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一身傷
作者:
丁沫 更新:2021-04-27 15:14 字數:2277
“找你!”夜辰從屋簷上跳下來,防備的盯著蘇家人,生怕他們在給他一下。
蘇玉語塞,卻突然變了麵色。“你這個時候來,是雲靖出了什麽事嗎?”
夜辰糾結著搖頭又點頭。
侯爺那情況,沒出事也和出事差不多了,再不治療戒酒,也等於出事。
蘇玉眉頭緊鎖,立即問他發生了何事。
夜辰把這一月情況描述了一遍。侯爺不肯好好養傷,日日跪倒老將軍老夫人他們墳前。
聽到南蜀傳出的消息後,突然有了精神,集結大軍要攻打襄城,陛下來聖旨阻止後,這半月,侯爺日日與酒為伴。
他手傷未好,大夫不建議喝酒,可無人能勸住侯爺。
夜辰歎氣,今兒夜裏,侯爺又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大夫千叮嚀萬囑咐,切不可在喝酒。
“蘇姑娘,侯爺是惦記你的,屬下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何事,你不去找侯爺,侯爺也未找你,可他時常找屬下打探你的消息,得知你安好後,靜靜喝酒。”
蘇玉抿起唇。
已是後半夜,她也無了睡意。
“爹,娘,我和夜辰去一下錦陽。”蘇玉回屋收了下行囊,與父母說道。
蘇父恩了聲,背過身去揮手讓她快走,停了片刻又加了句。“早些回來。”
蘇玉步伐微頓,大聲的噯了聲,跟著夜辰連夜回錦陽。
騎馬速度快,大半時辰就到錦陽城。
城中更夫提著鑼鼓,走街串巷,剛敲過二更。
將軍府中很是寂靜,夜辰領著蘇玉直接奔到陳雲靖房門前,才愧疚的與蘇玉道歉。“抱歉,這麽晚把蘇姑娘叫來!”
蘇玉抽咽著嘴角,這時候才說這話,會不會太晚了。
她隨意的揮手,沒與他計較,直接推開門。
陳雲靖屋中熄了燈,一片漆黑,與掛在房簷下的燈籠光芒形成鮮明對比。
她伸出手,問夜辰要了個火折子,點了進了屋中,點亮橫柱上的燭火。
屋裏有了光,她跨進屏風後,也能看清床上的人。
門被夜辰從外關上,蘇玉聽到動靜,回首瞧了眼,便收回視線。
一月未見,他更消瘦了,一身的酒味,隔著很遠都能聞到。
臉上的那道疤痕麵目可憎,可見這些日子他並沒依照她的話,每日塗抹去疤藥。
她抬手觸上他的臉頰,摸著那道硌手的疤痕,輕歎了聲。
算了,留疤就留疤吧!她也並沒在意他的疤痕。
她在他身上揩了會兒油,他卻一點醒的意思都沒有,可見喝的有多死。
解開他手腕上的白布,端著燭火湊近,看道上麵留著的疤痕,哪像是傷了有一月,就像最近幾日才傷一般。
這麽不好好愛惜自己,她生氣的掐了她手臂一下。
他悶哼了聲,眉頭緊鎖。
“疼死你!”蘇玉擰起眉,沒好氣的罵了句。出去讓夜辰準備溫水,抹布,這才回來坐到他身邊,把他身上的衣服褪了。
看到那一身的疤痕時,她的表情有短瞬的凝結。
各種大大小小的疤痕,存在他身體上的每一處。肩膀,胸膛,有的一個部位,有多遍傷痕痕跡。
蘇玉臉色沉冷,翻過他後背,瞧到後背那密密麻麻的傷痕時,她的瞳孔一縮,全是痛苦。
這兩年,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他與她的話,全是輕鬆的事,從未與她說過,他受過這麽多傷。
“叩叩!”房門被敲響,夜辰小聲的說東西送來。
蘇玉收回手,去開了門。
“夜辰,這兩年你一直跟在雲靖身邊嗎?”她接過夜辰遞來的水盆與抹布,顫著聲問道。
夜辰點頭,疑惑的看過來,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
“你們遇到很多次危險?”蘇玉的聲音帶著顫音,像是鼓起很大勇氣才問出這話。
夜辰再次點頭。
有好幾次,侯爺都差點去了,可每一次都堅挺過來。
蘇玉抓著木盆的手指捏緊,指甲掐破木頭,有片指甲破了,傳來實絲絲疼痛。
她半昂著頭,用腳把門關上,端著水回到床邊。
她早該知道,打仗怎會沒有危險,一直平安呢?
傳出那樣的名聲,又豈會是易事。能領著殘兵打敗魏北,降服魏北,成為大慶的新一代戰神。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
沒有一次次麵臨危險,深入虎穴,又豈有勝利。
抹布浸了水,擰幹,為他擦身。
蘇玉滾燙的淚,滴落在他小麥色的皮膚上,蘇玉歪過頭,擦去眼角的淚,哽咽著,溫柔的擦拭。
抹布擦過傷疤,微微硌手,她的淚又控製不住落下來。
擦過前胸,她為他翻了身,瞧著後背的傷疤。
最大的那道疤,是她為他縫合過的那道,從肩甲貫穿到腰背,疤痕比其他的要淺,卻很長。
按理說,她縫合過的傷口,不該留這麽大的疤痕。
可他偏偏留了,連前胸那兩道也是。
證明他沒有好好養傷,那段日子,在危險與極差的環境中渡過。
擦拭完後背,她放平他,瞧著這張安靜睡著的麵容,又傷心又難過。
隻要見到他身上的傷,就能窺到他這兩年所受的苦,所遇到的危險。
“對不起!”她趴在床沿,握著他的手,哭訴著。
她總覺著自己很難,在許夷手下苟且偷生,為了家人忍耐著。
她一無權無勢的人,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著她能保護的人,她已經做得夠好,他們沒資格怪她,討厭她。
可不是隻有自己苦,他更苦。
相比起來,她什麽苦也沒受。
許夷對她很好,給她權,給她寵。她這兩年過得如魚得水,並沒吃苦。
蘇玉哭了許久才收住眼淚。
她已許久沒哭過了,都多大的年紀,早經過社會毒打,不會被生活壓垮。
她甚至以為,自己不會哭的。
可來到這裏,她卻哭過許多次,為了父親,為了家人,為了他們兄弟。
並不是不會哭,隻是沒有情到深處。
“疼嗎?”她撫著那一道道疤,想著他受傷時,該是多疼,多艱難。
得遇到多少險境,才能累積這麽多道傷。
有幾處傷,甚至是致命傷。
他又有多少次在死亡邊沿掙紮。
蘇玉小聲抽泣著,趴在他的胸膛上,撫著上麵的傷痕,閉上眼。
“肯定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