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

  台下觀眾不禁噓聲一片。

  一位中年大叔更是笑嗬嗬的喊道：“讀出來啊！”

  “不行不行！”

  秦默馬上把那張卡片，從欒雲坪手裏奪過來，“這個真不能瞎念，上麵有人家女孩子的微訊號呢！”

  “好嘛，我還沒看清楚呢！”

  欒雲坪順勢一捧，又是引起一陣笑聲。

  “其實來說，我倆上台能讓大夥兒這麽的熱情，我是真沒想到！”

  秦默說道，“因為什麽呀，我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

  “誰說？”

  一旁的欒雲坪卻搖頭道，“你現在名氣已經打響了呀，看微搏上麵，整個德謙相聲社的超話，都在刷你那首《探清水河》！”

  “還有這事兒？”

  秦默還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兒，平時他很少上網，就算上也從沒去看過什麽超話。

  不禁意外道：“那大夥兒可太捧我了！”

  “對，已經有小姑娘嚷嚷著，要給你生猴子了！”

  “誰生猴子？”

  秦默轉臉一挑眉，看著欒雲坪說，“還給你生猩猩呢！”

  “我沒說清楚，是生孩子！”

  欒雲坪馬上哄著秦默。

  “哎，那倒也不必！”

  秦默笑笑，“說實話，我們哥倆站這兒，這麽多人來聽相聲，是捧我們嗎？”

  “是！”

  台下不少觀眾立即附和。

  但總歸不是全部。

  這讓欒雲坪有些遲疑的問道：“是……嗎？”

  “不是！”

  秦默幹脆的搖搖頭，豎起大拇指說道，“您諸位捧的是德謙相聲社的金字招牌！”

  “那倒是！”

  欒雲坪點點頭，“我們都是小輩兒，受其蒙蔭！”

  “很多常來三裏屯劇場的觀眾應該知道，這邊兒是他們一隊常駐！”

  秦默指向了旁邊的欒雲坪，馬上又指著自己擺手道，“跟我沒什麽關係。”

  “對，他是五隊的！”

  欒雲坪順勢介紹了一下秦默的出身。

  “其實今天來一隊幫忙演出，我個人打心裏邊兒是特別高興！”

  “為什麽呀？”

  “因為呀，都說這個一隊的觀眾特別懂相聲！”

  秦默剛說完，下麵觀眾齊刷刷道：“是！”

  而且幾乎是全部都在喊。

  欒雲坪作為一隊成員，臉上頓時美滋滋的：“這還真是！”

  “我聽聽？”

  秦默手放耳邊，“大夥要熱情的話，我以後就常駐咱們一隊了！”

  嘩啦啦！

  掌聲瞬間爆發如雷。

  叫好聲此起彼伏，觀眾們奮力想要展現自己的熱情。

  不到一分鍾，開場便熱了起來。

  倆人說的都是碎包袱，一人一句閑扯慢聊，逐步把觀眾帶進了節奏。

  每一對兒相聲演員說的《八扇屏》都不一樣。

  秦默和欒雲坪這又是新的一個版本，獨屬於倆人的版本，而且入活兒的方式也跟別人不同。

  但萬變不離其宗，有些包袱是通用的，有些梗也是可以嫁接的。

  攏共三十分鍾時間。

  倆人在台上閑扯了五分鍾。

  進入主題後，秦默不斷從欒雲坪身上找茬抖包袱，又是十來分鍾。

  整個過程，欒雲坪還負責計時。

  當他點桌子的時候，就說明該進入下一段兒了。

  到最後幾分鍾。

  倆人才正式聊到了主題。

  “後漢三國，有一位莽撞人……”

  秦默一說出這句，台下觀眾便正色起來。

  前麵抖包袱大家各有所長。

  但這貫口每位相聲演員的要求都一樣。

  說得順暢，不卡殼，這隻是基本功。

  氣口用得好不好，才是關鍵點。

  用得好，觀眾聽得舒坦。

  用得不好，大家聽得又累又煩躁，隻想讓台上演員趕緊結束，省的耳朵遭罪。

  台上。

  秦默不疾不徐，開始宛如緩緩流水，節奏穩健，氣口恰到好處。

  “曹孟德在山頭之上，見一穿白小將，白盔白甲白旗靠坐騎白龍馬，手使亮銀槍，實乃一員勇將……”

  到這幾句，節奏開始略有所加快。

  此時，高風和鄧得湧已經在後台口準備登場。

  聽著秦默這段貫口，不禁頻頻點頭，暗暗讚許。

  吐字清晰，吞氣幹脆。

  就憑這份能耐，已經超過一眾同輩師兄弟了。

  而且秦默一點兒都不氣虛。

  反倒是越往後氣越足，仿佛丹田就是一罐兒氧氣瓶，實時在為他供氧。

  “青羅傘蓋撤下，隻見張飛豹頭環眼，麵如潤鐵，黑中透亮，亮中透黑，頜下紮裏紮煞一副黑鋼髯，猶如鋼針，恰似鐵線。”

  “頭戴镔鐵盔，二龍鬥寶，朱纓飄灑，上嵌八寶雲羅傘蓋，花冠雲長，身披鎖子大葉連環甲，內襯皂羅袍，足蹬虎頭戰靴，跨下馬萬裏煙雲獸，手使丈八蛇矛。”

  轉瞬來到這最後的幾段兒，是全篇貫口最見功夫的地方。

  秦默的語速越來越快，音調也越來越大。

  節奏已經是如疾風暴雨一般迅猛，從開始的緩緩流水，變成了奔騰江河。

  台下觀眾聽得也是熱血沸騰，十分的上頭。

  喝彩聲更是控製不住的大喊了出來。

  然後又馬上閉嘴，怕打擾繼續欣賞後麵的貫口。

  除了語速、音調外。

  秦默的表情也產生了變化。

  猙獰的朝前一瞪，聲音分貝再高幾分：“曹操聽真，呔，今有你家張三爺在此，爾等或攻，或戰，或進，或退，或爭，或鬥，不攻，不戰，不進，不退，不爭，不鬥，爾乃匹夫之輩。”

  這段模仿張飛的喊聲，著實神似，真把觀眾帶到了當陽橋前。

  台上的秦默仿佛真成了張飛，連眼神都讓人害怕。

  吼完之後，聲音分貝下降，但氣勢依舊保持。

  瞬間又把人拉回到現實，變回了觀眾。

  “大喊一聲，曹兵嚇退！”

  “大喊二聲，順水橫流！”

  “大喊三聲，把當陽橋嚇斷！”

  “後人有詩讚美曰：長阪橋前救趙雲，嚇退曹操百萬軍，姓張名飛字翼德，萬古留芳……莽撞人！”

  最後三個字說完。

  秦默依舊是平穩鎮定。

  旁邊的欒雲坪大喊一聲，帶頭鼓掌：“好！”

  “好！”

  下麵觀眾瞬間如夢中驚醒，瞬間滿場沸騰。

  “這貫口太牛了！”

  “說的真好，好久沒聽到這麽酣暢淋漓的貫口了！”

  “看來德謙相聲社後繼有人啊！沒想到年輕演員裏，還有這等人物！”

  “五隊在哪個劇場演出來著？下次我去那邊兒聽一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