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八章 細問
作者:秋色淮      更新:2021-05-07 01:36      字數:3221
  沈嬌嬌見了沈蝶,愣了一瞬間,她所居之地知道的人並不多,沈蝶又是怎麽知道的。

  才抬了頭,又聽得院中有人低聲說話,似是林掌櫃同王白。

  想來是林掌櫃將人帶來的吧。

  這廂沈蝶一進了屋裏,瞧著章程便覺得哪哪都看不順眼,先衝著沈嬌嬌微微欠了身,輕語一聲:“姐姐。”

  沈嬌嬌想起身扶她,她卻已經坐下了,沈嬌嬌恍惚了一陣,沈蝶這模樣,倒是像極了從前在家時,每次她進了她的屋子,都是先衝著她行個半禮,而後不管她在做什麽,都自己尋個地兒坐下,全然不受半分拘束。

  “章大人,昨日你們家將軍救了非魚姑娘,這謝禮我已經著人送到了華府了……怎麽?華將軍莫是擔心茗秀郡主清譽受損,怕非魚姑娘亂說,所以特地派大人來趕她出京都?”

  此話一出,沈嬌嬌也知沈蝶估計也是剛到,隻在門口聽得隻言片語,便衝了進來了。

  章程更覺為難,華星闌落下“克妻”名聲的時候曾有意吩咐過,日後若見了沈府之人,不可與之發生衝突。而沈蝶又是女子,他若是有選擇,自然是要避開走的,可如今這麵對麵的碰上,又被她抓著話問。這可讓他怎麽辦?

  若是如實交待他家將軍是擔心沈嬌嬌而非是擔心茗秀,那勢必是要將華星闌同沈嬌嬌的關係的道出……可沈蝶到底是沈家人呐,這茗秀喜歡華星闌,沈蝶可沒給過她好臉色,若是叫沈蝶知道了,可不得是連沈蝶都得罪上了!

  斟酌了少頃,還是沈嬌嬌先開了口:“你回去吧,這京都是走是留,是我自己的做量,旁人做不得主,你家將軍也不行……”

  章程猶豫了片刻,自覺今日沈蝶在此,他不好說話,幹脆便先點了頭:“那我先回去了,我會將您的想法告知將軍……不過,沈老板,將軍當真是……”

  沈蝶哼了一聲,直接打斷:“章大人!”

  章程暗歎自己辛酸,這些時日,他還是覺得在桐右那段時日最是輕鬆自在,至少那時自家將軍與沈嬌嬌是同一陣營,他也不必在自家將軍同沈嬌嬌之間為難。

  他轉身離開,元豆怯生生看了沈嬌嬌一眼:“阿姐,我能去送送章大哥嗎?”

  沈嬌嬌點了點頭,但沒出聲,元豆忙跟著章程後麵,昂著頭同他也不知說著什麽,反正章程聽後,依舊沒露出輕鬆的模樣來。

  林掌櫃同王白此時也走了進來。

  王白才進屋,便道:“呦,氣色不錯啊,我還想著你昨日被人綁了,少不得要受了驚,臥床三日呢。”

  沈嬌嬌無奈道:“勞王公子惦記了,隻是可惜,沒讓王公子瞧見小女子病倒之景。”

  王白笑了笑,將手裏的錦盒放在桌上:“這是我從家裏庫房裏尋的人參,你沒事就啃兩口,補補身子。”

  沈蝶分明是想反駁,可一抬頭,卻是泄氣一般鬆了肩。

  沈嬌嬌想起華星闌昨日提起是王白同沈蝶一同去尋的他,又見沈蝶這般模樣,不由輕笑一聲,她道:“昨日還要多謝王公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你同沈蝶,恐怕我當真要折在京都了。”

  王白看了一眼沈蝶,渾然不在意道:“舉手之勞罷了,何況我也不過通風報信,真正救下你同茗秀的,是華越……不對,你這臉,怎麽瞧著不大對勁啊。”

  他此話一出,屋內幾人紛紛將目光投到她臉上,沈嬌嬌下意識也抬手欲碰昨日受傷之處。

  “沒甚的大事,昨日被劃了兩道,瞧過了大夫,道是無礙。”

  沈蝶很是緊張,忙問:“可會留疤?”

  沈嬌嬌安撫一笑:“不會。”

  她吐了口氣,又自責起來:“昨日若不是我任性,私自將身邊護衛調離,也不會害得姐姐……”

  沈嬌嬌寬慰道:“這哪裏是你的錯,這歹人作祟,與你何幹,何況能救下你,我半分都不後悔。”

  王白問道:“不過昨日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麽會害得你們如此狼狽……這京都治安一向好得很,怎麽會青天白裏有人光明正大劫持沈府的馬車呢?”

  他們今日一來,言語之間好像都不了解實情,竟好像都是以為茗秀公主是與她一同受害的,沈嬌嬌想著若華星闌知曉這言論不實有心辯駁,定會從旁幹預,可如今這話兒還是這般模樣,怕是他另有考量,如此一來,她若將實話說了去,指不定要給他惹下些麻煩,便幹脆先發製人。

  “昨日京都府尹不是去了嗎?怎麽,你們還不知道?”

