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一步跨出，淩空而至落到小泉石野身前，抬起一腳踹在小泉石野麵門，一腳踹飛！

  小泉石野砸在倭奴人群，連帶著砸到二十來人。

  倭奴人驚呆了，也嚇傻了。這人會飛？

  三十六個龍雀衛一衝而上，一個個凶神惡煞，將百來號倭奴人團團圍住，如若困獸待獵。

  分明人少圍人多，可氣勢全然難比，飛龍與爬蟲，百來號倭奴人宛若無根落葉，風一吹就能倒，龍雀衛斬妖屠魔七年有餘，一身殺氣煞氣早就磨礪得如獄如淵，倭奴如見天兵魔將。

  仙兒是誰？當年隨著龍雀衛一起追蹤陌刀，元神結界玉符，救過龍雀衛救過方圓。不提這三年新加入的家夥，龍雀衛上上下下哪個不是將仙兒當做公主護著，方圓是龍雀衛之主，仙兒是龍雀衛最吃得開的，上至方圓、龍靈，下至龍雀衛眾人，以及妖族兄弟，誰不把仙靈無暇純潔善良的仙兒當明珠捧著，惹了方圓那叫主辱臣死，惹了仙兒便是捅了馬蜂窩，虧得九牛二虎一個個不在跟前，否則單憑那滔天妖威，露個本體，絕對嚇得這群倭奴人尿褲子，嚇死幾個都未嚐可知。

  “八嘎！你敢打我？”小泉石野臉上印著鞋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指著方圓怒不可遏。

  “過來給她磕頭道歉！否則本官肯定你回不了倭奴國！”方圓的話冷若刺骨寒風。

  方圓的一應客氣，都以倭奴人識趣為前提，小泉石野卻惹了方圓最在乎幾個人之一，惹得方圓這些年的修身養性通通不見，露出真容。

  小泉石野看著方圓寒徹的臉龐，當即一個哆嗦，從康平坊出來的嘚瑟勁，嚇得全無半點兒。

  “方大人，小人一時醉酒糊塗，還請恕罪！”小泉石野眼中一番掙紮，終是將怒氣全然壓下。

  “恕罪不了！爾等倭奴國上下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值她一根頭發！滾過來磕頭認罪！”方圓咄咄逼人，沒有丁點兒罷手的意思，這才是他本來麵目，容不得沙子！

  沙子都容不得，何況卑賤倭奴！

  “算了方圓，何必和這些貨色計較。” 出落的愈發水靈的仙兒如今已是真正的仙女美人，像是畫裏走出的一樣，風華絕代。

  “小泉石野！聽不懂人話是不？”方圓不為所動，給臉不要臉，就無須給臉，倭奴不知斤兩，就用拳頭打得他清楚。

  “不可能！本官好歹是日本使節，怎可跪一外國女子！”小泉石野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怒極的恨意。

  “現在拿自己當人了？晚了！”方圓冷笑一聲，身影再閃就是一巴掌。

  轉圈倒地。

  小泉石野握著臉晃晃悠悠地再次站起，已然懷恨在心，“告辭，明日我日本會向大唐天子討要說法。”說罷，就走，不敢再留。

  方圓再怒，就要在出手教訓，仙兒連忙一把拉住。

  “算了，方圓，不值當，免得弄髒手。”

  仙兒不想剛來長安城沒幾天就給方圓惹麻煩，她隻是聽聞方圓帶著龍雀衛來過這邊，才來找的。

  方圓看一眼滿眼焦急的仙兒，不由得嗬嗬一樂，“那就不弄髒手。” 再如何說，小泉石野都是倭奴國使節，方圓方才下手其實沒真的用力，否則那還有小泉石野蹦躂的份，一拳足以解決得稀巴爛，反正仙兒也沒吃虧，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暫且這樣吧，若再不識好歹，便新賬舊賬一並算。

  方圓說著，將仙兒拽著他的胳膊的手拉開，卻見到仙兒漂亮的臉頰泛起兩團紅暈。

  方圓連忙放開握著的手，哈哈大笑。

  還以為是三年前，如今全然是個大姑娘了，細算下來已是二十芳齡，不過或是三年清修不入紅塵的緣故，亦或心境天成純潔無瑕，仙兒成熟懂事許多，卻未失自始至終的那份與生俱來的天真爛漫，始終是那個仙靈出凡般的人兒。

