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夫，你是殿下的婢女，隻能為殿下服務。你已為那民婦小兒醫治，請隨我們回到殿下身邊。”王異不動，麵色冷酷的道。

  “可我也是一名大夫，救死扶傷才是我應做的事。你若不幫忙，就離我遠點，別擋道。”蘇玉張開手，讓他站遠點。

  “這些大慶的賤民有甚好救，就該讓他們都死完死絕。”王異冷哼，瞧著四周的大慶百姓，就像在看陰溝裏的老鼠。

  百姓們惱怒的瞪向說話的王異，卻敢怒不敢言。

  “蘇大夫，你是哪裏人啊？”蘇玉為大家看傷過程中，有人悄聲詢問。

  “我家在德寶鎮，”蘇玉溫柔的道。

  “德寶鎮呀，我去過，那是個好，地方。”年邁的老者歡喜的道，卻在說到最後忽然沉了聲。

  如今，已被南蜀入侵，在不算好地方了。

  所有人都變得低沉，蘇玉瞧著這一幕，驀然心痛。“活著就是希望，家園總有奪回來的一天，隻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她也要好好活著。

  是夜，蘇玉在燭火下，幫最後一位傷者包紮好。

  “蘇大夫，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剛起身，王異劍鞘橫過來，攔在她麵前。

  蘇玉清冷的瞧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南蜀大軍在三皇子的帶領下，用計戰勝陳家軍，從錦陽城入關，連破三城，直搗鹿城。

  慶德三十二年夏，朱候朱世峰加急快報送入洛京，滿朝震驚。

  年邁五旬老皇帝一拍龍首，從龍椅上驚起。“枉朕如此信任陳易飛，他竟是這般回報朕。”

  “陛下……”

  邊關戰報一份份被送往洛京，朱世峰領兵六萬，把南蜀大軍擋在晉城外，派兵前往偷襲，三次慘敗。

  要糧草，要援軍，一份份快報在大慶掀起風浪。

  朝中官員均唾罵，就不該和談。讓南蜀拖過瘟疫，最難熬時候，而是給了他們囤兵時間。

  陳家成了眾矢之的，主張和談，未守住錦陽城，未發現南蜀狼子野心，一項項罪名，安在陳家頭上。

  朝中無人領命，帶兵前來渝州。

  這時，魏寇主動請纓，以軍師身份，領四萬兵馬，從洛京出發。

  而朱世峰，要在援兵來前，守住晉城，不讓南蜀寸進。

  一波又一波的戰鬥，在鹿城和晉城展開。

  “駕，駕！”蘇玉騎著馬，到了臨江縣。

  距錦陽城破，已過十天，天氣正逐漸變得炎熱，再過幾日，溫度會更高。

  存放的屍體……

  “帶我去亂墳崗，殿下答應我的。”一下馬，她便立即對被許夷派來跟著她的人道。

  步洮不爽的冷哼了聲，不耐煩的領著她去找了駐守在臨江縣將領。

  “陳家人屍體？當然在陳家了，誰還會到處帶著。你若要陳易飛和陳雲書的頭，我這倒有。”

  聽到這話，蘇玉白了臉，捏緊拳頭。“他們的頭呢？”

  那將領朝她望過來，吹了個口哨。“小姑娘膽子不錯嘛，去把那陳家父子頭提來。”

  “是！”

  片刻後，陳家父子頭被提來。

  “現在這天，沒幾日首級就腐爛了，我特意給他們醃製了一番。”裝頭的盒子被小兵打開，將領得意的道。

  蘇玉衝上去，把盒子關上，抱著盒子，放到馬上。

  “喂，小姑娘，”項嶽倏地攔住她去路，大刀一橫，擋在她馬前。“那是老子的戰利品，你要帶到哪去？”

  “殿下答應過我，容我為陳家收屍。”蘇玉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冷眼盯著這人，滿是嫌惡。“他們父子，是你殺了的？”

  項嶽臉上肌肉蠕動，瞧著蘇玉，終於擦覺到不對。“你是大慶人！”

  “項將軍！”步洮喊了聲，走上去無奈的拍他肩膀。“別胡來，她是殿下看中的人。”

  項嶽收了刀，滿臉不解。“殿下……”怎會留個大慶女子在身邊。

  “駕！”

  “項將軍，我先去了，以後在和你解釋。”步洮瞧到蘇玉策馬離開，飛快的說了句，趕緊騎馬跟上。

  短短幾日，錦陽城裏所有官兵被清理了幹淨，全換成了南蜀兵馬。

  錦陽城戒備森嚴，南蜀兵將守在城門，所有進出人馬，皆經過盤查。

  城牆上，城門口，大隊的兵馬防守。

  蘇玉在城門口，被攔下去路。

  步洮從後追上來，掏出令牌。

  兵將立即抬開荊刺木樁，讓兩人進入。

  錦陽城早不見昔日繁榮，城中一片蕭條，留在城中的百姓閉戶鎖門，城中商鋪也全關。

  隻有南蜀的士兵分批巡城。

  蘇玉馬不停蹄，直奔陳將軍府。

  南蜀士兵。

  一推開門，瞧到的不是滿地屍體，而是占了將軍府中的南蜀士兵。

  “你是誰？來這……”

  “陳家屍首呢？”蘇玉大聲質問。

  目光在前院快速掃尋一遍，沒有，一具屍首都沒有。

  那就是被這些人給搬走了？搬到哪兒去了。

  “回答她！”步洮後一步跨進將軍府，舉著令牌皺眉道。

  “將軍，”士兵立刻跪地，茫然的搖頭。“小的不知。”

  他們住進這將軍府時，府裏就沒有屍首。

  “把你們能說話的人叫來。”步洮不耐道。

  “是！”小兵慌忙爬起，連滾帶爬的跑回去喊上司。

  一層傳一層，最後站到步洮麵前的，是一校尉。“是楚先生安排我們入住的將軍府，我們入住時，這裏已被清理幹淨。”

  校尉道。

  “步大人，這種日頭，屍首就算沒被火燒，也早腐爛，你還尋屍首作甚？”

  每一次戰場，屍沉遍野，一把大火燒完，什麽也不剩。

  特別是這種濃濃烈日下，屍首腐爛極快，不及時燒了，傳出瘟疫，才是最可怕的。

  步洮涼涼瞥過蘇玉。“蘇大夫聽到了吧，陳家屍體已被毀滅，找不到了。你現在該隨我回去見殿……”

  “不會的！”蘇玉不信的大吼，瞧著說話的中年男人，猛地衝到他麵前，抓住他衣領。“燒屍體的地在哪兒？燒的屍體是男屍女屍，多少具，有幾個陳家人…”

  蘇玉一連串的問了許多問題。

  校尉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住，反手一擋，推開她，一拋。

  蘇玉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被他往後拋去。

  “蘇大夫，”步洮一驚，飛身過去接住。

  讓蘇大夫傷了回去，殿下定會責怪於他，差一點，幸好。

  “老於什麽也不知道，你問他，不如問我。”一溫和的男音，在身後響起。

  “楚先生，”校尉頓欽慕的抱拳。

  蘇玉從步洮身上離開，回過頭去。

  “陸婉，陳雲書，陳雲禮，梁靜珠，被我埋在將軍府後院，未隨下人一起被焚燒。”台階上的青年，身著一襲湛藍衣衫，緩步向她走來。

  蘇玉瞧著那張熟悉的臉，麵色蒼白。

  “楚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