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怎會去當兵？怎麽算也輪不到他，”蘇父沉著臉，麵色難看的道。

  義務兵製征兵，五戶征一兵，凡符合要求者，不能推脫。

  隻有兩種情況列外，家中獨子，上無兄，下無弟，亦或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文哥兒雖無功名，但他是讀書人，亦有童生名額在身。

  義務征兵，怎麽也輪不到他。

  “怎麽輪不到！”村長媳婦聽到他的話，頓時不高興了。

  “與你家挨著的五戶，陳家老兩口五六十歲，無兒無女，如何當兵。王家就阿強一個獨兒子，家中無兄弟。黃家兩個兒子大的八歲，小的六歲，不符合當兵年齡。陳三家就更是了，連生兩個都是閨女。隻有你家阿文年滿十六，符合要求，不報你家阿文報誰。”

  村長媳婦把和他家相連五戶，全給說了一遍。

  蘇父臉色難看，他家在村中，陳家老兩口在村頭，黃家和陳三家更是不挨著他家。怎麽把這些人和他家算到五戶上，要算也是算相鄰。

  這不明擺著，讓阿文去當兵嘛！

  而且，自古文弱書生，讀書人從小苦學，從文報效朝廷，不像農民上山下地，練得一把子力氣。

  阿文如何能去當兵！！

  “阿文是童生，文人可免義務征兵。村長作為一村之長，一直知曉這規則，卻還把阿文的名字報上去，讓此事成為定局。”蘇父臉色陰沉的盯著村長媳婦，說不是故意，他都不信。

  他蘇喜中在村中二十載，行醫救人，村長竟如此對待他家。

  怎不讓人寒心。

  “大哥！”蘇玉不太懂現在的征兵製度，不敢亂出聲，擔憂的喊了聲大哥。

  “別擔心！”蘇文瞧著她擔憂的臉色，揉了揉她的頭發安撫她，揚聲喊了父親。“爹！”

  “你們無需擔心，就是報了我的名字，到裏正哪兒會排查一遍，見到我的名字，定會把我劃去。”

  “會劃掉嗎？”蘇父擔憂道，怕就怕裏正沒注意到。

  蘇文悠悠的瞥過陳星一眼，清雋的麵容上滿是清冷。“我是今年下場的考生，有書院作證，縣衙亦有備案。讓童生強製參兵，致天下讀書人於何地。”

  “書生放心大膽讀書，便是知，朝廷免除了義務征兵製。讓書生安心讀書，以學識，文路報效朝廷。這是所有官員默認的規則，若強行征兵，層層盤查，最初隱瞞事實上報之人，罪無可赦。陳兄亦是讀書人，豈會不知這事。”

  “裏正如不把我名字劃去，我一封訴說狀告到縣衙，縣令也會為我做主。而造成我冤案的人，焉能好。”

  村長媳婦大字不識，焉能明白這些道理。

  她都沒聽懂蘇文的話，卻聽懂了，蘇文說自己不會去當兵。

  她張了張嘴，才要開口說話，就被自己兒子扯住袖子。“娘，你別說了，我們走了。”

  陳星扯著母親，急躁的落荒而逃。

  母子倆一走，緊凝的氣氛沒了，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蘇父詳細問了兒子，真的不用去當兵。

  蘇文舒然點頭，與家人解釋了一番。

  凡是童生，均可免除征兵。

  他好一番解釋，蘇家其他人才聽懂，總算放心了這個事。

  果然，過了幾日，裏正來了村裏，到了蘇家。

  把這事與蘇家人一說，並說他劃去了蘇文的名字，還把村長痛批了一頓。

  蘇文態度恭敬的與裏正道謝，請他在家裏喝了茶。

  裏正看著他擺在屋中的桌上全是書和筆墨，笑著道。“你今年下場，把握大不大？”

  “書院裏能人輩出，我能考中末尾名額，也心滿意足。”蘇文回道。

  每年一縣的秀才名額，才六人而已，想要從幾百名報考的考生中脫穎而出，成為前六，方可成為生員，生員才配稱為秀才。

  而三年一次的鄉試，也在八月。

  夫長對他寄以厚望，說他秀才沒問題，還建議他參考鄉試呢！

  當然，蘇文不敢托大，他的學問，還有待加強。

  裏正說罷這事，還有事忙，也未留太久便離開了。

  蘇文繼續讀他的書。

  三月就要考試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蘇家人也不敢打擾他，在他在家中看書時，盡量小聲說話，或是避開他。

  說要來找蘇玉的陳雲靖，到初八了才得空閑來梨花村。

  一見到蘇玉就委屈的抱怨。“爹和大哥拉著我拜年，招待來府中拜年的叔叔伯伯們，可忙死我了。”

  聽著他解釋他不能來的緣由，蘇玉輕挑眉，表示理解。

  兩人在河邊走了一圈，陳雲靖說了自己近況，也說了許多府中事，或是發生的有趣的沒趣的事，又在蘇家吃了午飯，逗留了半個下午才不舍的離去。

  蘇文讀了大半日書，休息半盞茶，站在門口瞧著蘇玉送陳雲靖出去。

  等她回來，瞧著妹妹斟酌道；“阿玉，你對陳雲靖是何想法？”

  還能有何想法？“我們是朋友呀！”

  嘴上說著這話，蘇玉心裏其實也憂心忡忡。

  那孩子從不隱瞞對她的喜歡，哪怕自己很忙，隻要有空，也會來見她。

  說不感動是假的，可她已喜歡了他的哥哥，無法對他動心。

  而且他才十七歲，這個年紀，於她而言，就是個小孩的年齡，如何能動心。

  “大哥，你今日功課完成了？”蘇玉瞧著大哥憂愁的麵容，怕他再問，先開口堵住他的嘴。

  蘇文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說回屋去看書了。

  蘇玉抹了抹額上不存在的虛汗。

  真怕大哥再問下去，她對陳雲禮動心，是他成熟，溫文爾雅，讓人忽略年齡，有一種沉澱的穩重。

  而陳雲靖，不管行為還是年齡，都是個小孩，她無法把他當男人來看。

  正月十五一過，蘇文回了青山書院讀書。

  進入初春後，天氣逐漸回暖，萬物開始複蘇，沒了冬日的嚴冷。

  而山中，短季的草藥，也逐漸成長，從泥土中冒出來。

  這個時候，上山采藥最好，能采到許多可製做外傷藥的草藥。

  蘇玉和蘇父一起背著個小背簍，拿起鐮刀上山。

  一連半月，除了鄰村有人染疾請她們去瞧，餘下時間，父女倆都往山上跑，收獲滿滿。

  而蘇玉也學著用這個時代的醫術，製作成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