  “仙兒長大了嘛。”

  “心夜師姐回來了，不過……”仙兒隻當沒看到方圓臉上的尷尬，心夜師姐對方圓的態度……好似變了許多，恍如路人，她本不願此時來找方圓，可心夜師姐的態度讓她放心不下，隻是真見到方圓，又不知如何開口。

  “真的？”方圓大喜過望，全然沒有注意仙兒眸子裏的擔憂。

  “嗯。”仙兒甜甜一笑，看到方圓開心真好。

  “還是我家仙兒夠意思。走，一起去大衍樓喝茶。”

  “不了，境界還要穩固，下次再去。”仙兒笑著搖搖頭，一步步退開。

  “也好，你好好修煉，仙道定然可期。”方圓也不客氣，這丫頭可不得了，短短三年愣是從先天一路高歌猛進結成上品金丹，那日隨著劍一一起來時，羞得張茂等人一個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張茂算是龍雀衛禁軍出身中天賦最高的幾個之一，可至今也才先天二階，更不提小半個龍雀衛還在築基三階悶頭苦修。

  好在巫仆修煉與主人息息相關，且以煉體為主，巫法輔之，這些年誅邪、困仙二陣，龍雀衛練得滾瓜爛熟，十人結陣金丹之下無敵手，百人結陣除卻方圓這等上品金丹三階的怪物，也是一概力敵，九百龍雀衛結陣，可戰二十餘個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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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衍樓依舊是文人才子常來喝茶飲酒的去處，隻不過相較當年姬心夜每月一曲，次次座無虛席，如今的大衍樓隻能說大不如前。

  七年前被夜仙子文章音律折服的那批家夥，中舉的中舉，當官的當官，遊曆山河的遊曆山河， 除了少數留在長安城往上爬的家夥時常還來與友人吟詩作樂，如今來大衍樓喝茶飲酒的多是新麵孔。

  那座四方白玉台還在，隻是價值連城的瑤錚被收了起來，這三年唯一不變的就是左側的小桌一直是方圓專屬。當年方圓初來長安城，最與方圓不對付的豪門子弟崔宜，反而成了時常陪方圓小酌幾杯的那個。

  崔宜當年輸給方圓萬兩黃金，又設局方圓來大衍樓喝茶，想假借姬心夜之手對付方圓，沒成想黑貓一案牽扯出噬魂蛛一檔子事，最終方圓一力誅敵，救萬民於水火，更因此有了那場至今令人震撼心靈的萬民請命。

  崔宜誰也沒告訴，當年他偷偷跑去看萬民請命，也正是那次讓他對方圓印象深刻，陌刀追蹤時他獨立於眾豪門子弟之外，既是忌憚方圓，卻未嚐沒有萬民請命的功勞。

  總之知道方圓追回陌刀，千裏奔襲誅滅屠戮大唐邊疆的狼妖騎，又前去涼州鏟除軍中奸細，再一次將丟失的陌刀追回，崔宜對方圓是徹底服了，心服口服。

  這些年處下來，不覺間總拿方圓與自己比，豪門子弟那點兒與生俱來的傲氣以及紈絝，如今已是丁點兒沒有，在金吾衛一路直上，還好幾次配合龍雀衛除妖，讓崔宜哭笑不得的是，如今家族對他愈發重視，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兒，竟是他與方圓成了好友。

  好友嗎？崔宜不知道，他不知道方圓會不會拿他當好友，甚至是朋友。越和方圓處多了，崔宜越覺得高不可及，那是不可力及的差距，亦如寒門與豪門，真正的豪門遠不是財富累積，尤其對他們這些傳承幾百年，甚至千年的真正豪門而言，朝廷更迭，山河易主，唯有士族屹立不倒。

  可方圓是修仙者啊，金丹第一人，前幾年長安城才有幾個傳說中金丹大能，想到當年朝堂上自不量力的刁難，崔宜隻覺得臊得慌。

  今日知道方圓奉命陪著倭奴人，崔宜換崗後，便早早來到大衍樓喝茶，最近家族安排聯姻，讓他有些不自在，想來大衍樓一個人待會兒，相當的門當戶對，大大的助力，隻是他見都沒見過，這叫個什麽事兒？

