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女人的第六感
作者:
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3 字數:3434
五叔的聲音很輕,接通電話後,先開口喚了聲“二叔”。
這位“二叔”,我多少有點印象。
記得上次五叔神色落寞,就是在與“二叔”通過電話之後。
而此刻,“二叔”又打來電話,不知會不會再弄糟他的心情。
整個通話過程,都是對方在說話,五叔隻是偶爾“嗯”一聲。
大約兩分鍾之後,他收了線。
我假裝才醒,睜開睡眼,咕噥了一句,“……怎麽了?”
他擁住我的肩膀,寵溺地吻了吻我的嘴唇,“沒事,睡吧,乖!”
很親昵的動作,卻感覺到了生硬。
他心裏一定有事。
“五叔,我能幫你做點什麽嗎?”攬著他的脖子,柔聲征詢。
他又親了我一下,“你好好睡覺,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
說完,摟著我躺好。
他都已經這麽說了,我不好再勉強,隻有閉眼假寐。
終是敵不過他的馨香和溫暖,我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轉頭看向五叔,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眼白上布滿了紅血絲,胡茬叢生,滿臉憔悴。
“五叔,你這是怎麽了?失眠了嗎?”手指撫上他的臉頰,我疼惜地問道。
“守著你,除了想做,就是想怎麽去做……”扯唇微笑,滿眼的柔情,“不失眠才怪。”
我輕捶他的胸口,“別鬧!”
“我說的是實話。”額頭又抵了過來,“忍著不做,是怕太頻繁傷到你。”
“哦……”心中一暖,我垂下眼眸,卻望見了結實的胸膛。
昨夜的經曆,一幕幕閃過,惹得人耳朵發熱。
――嚐過蜜糖的滋味,回味無窮, !
驀地,他再度開口,把我拉回了現實。
“丫頭,有件事想跟你說。”語氣略有踟躕,透著為難。
這個彎兒轉得有點快,剛剛還眼羞耳熱的我,馬上跟著涼了下來。
望著他的黑瞳,我不假思索地發問,“你要走,是不是?”
全憑第六感問的這句話。
――記得有本雜誌上說過,女人的第六感,超準!
他愕然怔住,緩過神兒來,臉上有隱隱的沮喪,“你都聽到了?”
“我什麽都沒聽見,猜的。”心底漫起了一道坎,隔在了我和他中間。
抿唇沉思好一會,他悶聲說道,“我得回國一趟,少則十幾天,多則一個月。”
“嗯。”我輕聲回應,那道坎在疊加、增高。
他又停頓了片刻,倏然輕嘖一聲,帶著拂之不去的無奈,“非煙的父親得了重病,可能將不久於人世。……我得回去幫忙處理事務。”
我愣了一霎,笑著搖首,骨子裏的叛逆竄了出來,“好巧!非煙姑姑的父親,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就在今天!”
“玖兒!”他第一次這麽叫我,脫口而出。
“吾先生,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走了。”說完,想起身下床。
沒等坐起,又被攬回了床上。
“我向你保證,會回來的,會的!”他懸在我的上方,雙眼愈發血紅。
我笑而不語,心說,我介意的不是你能不能回來,而是你必須得回去。
“玖兒,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幾乎在低吼,像一隻被圈禁的野獸。
“憑什麽?”冷眸回望,我寒聲問道。
“憑我是你的男人!”聲音有些抖,有呼之欲出的怒氣夾雜其中。
我莞爾一笑,垂眸不看他,“我的男人,可以不止你一個!”
“啪!”一記耳光落在我的頰上。
臉疼,心更疼。
但,我連眼睛都沒睜,依舊半闔著。
吾競堯愣了幾秒鍾,一把將我撈起,緊緊抱在懷中。
“小野馬,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被氣昏頭了……”
不迭地道歉,聲音狼狽不堪。
可是沒用,已然挽不回這一巴掌所拍散的東西。
“吾先生,我現在吃你的、住你的,還收了那麽大一顆鑽石,理應有所回報。昨晚那幾次肉.體之歡,和剛剛這一巴掌,請您笑納。”說話的同時,身體裏有什麽東西碎了。
很清澈的破碎聲,此起彼伏。
“淩初玖!”他怒吼一聲,“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我脆笑兩聲,“瞧瞧,我沒了第一次,還挨了一巴掌,竟然換來這麽個響亮的標簽!沒關係,吃虧長見識,初玖領受便是!你隻管走,反正我不欠你的了!”
男人擰著濃眉不停搖頭,滿麵的難以置信,“你怎麽可以翻臉無情!”
我不屑還嘴。
――笑死人了!翻臉無情的人是我嗎?
算了,多說無益!
