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什麽荷包？”春喜懵懂的抬起眼。“小姐不用荷包呀！”

  小姐身上挎著的，永遠是藥箱或是藥包，很少用荷包，荷包都是她戴著。

  “不用荷包嗎？”連翹露出奇怪的表情。“那就是小姐的荷包，剛才出來時，我還見小姐拿在手中。你之前未曾見過？”

  “未曾！”春喜搖頭。

  連春喜也不知道荷包中是何物，連翹斂了斂眼皮，立即把這話題轉移，說別的事兒。

  那荷包裏裝著的會是什麽呢？小姐那般生氣，她從未見過她那個樣子。

  肯定不是錢財，小姐很大方，若是錢財就算她拿了，可隻要和她報備，小姐就不會責怪。

  而讓小姐發那麽大火，甚至遽然翻臉，一定是不能暴露的東西。

  蘇玉可不知連翹被她嚇到，起了心猜測荷包中是何物，她把荷包掛在衣間，不敢在放在梳妝台的抽屜裏了。

  她的梳妝台平時屋中幾個丫鬟都會接觸，連翹，春喜，梔桂都有鑰匙。若是她們誰在翻到，不小心打開看到裏麵的東西，她不敢想象結果。

  隨身攜帶，便不會讓人看了去。

  坐到床邊，她打開荷包，拿出鳳印又看了下，確認鳳印完好無損，又裝回去，脫了衣服，把荷包放到衣服中間，她才放心的著裏衣躺到床上。

  寂靜的夜，煤炭燃燒發出輕微的哧哧聲，在夜間異常明顯。

  聽著這聲音，蘇玉又坐起身來，起床去檢查下窗子是否透氣。

  檢查好，她才重新去入睡。

  一到冬日，人就犯了懶，坐在屋中烤著火，就啥也不想幹。

  春喜趴在軟塌上，聽著小姐教她認字，認了幾個字，她就用手在沙盤上一遍又一遍的寫。

  教了她後，她練字，蘇玉就繼續製藥。

  第三日，趙秋月來府中拜訪，送來了她這兩日畫的畫。

  窗戶大開，吹起一陣陣漣漪，兩人攤開畫作，俯身在桌前。長長的秀發扱到畫上。

  畫是一副仕女賞花圖，冬日的臘梅初露尖尖，淡紅色的花苞幾許綻放。

  身著臘梅長袍的少女仰頭賞花，畫中所著衣，正是她那日遇到她時所穿。

  “畫的真好！”蘇玉滿臉欣喜。

  “你喜歡便好！”趙秋月唇含淺笑，靜若幽蘭。

  “喜歡，很喜歡！”蘇玉連連誇讚，古代的名門貴女，確實厲害。

  又要求是詩詞歌賦精通，還要會女紅，讀女德，琴棋也要會。

  而在這些前提下，能讓丹青如此栩栩如生，更耗時費力。

  兩人聊了會兒畫作，說著說著，不知怎地說到蘇文。

  蘇玉感慨。“小時家窮，我爹娘隻有錢送大哥到書院讀書，大哥也爭氣，自己考進了青山書院。他的書，字，都是學院的先生所教。沒請過名流大家。”

  趙秋月眼神溫柔認真，耐心的聽著她說。

  “書院中許多人到十八，都未考取秀才，大哥一次就考取。正要下場府試，卻遇上了南蜀攻入！”她失落的垂下眼。

  這一推，就是三年。

  如果三年前，南蜀與大慶沒交戰，大哥也許三年前就能中舉人。

  “一波三折。”趙秋月呢喃，隨後又揚起笑。“不過能得魏大人幫助，破格讓你阿兄參加春闈，也是幸事。隻要能考中進士，就能苦盡甘來。”

  “恩！”蘇玉點頭。“大哥肯定能中進士。”

  趙秋月含蓄的笑著，讚同她的自信。

  “阿玉，我園中的梅花，君子蘭近些時日欲要開放，我準備在府中辦個冬日宴，邀請手帕交賞花，你可要來。”