  誰知坐著喝酒沒一會兒，竟見到了三年不見的夜仙子，崔宜難得一笑，看著滿堂偷偷摸摸看來，卻一片茫然的書生才子們，更是生出一股前輩高手的得意，心中不快沒了大半。

  走咯！夜仙子既然回了長安，那家夥怕是後腳就到，今日良辰美景，崔老爺就不礙眼了。

  崔宜忍不住搖頭，當年那些個跑去方圓宅子外罵街扔紙團的家夥們，可曾想到爾等奉為仙女的夜仙子，如今貌似對這個當年大庭廣眾拍她一巴掌的登徒子另眼相看？

  百無一用是書生，夜仙子也就金丹第一人才配的。

  ……

  方圓來了，直接放開神識，找到姬心夜傳音，便欣欣然地坐在小桌旁端起夥計長青送來的好酒。

  本想把堂廳裏這群礙眼的書生趕走，像三年前姬心夜龍門歸來那樣，你撫琴我喝酒，隻有彼此二人，隻是轉念一想便作罷，姬心夜素來對誰都客氣，平易近人，若趕走了大衍樓的客人，惹得美人不高興，反而不美。

  聽說她一路高進，短短三年已到金丹三階，也不知有沒有夯實每一階境界，千萬別貪功冒進，師父說過，金丹、元神二境，其實對當今的修仙者至關重要，隻可惜誰也不知，一味隻求跨境晉階。

  姬心夜妙曼不失端莊地走來，絕美的風景，方圓看得心都酥了。

  芙蓉清雅，與當年初見，何其相似，白衣飄飄，仙女下凡。

  三年相思，今日終解。

  “來了？”方圓本想著坐著不動顯得沉穩些，隻是見到姬心夜的那一刻就不覺站了起來，嘴角笑由心生忍都忍不住，迫不及待地迎上了上去。

  美人芳心終得，三年等待就變得格外得漫漫無期，每一天都過得太慢，恨不能日出日落彈指劃過千餘次，好再見佳人紅顏笑展。

  抬起的步子，踏的是春風得意，舍不得眨一下的黑眸，將三年輾轉綿長的無盡相思醞釀成直達人心、感染四周的無邊欣喜，任何一個被這雙眸子深情注視的女子，都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方大人，找我何事？”姬心夜眉頭微微一皺，方圓眼裏的深情款款，讓她格外不自在，無暇道心竟升起一股空空蕩蕩得揪心悸動，好似有什麽東西在極力掙紮，這是記憶中從未有過的道心漣漪，她便帶起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將一切鎮壓。

  方圓笑臉一僵，愣愣地看著亦如當年初識一般冰冷的絕美容顏，抬起步子忘了放下，有些轉不過彎，這是咋了？

  “方大人，如若無事，還請自便。”方圓那鬱悶難解的模樣，令姬心夜眉頭皺得更緊，登徒子又耍何花招，她此刻的表情像極了當年方圓大庭廣眾拍完那一巴掌之後，清湖般的美眸帶著厭惡。

  方圓眉宇間愈發困頓不解，看到姬心夜不悅的神氣，心中一震，卻以為隻是怒火，未敢想是厭惡。

  絞盡腦汁的想著原因，莫非是人多不好意思？還是怪沒去城外迎她？可你不飛劍傳書，我如何知道？難不成真如老龍說的，再聰明賢惠的女人，在自己男人跟前，都會蠻不講理？夜仙子也不落俗？

  見自己問了幾遍，方圓還是一言不發，姬心夜身為大衍宗千年奇才的禮貌用光了，“方大人請自便，告辭。”

  方圓愣在當場，看著姬心夜轉身離去的背影，愈發轉不過彎兒。

  今日心情不好？

  傳說中，女人的那幾天來了？

  極有可能。

  那便，等明日她心情好了再來。

  ……

  鎖心石鎖了心。

  他與她，誰也不知，以往種種刻骨銘心皆鎖在鎖心石中，難以掙脫。

  一人心中已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