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學了這麽長時間，學到了什麽？”或者是“你學了這麽長時間，學的怎麽樣？”等等的一類問話，大都是一些思想比較保守，說話風格比較老套，並自恃有豐富經驗的老教師在教育不願認真學習或者學習沒有成效的學生時才會用的老套台詞，一般教育別人時，如果是選擇用這種開頭的訓話，那大多都會造成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結果。

  陸闖是一個年輕人，但他卻選擇了這樣說，可見他是一個……常被老師教練批評的人。

  李博文乍一被這樣問話，表情變了變，看的出來他感覺很不自在，忸怩了半晌，才終於說道：“我……我不知道。”

  他說話的時候，陸闖就那樣一直玩著手中的乒乓球，也不看他，估計是為了讓他別那麽緊張吧，畢竟，孩子和大人說話，尤其是和明顯地想要教育自己的大人說話時，最反感的莫過於對方一直看著自己了。

  “不知道？”陸闖把乒乓球從正手顛到反手，說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打的怎麽樣，讓我們教練怎麽教你啊？”

  這一句話的語氣，顯然是不希望李博文回答，所以他也就很識相地沒有吭聲。

  陸闖在顛球的功夫偷眼看了看鄭靜淑的表情，見對方正微笑著盯著自己，好像也有點兒緊張，慌慌忙忙地對李博文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正手揮拍動作有問題啊？”

  李博文仍然沒有回答。因為，他知道，教練會這麽說，那麽自己的動作八成就是有問題的，但自己當然不會感覺到，所以，為了即顧及自己，又不想惹怒對方，他選擇了不說話。

  陸闖隻好繼續循循善誘：“那之前教練有沒有給你糾正過動作啊？”

  李博文點點頭。

  “那你覺得你改了嗎？”

  李博文遲疑了一下，又搖搖頭。

  “那為什麽不改呢？”

  李博文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猶豫，過了一會，他貌似終於鼓起了勇氣，說道：“因為……我不知道怎麽改啊……”

  “可教練難道沒教你嗎？”

  “我沒聽懂，也記不住。”

  找到原因了。

  陸闖的嘴邊掛上了一絲微笑。

  鄭靜淑聽到這話，猛地一怔，她此時才發覺到這陸闖的真正目的，原來是想要問出這李博文到底為什麽改不了動作上的問題。

  看來自己和張笑風的教學方法有很大失誤。每次上課給孩子們糾正動作，都把他們當成天才，自以為簡單的理論真理還有經驗教訓一股腦都說給他們聽，卻沒想到，他們可能根本聽不懂，也記不住。

  是塵風和張佳敏那樣的天才麻痹了他們的神經。

  看來這陸闖雖然語言老套，但說話方式確實有一套。

  “你能說出來就好。”陸闖笑道，“既然這樣，那我今天就交給你你能理解，也能記住的方法，這會你可一定要認真學了，要不然其他幾個孩子可都會超過你了。”

  李博文鄭重地點點頭。

  陸闖放下拍子，走到李博文的身邊站定，一手握住他拿拍子的手，另一隻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壓了壓，讓他的重心壓低，接著調整好他的站位，說道：“感覺到什麽變化了嗎？”

  李博文的聲音有些緊張：“這樣站著有點累。”

  “對，很好。”陸闖笑道，“那麽這就是第一點，以後，你的準備姿勢站定之後，你一定會覺得有點累，如果沒有什麽變化，那就說明你站得一定不對。記住，不累，就一定不對，但累就有可能對。”

  李博文點點頭。

  “然後就是揮拍。”陸闖說著又握住李博文的手，道：“我現在要求你全身所能用上力的地方，全部使勁，繃緊。”

  李文博答應一聲，便開始從牙齒到腳趾，全部用足了力氣。

  “好！”陸闖說著把他的手攥緊，“現在，我們就要開始揮拍了。”

  說到這兒，他的胳膊猛地用力，帶著李博文的胳膊一起快速揮了起來。

  一個，兩個，三個，速度非常快，沒有一點停頓，隻看見李博文手中拍子從左眉附近到靠近膝蓋，再上去，再下來，再上去，再下來。

  這估計是李博文這輩子第一次把拍子揮得這麽快。

  就這樣揮著揮這，陸闖忽然停了手，站到一邊。

  本來已經習慣了被帶著揮拍的李博文的胳膊忽然就這樣停在了半空。

  “繼續揮！”陸闖突然嗬了一聲，嚇得李博文急忙快速地揮起拍來。

  “停！”陸闖又喊道。

  李博文突然又停了下來，等著教練發布命令。

  “現在感受一下，你像這樣站著，覺得累嗎？”

  李博文全身一個激靈，剛才為了舒服一點，他把站位和姿勢全部換成之前的樣子了，這才急忙又變回了之前陸闖教給他的姿勢。

  “很好，看來你這回算是記下了。”陸闖笑著道，但轉而，突然又大聲來了一句：“會不會忘？”

  李博文急忙搖頭。

  “很好，現在揮拍。”

  李博文開始揮拍。

  “不對，揮快！”

  李博文加快了揮拍速度。

  “再快！”

  李博文拚了命地使勁揮。

  “好。”陸闖道，“就這樣，自己站到旁邊揮拍，揮一百個結束。”

  李博文到旁邊拚命揮拍去了。

  接下來王文斌才得以上來打球。

  給王文斌推球的過程中，陸闖不時還要看李博文一眼，如果他放慢速度，陸闖就回大聲嗬一句：“揮快！”或者“加快速度！”之類的。

  終於，在王文斌三個球都打完之前，李博文揮完了一百次拍。

  “很好，辛苦你了，快去撿球吧，如果實在撿不到，就從盆裏拿，我跟你們鄭教練說。”

  話雖這麽說，陸闖還是很心虛地看了鄭靜淑一眼，見對方並沒有什麽表示，這才放了心。

  李博文慌忙地東奔西跑，終於撿齊了三個球，順利接替王文斌下來了。

  陸闖一擺手，示意讓他先不要發球，待李博文停手，眼光灼灼地看著他時，他才道：“我覺得你經過了剛才的揮拍一定會有所進步，你也是這麽希望的，對吧？”

  李文博點點頭。

  “那好，這一次推球，我要給你加快速度和力量，能打多少個都看你自己，好吧？”

  李文博知道說不好也無濟於事，隻好點點頭。

  “好，那麽，發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