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告訴他，以前他囂張跋扈就算了，可是現在在此等節骨眼上，如果他還像以前那樣一臉臭毛病的話，他可以說得上是真的活到頭了。”

  京城某家偏院當中，一個身著官服的老者，正在大聲喝斥著從東南道回來的家奴。

  聽到老爺的嗬斥聲之後，那名家奴也是被嚇得趕忙說道：“老爺，你也知道大老爺的脾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說的話，他怎麽能聽得進去呢？”

  下人的話說完之後，身著官服的老者也是又大聲說道：“我不管，總之你快馬加鞭趕緊回到東南府，讓他收斂一些；”

  “可萬一大老爺也不聽小人的話呢？”

  “不聽也得聽。”老者又是一聲怒吼，然後也是接著說道：“這次被皇帝派到東南府的那位欽差大人陳浩可不是普通人，你別讓劉青山折在他的手上。”

  說完這些之後，白發老者又是說道：“一個連董相麵子都不給的人，你覺得像他這樣的瘋子，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聽到老者的話後，那個下人也是連忙答應：“老爺您就放心吧，小人一定把您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大姥爺的。”

  聽到他這麽說之後，那名白發老者終於是擺了擺手：“趕緊去吧，晚了我就怕來不及了。”

  老者的話說完之後，剛剛的那個下人也不敢耽擱，直接是小跑幾步離開了偏院，然後騎著院子外那棵大槐樹下拴著的那批快馬，朝著東南道而去。

  看到下人走了之後，老者也是對著房間說道：“閣下出來吧！”

  話音落下，房間的門也是被人推了開了，一個看著年紀也不過隻有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也是從裏麵走了出來。

  看著院子中的老者，男子也是立刻問道：“怎麽樣了？東南道那邊沒出什麽岔子吧？”

  聽到男子話裏流露出的擔心，老者也是皺著眉搖的搖頭：“我現在也不太清楚，不過按那邊傳回來消息說，欽差衛隊雖然已經到了東南府，可是卻並不見陳浩的身影。”

  “陳浩不見了？有沒有搞清楚他到底去了哪裏？”

  男子的這一連串問題說出之後，老者也是搖了搖頭：“那個欽差衛隊隊長的嘴嚴的很，不管那邊怎麽套他的話，他就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是誰？那個衛隊長是誰？”

  老者搖了搖頭：“是個我不認識的人，而且他也不是出身於禦林軍，可是他自己說他是定北王府的家將。”

  “定北王府？”

  中年男子喃喃地念叨的這個地方。

  很快他就疑惑的問道：“眾所周知，皇帝和定北王府之間是勢如水火；可是這代天巡狩的大事，皇帝怎麽會用定北王府的人。”

  聽到男子的疑惑，老者也是不解的搖了搖頭：“這其中的緣由我也不太清楚，隻不過從宮裏頭傳來的消息是說，陳德修親自出麵去找的皇上，讓皇帝準許他派一個親近的人貼身保護陳浩。”

  “陳德修怎麽對這小子如此上心？”中年男子喃喃地說了一句之後也是又對著老者繼續說道：“陳德修身為我朝大柱國，本來在退休之後就應該避嫌在家，不再過問朝堂之事；可是如今這個陳浩一出現，他就三番五次的為那個小子出頭。”

  聽到對方這麽說之後，那位老者也是揣測的說道：“你說，那陳浩難不成真的如傳聞中說的那樣，是陳朔的私生子？”

  “他絕對不可能是陳朔的私生子。”老者的話才剛說完，那個中年男子就立刻反駁道。

  “您為什麽敢如此篤定？”

  見老者疑惑，年輕男人笑了笑說道：“你難道忘了當年自刎在定北王府門前的那個叫做阿奴的女子了嗎？”

  “您說的難不成是陳朔的結發妻子，那個異族女子？”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就是她！”

  “可是這和陳朔不會有私生子間有什麽聯係？”老者還是不解的問道。

  “你不了解陳朔，在他的眼裏，家族的安危早就超過了自身的性命；所以這也是當年為什麽他寧願驅趕自己的結發妻子，也不願意站出來說一聲不。”

  聽到男人的這話，老者也是明白了一些，然後說道：“看來我們的這位定北王倒還是個絕情之人。”

  “你又錯了。”

  老者的話才剛說完，年輕男子便是直接這麽說道。

  “大人，您這話，倒是讓老夫有些不懂了；您說那陳朔拋妻棄子，還不是因為他絕情？”

