會最基本的把脈，有時候還把不準。

  不過她雖然不懂，卻不耽誤她盲目信任玄旭。

  “不過若是要給他醫治，我們的行程就難免會被耽擱。”蜀繡道，這小北的病情一聽就是陳年舊疾，若是醫治恐需要時間。

  “兩日。”玄旭道。

  “那麽久。”蜀繡驚呼，“不會耽誤正事嗎？”這幾日他們連用餐就幾乎是在馬背上匆匆解決，現在竟然要停下來兩日。

  “若是能收服一個陣法大師，值得賭一把。”玄旭道。

  “那我們就等一會兒吧，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快了。”玄旭看看窗外的天色，道，“已經一個時辰了，該用的辦法應該都試過了。”

  這邊話音剛落，門口就穿出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是南溪，身後跟著小臉通紅，喘著粗氣的南音，想來是一路小跑過來。

  “鄙人聽南音說，公子與夫人等貴客中，有會醫術的大夫。”南溪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連忙問到。

  “來了。”蜀繡笑用隻有玄旭能聽到的聲音道。

  玄旭和蜀繡並沒有叫醒茶茗，主要還是蜀繡心疼她連日奔波，想著自己先去看看，若可以，就先吊著他一口氣，等到明日一早再來醫治。

  “公子，夫人，這就是小北。”南溪帶著他們回到方才第一次見麵的院子，指著床上雙眼緊閉，臉色蒼白，約摸瞧著十三四歲的男孩道。

  “寨主。”小北的床邊原本就站著三個須發皆白的老頭，三人長得一模一樣，隻有袍子顏色不同，見南溪領著玄旭兩人過來，都麵露不悅之色，紅袍老者道，“寨主這是什麽意思，信不過老夫幾人嗎？”

  “南溪沒有這個意思，隻不過三老都已經沒了別的辦法，南溪隻是想再盡力一試，不管結果如何，總歸是求個心安。”南溪顯然對這三人極為客氣，不願讓他們產生誤會。

  “連老夫三人都沒有辦法，難道別人就會有辦法嗎！”綠袍老者極為不忿，“就憑這兩個小娃娃嗎，這兩人看著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富家子弟，能有什麽用？”

  “就是就是，快給老夫出去，別耽誤老夫救人。”紫袍老者揮揮手，就差把手揮到兩人臉上了。

  玄旭沒有接話，他紆尊降貴來這已經是看在南溪的麵子上，自然不會再搭理這三個不知何處竄出來一臉傲氣的老者。

  蜀繡見他臉色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自己被說兩句她也覺得無所謂，可想著自己男人連自己都舍不得嫌棄，竟然被別人大呼小叫看不起，頓時就開始看這幾個老人不順眼：“你們自己沒有辦法，還不許別人想其他辦法，真是好沒有道理。”

  “嘿，小娃娃，你竟然敢跟老夫幾人這樣說話。”紫袍老者氣的吹胡子瞪眼，“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比損人，蜀繡縱橫兩個世界幾十年，可以說是難逢敵手，既然已經不能和諧相處，她自然不會客氣：“我為什麽要知道你是誰，很出名嗎？那麽大的年紀了，半截身子都在土裏了，穿的花花綠綠的為老不尊，我才不想認識你們。”

  “你……你……”三個老人想來確實是地位尊崇，從沒人敢這麽和他們說話，這下簡直氣的頭頂冒煙，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玄旭看著蜀繡護著自己的樣子，簡直歡喜到了骨子裏，臉色也柔和看許多。

  “各位，請各位看在鄙人的麵子上別再吵了。”南溪簡直一個頭兩個大，“請先救救小北吧。”

  “哼！”三老想來自己是吵不贏蜀繡的，順勢下坡道，“小北這孩子體內寒氣過重，傷了筋脈，之前雖然我們哥仨用了千年人參配合我們祖傳的三色針法給他壓製了體內寒氣，可如今寒氣爆發，一下子勢頭極猛，要想再次壓製，難啊難啊。”

  南溪其實早就知道了三老對這次小北的病情束手無策，因此轉頭懇切的看著玄旭與蜀繡，道：“不知二位可有辦法。”