  趙秋月在靖遠候府用過午飯才離開，離開前，她邀請蘇玉參加過幾日的賞花宴。

  蘇玉一口應下，問她可否請嘉善郡主了。

  “阿玉放心，你們倆不對付，我請了你定不會在請她。”趙秋月笑著道，讓她到時隻管放心來。

  時間就定在十一月初，那時臘梅初綻放。

  距離現在，也還有十來日光景。

  送走趙秋月，蘇玉回去就把她送的畫裱起，掛在正屋中。

  掛了兩日，陳雲靖來屋中看到，給直接要走，掛到書房去了。

  蘇玉也隨他，每日就是製製藥，或是去城外，幫無法看病的乞兒，或是窮人看診。

  第一日去，還無幾人找她，在城外吹了半日冷風。

  後幾日，來的人漸多，甚至周邊村莊，聽說後特意跑來看診。

  十月，就在這樣緩慢中漸去，十一月的第一天，下起了大雪。

  蘇玉被冷醒，披上厚厚的大氅，裹緊手臂。

  屋中燃著的爐子，不知何時早熄滅。

  她打著顫推開窗，窗外一片潔白，到處白茫茫。

  才一夜，院中就堆起了厚厚的雪，時辰還早，連翹幾個丫頭都還沒起，外麵瞧著雖是大亮，卻是雪的白映照的亮。

  來了三年，她也會看時辰了，這個時候最多淩晨五點鍾。

  她有心想在睡一會兒，可太冷了，一醒就沒了睡意。

  呼著哈欠，她關上窗，穿上厚衣服，出了院子去。

  府中打掃丫頭婆子這時候已起了，園中偶爾經過幾個婆子。

  蘇玉隨口叫住一人，讓她隨她去院中，幫她燒火。

  那婆子恭敬的應下，隨著她去院子燒了火，燃起煤炭。

  蘇玉烤著火，這才覺著周身暖和起來。

  “你也坐下烤一會兒吧！”她抬起頭，笑著讓婆子坐下烤火。

  婆子滿臉驚惶，連聲拒絕。“老奴不敢。”

  瞧著她這般驚懼，蘇玉無奈作罷，找了二兩碎銀賞給她。

  那婆子拿著銀子，喜笑顏開離開。

  “小姐！奴婢起遲了。”辰時剛過，梔桂推開門進屋，一進來就瞧到坐在窗邊的小姐，嚇得連忙認罪。

  平日小姐都辰時過才起身，近日天越發冷，小姐往往要辰時三刻，或是辰時末才起，她們這些婢女，也跟著睡起懶覺，在小姐前兩刻起來候著便可。

  畢竟這大冷天，起床都是煎熬。

  今日她也如往常一樣提前兩刻，卻見到小姐早起了。

  “是我起早了！”蘇玉悠然的擺手，合上手中書。“你來的正好，幫我燒幾爐火，暖暖屋子。”

  她說著，站起身把書放到桌上，打了個哈欠。

  起的太早，身體暖和了後，困意也襲來。

  “是！”梔桂急忙去燒火，蘇玉重新躺回被窩中，準備睡個回籠覺。

  這一睡，就睡到巳時末，梔桂早準備好午飯，就等她起來吃。

  梳洗後，蘇玉坐到桌上，問雲靖可否來過。“早間侯爺來過一回，見小姐還在睡，便不讓奴婢吵醒你。說陛下給安排了差事，要出城一趟，到晚上才回來。”

  蘇玉咽著菜，嗯了聲。

  “小姐，下了好大雪！”春喜從外間跑進來，帶進一室冷風。

  “去哪兒了？瞧這一身雪！”蘇玉招手讓她快過來用飯。

  春喜蹬蹬跑過來，拍著身上的雪。“她們在打雪仗，我和菊英她們玩了會兒。還是屋裏暖和。”

  “屋中燒著火，當然暖和。”連翹放下筷子，幫著她把身上雪拍下。

  “小姐，今日不出門嘛！”吃過飯，連翹問今日是否要出門。

  這麽大的雪，城中指不定路也堵了，她認為小姐不出門。

  沒想話頭剛落，就聽小姐答要出門。

  “天這麽冷，也不知大哥那是何情形，煤炭夠不夠用，我們去看一看。”

  連翹應是。“需要奴婢去管家那支些好煤嗎？”

  “去支一些吧！”上次送去的煤，差不多也就夠用到這幾日。

  連翹退出去準備，半個時辰後，就準備好，也帶來了個壞消息。

  “昨日雪下太大，堵了路，衙役們正在鏟雪，路還未通到烏衣巷，隻到城南街。”

  “既是如此，騎馬去吧，叫胡子安把煤炭馱馬上。”

  “小姐不帶我們去？”連翹愁雲滿臉。

  “這麽冷，你們也別出去跑，我去就好。”蘇玉不讓她們跟去，就和胡子安一起去了烏衣巷。

  大雪封城，城中行人稀疏，偶看到一兩個在鏟門前雪，不然便是很遠都見不到一人。

  到了低矮屋舍城區，則可見到一些稚童在玩雪，有歡聲笑語傳出。

  走過這片簡陋土屋，便到了烏衣巷。

  大哥院門大開，門檻邊站著兩位穿著兵服的衙役，院子裏還傳出爭吵聲，其中一道赫然是蘇文的。

  出事了？！

  一見此景，蘇玉麵色微變，立即跳了馬，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