  男人搖了搖頭：“他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重情重義，但是沒辦法，老天是公平的，你在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往往就會失去另外的一些東西，陳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可是近幾年來，定北王倒顯得收斂了很多；看來皇帝殺了他的兒子，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他起到了警示的作用。”老者又說道。

  看到眼前的老者如此評價陳朔，中年男子隻是一陣苦笑，但是卻是一言不發。

  因為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老東西僅僅就隻是年紀大了一些，可是就算他活了這麽多年，腦子卻仍然還是這麽的不靈光。

  因為陳朔如果真的被皇帝嚇到的話，他當年又怎麽敢陳兵數萬於寧安城下，與皇帝手下的大軍於城外對峙。

  相反之下，不是他定北王被皇帝嚇到了；而是皇帝被他的這番舉措給震住了。

  陳朔用他的親身行動告訴了皇帝，就算是狗，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如果他南宮家對陳家，對定北王府還是如此步步緊逼的話，那麽他陳朔就算讓這江山換個主人，也是完全能夠做的出來的。

  皇帝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自然知道這位好兄弟是什麽樣的性子。

  隻要你逼急了他，他真的是什麽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

  看著眼前的老者，中年男子突然開口問道：“我勸你一句，趁早從科舉舞弊案中脫身出來吧！”

  “您的意思是讓老夫放著這巨大的油水不撈？”

  老者有些納悶了。

  要知道每年的科舉考試當中，他都能狠狠的撈上一筆，可是這說不幹就不幹了，這就相當於是自斷財路。

  聽到他竟然還有些舍不得的意思，中年男子也是繼續問道：“你就說吧，在錢和你這顆項上人頭之間做個選擇，你是會選擇繼續提著腦袋賺錢呢，還是說想留一條命？”

  “這…”

  中年男子的這番話，讓老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因為這個選擇看似很容易做出來，但是對老者來說，卻是個難題。

  你別看他老了，但是他也是惜命如金，可是同樣他也狠不下心來，把到手的銀子再扔回去。

  但是同樣，他也怕死！

  “你就說吧，在錢和命之間，你會怎麽選？”說到這，中年人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然後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可奉勸你想清楚了，錢沒了可以再撈，可如果是你這顆項上人頭搬家了，那麽可沒有辦法再給你安回去。”

  中年男子的這一番話說完之後，老者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因為對方確實說的沒錯，空有錢財而沒有命去消遣，也沒有什麽用。

  可是盡管老者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但是他還是試探性的問道：“難道您的意思是說，東南道科舉的事兒，真的已經遮不住了？”

  “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紙是永遠包不住火的。”中年男子說道。

  “可是那畢竟是我哥哥，如果我就這麽抽出身去了，那麽他該怎麽辦？我總不能放任著他去送死吧？”

  “劉綠水你醒醒好吧，劉青山什麽樣，全部都是他咎由自取。”

  中年男子直接破口大罵道。

  此時身處這別院之中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東南道大都督劉青山的親弟弟，劉綠水！

  聽到男子如此說話，劉綠水可謂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雖然他倆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可是在此等大難臨頭的地步，卻也是隻能選擇各自飛。

  “不過大人，那陳浩真有這麽厲害嗎？”

  聽到劉綠水到了現在居然還抱有一絲僥幸不願意去麵對現實，中年男子隻能是說道：“你真的以為這件事隻是你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簡單嗎？”

  “您什麽意思？”

  “劉綠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難道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嗎？這件事情從始到終都隻不過是皇帝為了要你們兄弟倆的性命找的一個理由罷了。”

  “這怎麽可能？”中年男子的話一說出口，劉綠水就立刻擺出了一副打死都不願意相信的樣子來。

  隻聽他說道：“我們兄弟二人就算再怎麽不濟，也是這大元王朝的開國元勳，皇帝再怎麽樣，也不至於拿我兄弟二人開刀吧？”

  聽到他這話，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唉，皇帝不是想對誰動手，又不想對誰動手麽簡單；相反之下，隻要他還在皇帝的這個位子，他就絕對不能允許你們這些老臣再繼續立足於大元朝堂之上。”

  男子的話就如同一顆隕石一樣，給了劉綠水狠狠地一擊

  因為曾幾何時，他們是把自己的資曆當做了囂張的資本；可是現在，同樣是因為資曆，卻要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大人，你說我們兄弟二人如果現在辭官告老還鄉，還有可能逃過一劫嗎？”

  此時的劉綠水，字裏行間說出來的底氣，早就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