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也不指望藍曦臣和聶明玦表態，然隻要這兩位能夠多盯一盯金光善，金光善就能少一點功夫來對付他們雲夢。將聶明玦和藍曦臣弄得心神動蕩後，江澄揮揮手帶著姐姐和師兄回蓮花塢了。

  心情還算不錯，就連藍忘機這頭小白豬暗搓搓想拱他家白菜，他都忍住沒有將人趕出去。當然，沒趕出去的原因是藍忘機還有用，第一萬次懊惱當初沒有好好學樂這一門。

  除卻藍忘機有點礙眼卻不能趕走外，江澄覺得最近做什麽都順心順意。隻要他妥善解決了這裏的危急，就可以潛心修煉，終有一天破碎虛空去尋阿爹阿娘，想一想就覺得美。

  然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樂極生悲！

  當魏無羨控著女鬼扒著他的腿，將短刀架在他脖子上時，江澄心裏真是拔涼拔涼的。上一世，他與魏無羨無血緣卻比血緣兄弟更親近。這一世，雖然原主與魏無羨沒有那麽融洽，卻也絕對是可以交托後背的人。

  這世上若有人能夠讓他卸下全部防備，魏無羨顯然是頭一個。

  “你不是江澄，你到底是誰？奪舍？”江澄能夠感覺到魏無羨的緊張，還有極力壓抑的憤怒。

  江澄：……所以我是掉馬了？

  “我就是江澄！”

  “你不是！”魏無羨咬牙切齒道。

  平心而論，眼前這個人顯然比他那個師弟好，無論是做為江氏宗主還是做為他的師弟都堪稱完美。然而那個江澄縱然有不好的地方，也是他一同長大的師弟，更是他江叔叔的兒子。江叔叔和虞夫人將江澄托付於他，即便他喜歡眼前這個人卻也無法繼續自欺欺人。

  江澄抬了抬手，魏無羨立即喝道：“不要亂動！”

  “我並非亂動，想要知道是不是奪舍其實很簡單，你用紫電抽一鞭子就知道了。”妖邪奪舍，紫電取魂。若真是奪舍，是挨不住紫電一鞭的。

  “剖丹的真相隻有我、溫情、溫寧知道，我問過他們，並不曾泄密，江澄不會知道。”魏無羨道，“還有你拿出的那些秘籍，藍氏藏書為天下之首，可是我從藍湛那裏打聽不到這些秘技的任何記載，江澄如何拿到？江澄在射日之征的經曆一清二楚，不要騙我是什麽與我分開的三個月中有奇遇。若是滅門前，江澄就有這些秘技，那也不會在化丹時陷入絕望了。”

  魏無羨頓了頓道：“蓮花塢滅於溫氏，我與江澄被溫寧所救時，江澄幾乎都在昏迷中。以他的性子決不能提前想到戰後救出溫情一脈。你對處理家族事務非常嫻熟，於江氏家訓——”

  魏無羨的話未說盡，江澄卻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世界的虞夫人非常強勢，教導兒子多為明哲保身。然他的父母皆以俠義為行事準則，耳濡目染下，兩人行事作風頗為不同。魏無羨了解江澄勝於江澄自己，隻怕他早就有所懷疑，卻不敢揭穿。可他身負師父臨終所托，也不能無視師弟或許被奪舍這種可能。

  “我今日若不說清楚，怕是難以善了了。”江澄歎了口氣道。

  魏無羨心一沉，這等於默認了眼前之人不是江澄。他雖然疑心江澄被奪舍，可心中還是希望，或許江澄隻是突然頓悟了又或者真有什麽奇遇之類。

  “可聽過三千世界？”不待魏無羨回答，江澄便自顧自道，“或許世上還會有另一個平行時空，另一個魏嬰、江澄，然他們的機遇與此不同。”

  “平行時空？”

  “我是江澄，卻不是這裏原來的江澄。在我的世界，沒有蓮花塢滅門，化丹的不是江澄，而是魏無羨，然他也不曾修習鬼道，而是重新結了金丹。”

  “你給我的功法就是那個世界魏無羨結丹的功法？”

  “不錯！”江澄道，“我曾經比較過，兩個世界最大的不同，是我父母為源頭。或許他們曾經有什麽奇遇，那些功法都是我爹娘留下的。”

  “那個世界的江叔叔和虞夫人——”魏無羨的呼吸有些急促。

  “在我們的世界，岐山清談會，溫晁與眾世家子弟起了衝突，溫逐流化了我師兄的金丹。我娘盛怒之下與溫若寒打了一架，諸位家主殺出岐山，開啟了射日之征。”江澄笑道，“我們的射日之征打得可沒有你們那麽狼狽，師兄弟們也大多活了下來。且戰前製定了許多盟約，不曾放過助紂為虐之人，溫情一脈也不曾被列為戰俘，就不要提什麽姓溫即罪了。”

  魏無羨不由生出幾分向往，心中又覺得苦澀。若是這裏也能那般，該有多好啊！

  “既然如此，你怎麽會成為江澄？”

