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目光就那麽直視蘇小曉，讓她所有不堪都無所遁形。

  蘇小曉沉默，李東旭也沒急著離開。

  直到她慌亂的眼神恢複平靜，李東旭才繼續開口。

  “是繼續還是離開。”

  “繼續。”蘇小曉揚起下頜直視李東旭雙眸，眼中再無半點驚懼與不安。

  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李東旭側身退到一旁，指著地上的骸骨道：“把它重新放好。”

  蘇小曉身子一僵，隻遲疑片刻，便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將被她推到的骷髏怪物扶了起來。

  重新擺放好後她才發現，原來，這隻不過是具被固定在架子上的特大號羚牛頭骨，隻是剛才太慌亂了，以至於錯認為是怪物。

  “老板，放好了。”

  見識到怪物真正模樣，蘇小曉反到安心了，甚至對庫房的恐懼感，也隨之減弱。

  “東西再可怕終歸是死物，真正該畏懼的......是人心。”

  丟下這麽句話後，李東旭再次向前走去，繞過幾排貨架後，來到一方石台前。

  剛才找了那麽久，她都沒發現，除了那些怪物，這貨架間還有這麽個玩意兒。

  “這上麵刻的什麽？甲骨文嗎？”蘇小曉指著上麵東西問道。

  那是一堆不甚規則的白色片狀物，形狀有些像殘破的碗底，顏色有深有淺，不過每塊上麵，都刻著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是古藏文。”

  說完不再理睬蘇小曉，隨手拿起一塊自顧欣賞著。

  見老板不再解說，蘇小曉也拿起一塊兒，仔細觀察。

  “手感還挺不錯，沉甸甸的很是光滑，有種......冰涼的溫潤感。”說完，又抬頭問了一句：“老板，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材質？”

  “骨質。”

  “許多已經玉化了。”說完指了指蘇小曉：“你手中那塊就是。”

  蘇小曉身子一僵，再次問道：“什......什麽動物的？”

  深深看了一眼蘇小曉，李東旭方才慢悠悠回道：“人類的。都是成人的顱頂骨”

  蘇小曉：“......”

  腦中瞬間閃過某電視節目播放過的畫麵，那是關於西藏人骨法器的報道，裏麵好像就曾提過，古西藏佛教徒用人骨雕刻佛經什麽的。

  “這些......全是？”

  李東旭頷首：“全部都是。”

  用力咽了咽口水，強自穩定心神，然後將手中骨片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生怕動作大了，會驚擾到亡魂。

  “老板，您收集這些東西幹嘛？怪嚇人的。”

  “東西本身或許值不了幾個錢，但是上麵的東西卻極為珍貴。隻是......如今能看懂的，怕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李東旭的神情有些寂寥，就像遲暮老人陷入某種回憶般。

  年紀輕輕裝什麽深沉，看不懂還收！

  心裏腹誹一句蘇小曉又問道：“上麵刻的不是佛經嗎？”

  李東旭沒有回答，隻搖了搖頭：“以後進出庫房不要噴香水，也不要塗抹任何化妝品，還有......”說著，揚了揚手掌：“記得戴手套。”

  蘇小曉：“......”

  此時的她才發現，李東旭手上有層東西，隻是庫房裏光線太暗了，再加上那手套太薄又近乎膚色，所以她才一直沒發現。

  “寧城氣候潮濕，這些骨製品每隔兩月要打一次石蠟，具體時間......那邊有紀錄。”說著，引著蘇小曉繼續深入。

  這一次，李東旭速度明顯加快不少，蘇小曉幾乎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越往前，貨架越稀少，甚至有許多都是空置的，就這樣，一路來到這座庫房的盡頭。

  這裏，竟然還有一道門！

  門是從裏麵反鎖的，挺大，而且是鐵質推拉式的，看模樣，貌似很重。

  沒有打開這道門，李東旭帶著蘇小曉直接拐了個彎，來到鐵門的另一側，蘇小曉這才發現，這裏竟然還有間屋子。

  屋子不大，隻有一套老式辦公桌椅和一個立式更衣箱，辦公桌前還有扇鐵皮窗子，不過處於關閉狀態，看不到外麵情況。

  與辦公桌相對這麵牆上有許多漏電開關，開關下方，還掛了一排鑰匙。

  徑直走進屋子，李東旭打開抽屜，取出個黑皮本子。

  黑皮本子A3紙大小，很厚也很舊，一看就很有分量。

  “這是庫房物品賬目明細，裏麵的號碼與箱子上的號碼相對應，如果有人來取貨，你需將對應的號碼箱取來交給對方，並在下麵做好登記......”說著，李東旭開始指導蘇小曉出入帳記錄位置。

  等蘇小曉徹底弄明白了，他才又拿著賬本回到庫房中，並告訴她貨物置放規則，以及，快速尋找貨品的方法。

  “另外......”李東旭指著牆壁頂部：“下雨時記得把窗戶關上，辦公間裏有對應的開關。”

  蘇小曉這才發現，原來每麵牆壁頂部都有四扇百葉窗，隻是位置太高百葉又都閉合著，以至於沒能及時發現。

  再次回到辦公間，將賬冊放回抽屜，李東旭又領著蘇小曉來到大門另一角，這裏有輛小推車和雜七雜八的一些工具。

  “所有出庫物品都要用這輛車送出去，要記住，不要讓任何外人進入庫房。”說完，打量蘇小曉兩眼又補充道：“如果箱子太重，記得叫雷傑幫忙。”

  後麵的話蘇小曉沒聽進去，腦中隻停留不能讓外人進來這麽一句話。

  “不能讓外人進來……那我是不是算自己人？”蘇小曉笑嘻嘻問道。

  李東旭的唇角微微上彎，沒有點頭但也沒有否定，這讓蘇小曉安心不少。

  看來，自己算是通過考核了......

  “鋪子還有一些規矩需要遵守，等會兒出去，雷傑會告訴你。還有......”正說著，李東旭的目光突然停到蘇小曉的腳上：“這鞋子太吵，以後不要穿了。”

  蘇小曉：“......”

  再次走出庫房時，早已過了飯點。

  不過雷傑已經備好飯菜等著二人，隻可惜此刻的蘇小曉已經沒有心情吃飯，心裏腦袋裏想的，除了那句不讓外人進去的話外，就僅剩那一堆骨片了......

  不想了，還是再去洗洗手吧......

  晚上回到家中，蘇小曉已經累的不想再動了，草草洗了個澡就上床休息。

  明明很累很疲憊，可睡的卻不甚安穩。

  睡夢中，那些骨片的主人全都複活了，一個個張牙舞爪地要找她報仇，可把蘇小曉嚇的不輕，從熟睡中驚醒了好幾次。

  直到......

  那個男人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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