  沈蝶嘟了下嘴:“那徐府尹,向來是個和事佬,隻會攪和,昨日去尋了華越後我,我實在擔心你,便又同……同王公子一起去了京都府尹府,一直等等到他回來,可他卻隻口不提你的消息,還說什麽茗秀郡主也被劫持了,凶手是她身邊的婢女。”

  王白也道:“這京都府尹要平定各方勢力,這京都各位大官兒在上麵壓著,當個和事佬也是正常,不過也實在太無用了些,聽說昨日那凶手,還是華越身邊的幾名副將斬殺的,若非是華越,這凶手豈不是要得逞了。”

  沈嬌嬌一頓:“斬殺……杜若死了?”

  沈蝶應道:“死了,屍體都抬回了京都衙門呢,茗秀慣會做好人,這手底下丫頭死了,她還裝模作樣讓府上的人去將她的屍體要了回去,說是什麽到底主仆一場,死都死了,不能讓她草席裹屍。”

  王白道:“這……這不是正說明茗秀郡主雖素日行徑跋扈了些,心還是良善嗎?”

  沈嬌嬌同沈蝶皆齊齊望向他,皆是輕歎一聲。

  王白自覺受了侮辱,尷尬一笑:“別說,你們二人方才動作神情,還當真似親生的姐妹一般……”

  語一出,沈嬌嬌怔了一下,而沈蝶笑意竟有些勉強,而後直接道:“王公子這是開得什麽玩笑。”

  王白這才記起沈魚已然身故,他此時這般說,乃是極不妥,忙道:“對不住,我一時失言,沈姑娘莫……”

  沈蝶神色少許不自然,但也隻是搖了搖頭,沒有應話。

  沈嬌嬌不忍瞧沈蝶這般,忙換了話題:“聽說京都外有個莊子,種著早荷,這幾日已經長了花骨朵兒出來,不知兩位可曾去瞧過?”

  王白看了沈蝶一眼,瞧她無異色了才道:“你怕是聽錯了,京都哪裏有過這樣的莊子,京都的荷花向來開的應時。”

  沈蝶道:“有的,那莊子小了些,一向少有人往……姐姐可是想去?”

  沈嬌嬌點了點頭:“我曾在容州瞧過早菊,夏末時分便有花兒開放,花期又長……早荷隻聞其名,卻一直無緣得見,若有機會,自然是想去的。”

  沈蝶點了頭:“那等過兩日,我讓人準備一番,來接姐姐。”

  沈嬌嬌想了想,又搖了頭,道:“這幾日你還是別出門了。”

  先前沈蝶不過是在暮春宴上害得茗秀丟了些許麵子,她便膽敢著人青天白日害沈蝶,如今因她使得茗秀身邊那杜若身死,茗秀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沈嬌嬌又不敢輕易沈蝶明說此事,一來她擔心沈蝶直接尋上郡主府鬧上一鬧,雖說父親位高權得,但到底沈蝶身上並無品級,若是直接與茗秀碰上,吃虧的定然是她。二來……茗秀手下那麽多人,尤其是昨日那群戴著鬼麵的人隻有在劫持她的時候露了個麵,後麵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她這心裏有些不安。

  王白表情有些奇怪:“莫非是我消息太過閉塞,京都中有這等地兒我竟全然不知……不行,我得去打聽打聽。”

  他急急起身匆匆朝沈嬌嬌抱了個拳:“你們再談談吧,我去外頭打聽打聽。”

  王白素來如此,沈嬌嬌也不覺得奇怪,又謝了一遍他的人參,便讓元豆送著他出門,林掌櫃一直沒插上話,見王白要走,便也坐不住了。

  “姑娘,書局裏頭還有事兒,今日我便也走了。”

  沈嬌嬌忙應下:“過兩日我會去書局,這些時候便勞煩林掌櫃費心了。”

  林掌櫃稱了兩聲不敢,便同王白一處出了門。

  一室熱鬧驟然冷清下來,沈蝶有些不耐:“瞧著那書局老板同姐姐關係匪淺,莫不是那無涯書局的背後東家是姐姐不成?”

  沈嬌嬌搖了搖頭:“非也,不過倒是幫著些忙。”

  沈蝶皺了下眉頭:“姐姐既有畫才,又何必與這行商之道糾纏著,平白染上些濁氣,若是差銀子使,同我說一聲便是。”

  沈嬌嬌笑道:“行商也沒什麽不好,賺得錢都是自己一點一點努力得來的,怎會染下濁氣,你這話,偏頗了些。”

  沈蝶還是不認同,可到底忍住沒再說什麽,隻追問道昨日之事:“先前王公子在,我沒好細問,昨日那幫人本就是衝著我來的,與姐姐半分關係沒有,京都府尹忽視了姐姐,可我卻是清清楚楚,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怎麽又會與茗秀郡主扯上關係,她家婢女要害她,怎麽又會派人來劫持我?姐姐到底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