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銳利地視線掃過小宮女，“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皇上，”她雙手觸地磕頭。“靜寧宮上下吃食，均是禦膳房送來，小廚房閑置多日。昨夜晚膳，也是禦膳房送來，太後從沒有睡前吃宵夜習慣。”

  許夷陰翳地睥著她。“你認為，太後的毒，是禦膳房下的？”

  雪瑩頭點地，沒有回答，但態度分明是在如此說。

  “你先說…”許夷散漫地輕抬下巴，示意小宮女說。

  小宮女磕巴的道：“一直以來，太後入睡身邊服侍的都是書華姑姑，昨夜戌時三刻，書華姑姑出來，讓奴婢去取一點麵粉，說太後失眠睡不著，想吃她做的糕點，她的糕點有安神作用。”

  小宮女開始還說的磕盼，慢慢地語氣平和起來。她依言，去取了麵粉，給書華姑姑打下手。

  雪瑩聽她說到那句，糕點有安神作用，麵色微白。

  書華確做的一手好糕點，太後最喜歡吃她做的糕點，吃完後，暴戾的情緒會被安撫。她曾問過書華怎麽做。

  書華微微一笑，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加了一道獨門秘方，這秘方用不好，可是會出人命的。”

  因此，她不敢再問。

  “帶我去小廚房看看！”蘇玉本聽完小宮女的話，讓她帶她去廚房看一看。

  小宮女點頭，領著她去小廚房。

  小廚房就在靜寧宮左側，走過去數十步。

  昨夜做飯的痕跡還沒消，像是故意留下足跡般。

  在灶台上的簸箕裏見到曼陀羅葉時，蘇玉可以確定，太後中的就是曼陀羅毒。可曼陀羅葉有凝神作用，種子有毒，兩者完全不一樣，怎麽會中毒？

  而且，就把這曼陀羅葉大大咧咧放在這，無人懷疑嗎？

  “昨夜是你陪著書華做的糕點？”

  “是！”小宮女點頭。

  “那為何不收拾廚房？”

  “大人！”小宮女嚇得跪地，“奴婢知錯，昨夜書華姑姑做了糕點後，讓奴婢收拾。奴婢，奴婢實在太困，就……”

  她嚇得抖著身子，滿臉害怕，像蘇玉要生吞了她一樣。

  讓她更覺怪異。

  但把一小姑娘嚇成這樣，蘇玉饒是心中懷疑，也隻能攙扶起她，說又沒怪她。

  小宮女這才哭哭啼啼地不抖了。

  蘇玉拿起曼陀羅葉回到內殿，她把這個結果告訴眾人。

  禦醫滿臉原來如此：“竟是曼陀羅毒，我隻在醫書中看過，從未見過。”

  幾個禦醫都如此說，圍過來看這曼陀羅葉，蘇玉詫異。

  他們竟都沒見過曼陀羅嗎？

  曼陀羅很稀少嗎？在鹿城時，她見過方神醫手中有不少！以為這隨處可種呢？

  她疑惑的問了幾句禦醫，得到的回答都是，曼陀羅生長在西方，南蜀極少。

  他們禦醫，未曾到過他國，終其一生也不曾見過。

  雖然未曾見過，但有醫書曾描述過，對曼陀羅毒，他們也是有背過藥方的。

  知道了所中何毒，就可對症下藥。幾人討論了該如何用方子，確定後，禦醫下去抓藥煎藥。

  雪瑩捏著手指，跪在許夷麵前。“皇上，不可能是書華下的毒。書華跟在太後身邊二十年，太後一直吃她做的糕點，怎麽突然就中了毒。一定有人下毒，還請皇上徹查！”

  “徹查？”許夷麵無表情的冷睥著她。“太後中毒是在戌時後，禦膳房送的膳食在酉時。禦膳房已全部排查過，無下毒機會，隻能是靜寧宮的人。”

  “孤把靜寧宮人全殺了，不是書華，下毒之人也跑不掉。”

  雪瑩一噎，咬住唇畔，不敢在言。

  禦醫熬來藥，給太後服下。

  太後身邊自有人照顧，許夷來一趟，做足了姿態，隨後把整個事件宣告。

  是書華下錯毒，導致太後中毒，因著書華死了，加上有小宮女為證，在廚房中又搜到物證，此事就這麽下了結論。

  蘇玉如今是後宮尚令，後宮諸事皆歸她管，太後一事，自然也要她管。

  下令讓人把書華按照宮中規矩下葬，蘇玉親自守在太後床前。

  服下的藥起了些用處，太後毒素未在加深，可也沒醒來。

  “宮令大人，方老夫人入宮了，是讓她直接過來嗎？”

  “方老夫人？”

  “太後娘娘的母親。”林嬤嬤回道，並飛快的把方老夫人的身份背景與她說了一遍。

  蘇玉這才知道，太後的娘家，原來如此顯赫。若不是太後沒有兒子，這皇上之位，怎可能輪上許夷。

  方老夫人一品誥命，她大兒子安平侯，二兒子掌平陽禦林軍副統領，小女兒嫁給丞相二兒子。

  “皇上登上皇位，方家出了不少力。方家自持幫了皇上，方老夫人來勢洶洶，怕會找事。”林嬤嬤剛說完後，外殿就傳來了宮女掀簾子的聲音。“大人，方老夫人到了。”

  片刻後，一年約五六十的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下走進來。

  古代的女人命都比較短，到六十已是高齡。

  而方老夫人除了少許銀絲，瞧著還精神爍然。

  “你就是玉和郡主。”入了內殿，方老夫人沒急著去看女兒，而是審視地問蘇玉。

  “老夫人安好。”蘇玉起身迎過去，態度謙卑地回是。

  “就是你，把後宮給攪得天翻地覆。”

  蘇玉：？？？

  “好一個狐媚子，老身可不是皇上，能被你*。”

  “老夫人廖讚，論長相，太後勝我十倍，論才情，宮中女子均比我出色。老夫人應多誇誇太後娘娘。”

  “既沒長相，又沒才情，卻能魅主，不是狐狸精是什麽！”

  蘇玉：竟無法反駁。

  方老夫人說罷，冷哼了聲，往床前去，看到還昏迷著女兒，立即破口大罵。“伺候的人呢？禦醫呢？都去哪了？我的女兒啊！在這宮廷裏受了多少苦。”

  “老夫人，禦醫一直守在殿外，治療的藥也給太後服下……”林嬤嬤上前一步，低聲解釋。

  方老夫人根本不聽她的話，開始哭天喊地哀嚎。“我可憐的女兒啊！你怎麽就看不懂呢！有的人天生就忘恩負義，無情無義。你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他翅膀硬了，就不把你放在眼裏。”

  蘇玉麵色微變，“老夫人，請你慎言。”

  老夫人怒氣衝衝得站起來，抬手就要打她。“你算個什麽東西？”

  沒打到蘇玉，手在半空中被人抓住。

  許夷一身龍袍，滿臉怒意地抓著方老夫人的手，往前一推。老夫人往後一倒，摔在地上。

  “她說話沒用，那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