他要走,是必須得走的,絕不可能為了我而留下。
沉默良久,吾競堯的火氣似乎有所平息。
“玖兒,我隻是回去幫她處理事務,並不是丟下你不管。昨晚我們才說好的,給我一年時間,一年後,我娶你!”光聽這聲音,很動人。
可我看到他的目光裏裹挾了一份不確定。
是的,飄忽不定的一抹暗色。
――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的東西,又怎麽能叫我相信!
真滑稽!
“吾先生,昨晚的事情是你情我願的,所以,請你放心,不存在負不負責的說法。你沒必要為此產生心理負擔,更不用掛懷那一年之約。”我淡然笑笑,語氣不屑,“男歡女愛之時,誰還不說幾句情話!”
“那不是情話!是承諾!”他立即怒聲糾正。
“好,權當是承諾。隻是,承諾也有兌現與不能兌現之分。總之,吾先生安心回去幫未婚妻處理家事,不用理會我就是。”掙脫他的手,扯了床邊的浴袍,裹在身上。
渾身疼,心髒更疼。
想下床,腳還沒有碰到地麵,又被拖了回去。
“別逼我!”吾競堯皺起上唇,麵現狠色。
嗬嗬,這才是他的本來麵目吧!
明明放下了頭發,孩子氣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陰鷙和凶狠。
我終於懂得,他那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不是因了發型而轉變,全因他的需要而定。
“吾先生,我累了,你走吧……”歎息一聲,我闔上了眸子。
好一會,冷冽的聲線在我耳側響起,“玖兒,你是要跟我決裂嗎?”
我沒有睜眼,“決裂?我們有過融合嗎?吾先生,您真是太抬舉我了!”
忽然有股熱氣拂在我耳際,“既然你這麽說,那好,我就讓你感受一下,我們其實是融合在一起的……”
話音未落,大手襲上了我的身子。
下意識想反抗,可是一點也提不起力氣。
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睨見男人的臉膛,已被憤怒和情.欲給漂染得通紅。
好陌生,像一隻不諳情感的怪獸!
腦袋裏倏然空空蕩蕩,我再次闔上了雙目。
又冷又疼,癱軟的四肢忍受著毫無溫存可言的歡好。
整個過程,仿佛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樣,被肆意扯拽。
漫長的、粗暴的索歡結束,我痛得蜷起了身子。
“該死的!”他在咒罵,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得到配合。
不管了,隨便吧,反正什麽都結束了。
幾秒鍾沉默之後,忽然被棉被裹住了身子。
隨即,整個人又落入了寬厚的懷抱之中。
還是冷,感覺不到溫暖,也嗅不到馨香。
大概,所有感官都罷工了!
意識漸漸模糊,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沒有做夢,卻睡得非常不好,醒過來時頭疼得要命。
太陽已經落山,昏黃的光線照進來,讓人想到了“隻是近黃昏”。
扭頭四顧,房間內隻有我自己。
可以斷定的是,吾競堯已經離開。
我冷笑著握緊了拳頭,又闔上雙眼睡著了。
深夜,被餓醒。
掙紮著起床,渾身跟散了架子似的。
身穿浴袍,很冷,便把被子也裹在了身上。
趿拉著鞋子去廚房,隻見餐桌上放著幾個盤子,上麵都扣著大碗。
一個個打開,竟然是做好的中餐。
都涼透了,卻還是有香味溢出。
嗬嗬,無情離去的人,仍要表現出體貼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我做不到很有骨氣地拒絕食用,因為肚子按捺不住地歡叫著。
把飯菜用微波爐熱了熱,狼吞虎咽吃了個飽,人也精神了一些。
隨後,抱著幹淨衣裳去洗澡。
浴室內,怔怔地望著身上一塊塊的紅,我欲哭無淚。
彩姐活著的時候對我說過,“玖兒,將來你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一個愛你如命的男人,把你的第一次、最後一次以及每一次,都給這個男人。”
當時我還笑她,用“一生一世一雙人”來概括豈不是更清新更文藝!
眼下變成了這樣,是我自己昏了頭,情願付出身心,怨不得別人。
越想越難過,最後,像瘋了一樣拚命擦拭身體,想把男人留下的痕跡悉數除去。
可是,心底的痛呢?
要如何抹除!
熱水把身體裏的疲憊全部衝刷出來,洗完澡出浴室的時候,雙腿沉得幾乎挪不了步。
終於蹭回了自己房間,望見狼藉的床鋪,愈發心酸。
攢了點力氣,把帶著男人氣味的床單、枕頭、被套全部拆除,換上了幹淨的寢具。
如果不這麽做,今晚我將無處可待。
――就算是走,也得等到天亮。
收拾妥當,坐在床上漠然環顧這個曾給過我留下歡樂也帶來傷痛的地方。
當看到側麵牆壁的時候,我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