  “我先給他把脈。”蜀繡剛想走近前去，綠袍老人卻忽然擋在她和小北中間。

  蜀繡不解其意，皺眉看著他。

  “小北豈是你想把脈就把脈的嗎？”綠袍張開雙手，像是個護犢子的母雞。

  蜀繡簡直被他氣笑了：“你自己救不了人，也不願讓別人來救，你是想害死小北嗎！”

  “你胡說！”綠袍老者一蹦三尺高，“醫者仁心，我怎麽可能要害死他。”

  “那你就讓開，讓我給他把脈。”蜀繡還挺佩服他的身體素質，這樣一蹦都沒個骨折啥的。

  “不行。”綠袍老者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道，“如今小北還一息尚存，讓我們哥仨想想辦法，說不定還有希望。你若是胡亂醫治，害了小北可怎麽辦！”

  紅袍老者一聽覺得極有道理，扭頭對南溪道：“寨主，千萬不能冒險啊。”

  或許是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也或許是對蜀繡還不信任，總之南溪聽了他們的話，也一下子猶豫了，之前聽三老說他們也沒辦法，他心急如焚又聽了南音的話，才打算死馬當活馬醫，可萬一……

  南溪不敢去賭，正想這找個什麽理由和蜀繡道個歉，蜀繡卻忽然想起來了。

  這三個老人，她總覺得熟悉，又總是想不起來。

  聽到三色針法，又瞧了許久這色彩鮮豔的袍子，才想起來，這三人好像是自己見過的。

  不過那個時候自己還太小，不然這三張一模一樣的臉，簡直是太明顯的標誌了。

  “你們是池家三兄弟？”蜀繡有些不確定。

  此話一出，還在義憤填膺的三老忽然就愣住了。

  他們從十餘年前入了江湖之後，就不再用真名，而是以自己身著袍子的顏色為名，紅袍，綠袍，紫袍，江湖中人敬重他們醫術德行，稱他們為三老。

  “小娃娃，你是何人。”紫袍滿臉警惕，難道是仇家上門，可他們一向隻救人不殺人啊。

  這下連南溪都愣住了，他也是機緣巧合才請了這三老來此地居住，並照顧生病的孩子，因這三老性格古怪孤僻，他到如今也並不了解，但醫術確實極為高明。

  “我見過你們，在大蒼山，你們那個時候跟著我師父學醫。”蜀繡見他們表情，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很小，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大蒼山！”三老怪叫一聲，麵露激動震驚之色。

  “敢問您師父尊姓大名。”事關重大，紅袍老者不敢輕信，謹慎問道。

  “雲舒。”蜀繡如實答。

  玄旭還是第一次聽見她師父的名字，倒還真像是前輩高人。

  三老互看一眼，麵上像是極度喜悅又像是不敢置信，手腳不自覺的顫抖，蜀繡總擔心他們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倒下了。

  “您就是蜀繡小姐吧。”

  見蜀繡點頭，三老齊齊跪地，道：“參見蜀繡小姐。”

  這下倒把蜀繡嚇了一跳，來不及扶他們起來，就側了半個身子，這三人做她爺爺都綽綽有餘了，她怕受了這一禮，反而折壽。

  再看玄旭，就這樣直直站在原地，坦然自若的受了他們一禮，他為帝王，任誰拜他，他都受得起。

  “蜀繡小姐，他是……”三老站起身，看著玄旭的樣子略有不爽，但見他與蜀繡關係似極為親近，又不敢直言。

  “他是我夫君。”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解釋自己和玄旭的關係，蜀繡還有些不可為人言的欣喜。

  “原來是公子。”三老拱手作揖，行禮道，“原是我們三人失禮了。”

  “不知小姐何時下山的，我們三人沒能前去迎接實在是失禮。”

  “年初方下山，師父叫我下山曆練。”蜀繡被他們突如其來的熱情搞得有些不習慣。

  三老明顯有很多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而起，正在這時，床上的小北原本平靜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像是極為痛苦的樣子，沒一會兒又平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