  江澄沉默片刻，方道：“不知！那個世界，我已經承繼家主之位，爹娘破碎虛空，師兄魏嬰與道侶去了夷陵學院，我在蓮花塢飲了一杯酒，醒來就已經在不夜天了。”

  “破碎虛空？”

  “修仙者所求難道不是飛升麽？破碎虛空有什麽奇怪的。”江澄自信滿滿道，“總有一日，我會破碎虛空，再遇到我爹娘的。”

  “我如何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魏無羨正色道。

  “這倒是個難題，除非你破碎虛空，到了那方世界，也許能見到我爹娘和另一個魏嬰。”江澄摸了摸下巴道，“不過我聽說上界也不止一個世界，我——”

  江澄突然臉色一變，上界不止一個世界，豈非就算破碎虛空，他也不一定能找到他爹娘？不，就算不止一個世界，隻要能夠破碎虛空總會找到的。

  “破碎虛空談何容易？抱山散人，溫若寒那等高手也不曾達到。”

  “修為高不等於能夠破碎虛空，修為不過是基礎條件，最重要的是修心。”江澄娓娓道，“修仙問道，若不能心思澄明，不修德，不修善，如何得道？溫若寒空有修為不修德行，身死道消是必然。”

  修德修善？若此人心中這般想，確實不會奪舍。可江澄怎麽辦？

  仿佛猜到了魏無羨所想，江澄開口道：“世事玄妙，我既然成了他，他為何不能成為我？說來吃虧的是我吧？那個世界的蓮花塢，阿爹阿娘破碎虛空，已經成為神話，原來的師弟們也大多都在，可比這裏的爛攤子好多了。”

  “這麽說，你還吃虧了？”魏無羨冷哼道。

  “反正非我所願！”江澄道，“你可知道那個世界斂芳尊原是我雲夢弟子，後成立百家聯盟做了仙督。雲夢還與姑蘇聯手渡化了亂葬崗，改為夷陵學院。由藍啟仁、藍湛、魏嬰和溫情坐鎮。”

  “在亂葬崗建書院？”魏無羨神色古怪。他曾經在亂葬崗求生三個月，那種地方竟然可以變作書院？

  “是啊，夷陵書院乃是我娘於藍啟仁所建，他們算的好友，後來因為藍湛和魏嬰的事情才翻臉。”

  “那個世界的藍湛和魏嬰也不和？”魏無羨吃驚道。

  江澄神色古怪地看了大師兄一眼：不和？不是太和，睡到了一張床上，才讓他娘和藍啟仁因到底誰家的白菜先動手而爭論不休麽？

  算了，他還不是不要說得好，說破了這個世界的蠢師兄也要被藍家豬叼走了。世界走向都不對了，他都不打算將姐姐嫁給金子軒了，大可同時保住另一顆大白菜。

  總之，江宗主是絕不承認，他不想重蹈覆轍獨守蓮花塢，與薛洋對愁眠那麽慘！

  對於江澄的話，魏無羨不知道信還是不信，下不去手，亦無法麵對。以至於同在蓮花塢，總是逼著江澄走。

  江澄無奈，卻也明白，若非知道那個世界的魏無羨過的很好，兩人兌換立場，他心中也會覺得不舒服的。畢竟，如今他占據了人家師弟的身份，哪怕都是江澄，卻不是他的師弟江澄，總要給人時間適應。

  幸而魏無羨雖然避著他走，身體在溫情的調養下，逐漸好轉，已經開始修習心的功法。過些時日，他就能夠將魏無羨的靈力還回去了。

  然魏無羨那邊不提，江厭離這邊卻有些不好。金子軒三不五時往蓮花塢跑，雖說江澄可以將人拒之門外，然看著江厭離黯然神傷，他也難受。情之一字，江澄終是不能感同身受，可看到姐姐不開心，他也無法開懷。

  思慮再三，在金子軒又一次，跑來蓮花塢，江澄將人請進了門，然後給了他一份厚厚的資料。這份資料上寫了金光善可查的獵豔名單，及射日之征前後所作所為。

  “這份資料內容真實可查，金公子不相信大可親自核實。我對金公子沒有意見，過去與你不和，皆因姐姐所受委屈，然情之一字終究不足為外人道。並非我不願成全，可若金公子是我可敢將唯一的姐姐嫁入這樣的金陵台？”

  “我……”金子軒訥然無言，他的三觀已經遭受了毀滅性打擊。

  金子軒知道父親有許多事情做的不對，卻不知道他所知的僅僅是表麵的小惡，下麵還有如此多他不知的汙穢。

  “想要我成全你並非不行，你入贅蓮花塢。”至於清理金陵台這樣的事情，江澄做為外人是不會開口道。

  或許他終是孤身命，又以破碎虛空為此生目標，師兄也極有可能攔不住“外嫁”心。姐姐修為不高，金子軒若是願意入贅蓮花塢，或能延續雲夢江氏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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