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應下，提著背簍到一棵粗樹前，靠著樹喘息。

  鞋浸了水，明明該很冷，可除了濕噠噠的不舒服外，一點不冷，臉上還一直冒汗。

  一路走來，除了采藥時，都未得休息下。

  這身體常年隨父親上山采藥，體質並不差。但爬了兩個時辰的山，還是累的！

  就在她休息中，蘇父捧著一捧草藥快步過來。

  “阿玉，快來，爹發現了好東西。”蘇父把草藥捧著過來，興奮的放到背簍裏，給閨女比劃。“這樣一大片！”

  他張開雙手，往外圈了個圓。

  “這麽多！”蘇玉滿臉驚喜，也不累了，立即提起背簍要過去。

  “爹拿著！”蘇父卻接過背簍，把鋤頭給了她，領著她往藥草那邊去。

  雪枯芍，性寒，喜低溫，偏又不從泥土中生長，所以多長在枯木，斷枝上。

  而這一片，全是枯木斷枝，高大弊日的樹木，擋住了陽光照射。

  腐化的枯木上鋪滿了未化的雪，卻從上麵長出了嫩綠的草藥，一叢叢，一片片，葉和花上，也堆積了一指厚的雪。

  “今年長的比前年更多了！”蘇父滿臉喜悅，這可全都是能入藥，能治病的的草藥啊！

  “能賣很多錢！”蘇玉補充。

  父女兩興奮的采藥，半個時辰，才把雪枯芍給全部采摘，一個背簍都背不下，蘇玉脫了自己的衣服，用衣服抱著剩下的，才全部拿走。

  然而下山路滑，蘇玉沒走穩，甩了一跤，摔得半身都是淤泥。

  她張開了手，屁股疼的想哭。“爹！”

  她哭喪著臉，委屈的喊了聲，在前方走的蘇父轉身，立馬跑了過來，卻被一根樹枝絆倒，趴在了地上。

  背簍裏的草藥灑了小半。

  蘇玉的嘴巴微張，怔怔看著前方，聲音消失在喉嚨裏。

  蘇父嘶了聲，慢悠悠的爬起來。“路滑，你要小心些呀！”

  藥顧不得撿，他跑來把閨女拉起來，關心的問她疼不疼。

  蘇玉搖頭，哪敢說自己疼死了，小心的問父親；“爹你也摔了，有摔到哪兒嗎？”

  是她的錯，才讓父親摔了。

  “我無事！”蘇父擔心的看著她。“真沒摔到哪兒？”

  蘇玉搖頭。

  蘇父這才放下擔憂，嘴裏說著讓她小心的話，把背簍卸下，把灑了的草藥重新撿到背簍裏，又把她抱著的草藥也給拿過去。

  然後去砍了跟手腕粗的樹枝，去了枝丫遞給她。“杵著這，就不容易摔了。”

  蘇玉應好，等父親往前走時，才吸著氣揉著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的跟著。

  走了一段路，等不疼了，上前去幫父親拿藥。

  “你看好路，我拿著。”蘇父卻讓她好好看路，不要她幫忙。

  上山時辰時剛過，下山時已到申時末。

  父女兩因著那一跤，滿身的泥，相互攙扶著往家走。

  “咱家有客人嗎？”還未到家，隔著百十步遠就看到小院中拴著的馬，蘇父加快了步伐。

  蘇玉匆匆跟上，也眺望院中拴著的馬！

  來瞧病的病人，都是周邊村落的人，不會有人騎馬來。

  那來家裏的會是誰呢？

  父女兩走到家門口，推開了小院的門。

  近距離看到院中的馬，蘇玉神色一擰，抿起了唇，幫著父親把藥卸下，放在院中。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走出來，站在屋簷下，沉眉看過來。

  身著一襲白衣直袍，袖口和領邊都有狐狸容貌，瞧著就很暖和。

  與之相對的是滿身泥水，一瞧就很糟糕的蘇玉。

  蘇玉瞧著台階上的人，囁嚅著半響，問了句。“你怎麽來了？”

  “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陳雲禮走下台階，慢慢走到她的身側，伸出手去抹她臉上的泥塵。“怎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狽！”

  他的手才觸上她的臉，她就往旁一閃，躲開他的動作。

  陳雲禮一僵，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摩擦手指。

  “大姐，你幫我熱點水！”蘇玉卻昂頭，對著站在門口瞧過來的大姐高喊。

  蘇茉兒應了聲，去廚房生火燒水。

  “二公子，請問你來我家是有什麽事嗎？”蘇父也適時擋在了閨女前麵，神態恭敬的問道。

  陳雲禮視線被擋住，看向了蘇父，頷首點頭。“我來看看阿玉。”

  “爹，我讓大姐熱水了，你快去換身衣服，不然受寒了。”蘇玉推著父親，讓他快去換衣服。

  蘇父挑眉看向她。“還知道說我，你自己也這幅模樣。”

  “我馬上就去！”蘇玉舉手，表示她和二公子說幾句話，她就去換幹淨衣服。

  蘇父還在猶豫，擔憂的瞅瞅閨女，又望望陳雲禮。

  蘇玉眉頭突跳，嬌嗔的喊了聲“爹”，蘇父才往屋裏去。

  “二公子！”蘇父一走，蘇玉就轉向陳雲禮，抬眉凝望他。餘下的話未來得及開口，便聽他道；“連一聲二哥都不願喚了嗎？”

  二哥！

  蘇玉輕嘲，眨了眨眼，目色哀傷的的看他。“二哥，你一定要如此折辱我嗎？”

  “怎是折辱。”陳雲禮皺起眉，抿緊雙唇。“阿玉……”

  “你既對我無情，那便不要接近我。你明知我心悅你，還要讓我成為你的義妹，讓我看著你娶別的女人，懷裏擁抱著別人相攜到老。你何其忍心！”蘇玉打斷他，難持冷靜。

  又不是在演偶像劇，不能在一起，便認作妹妹。

  於她而言，不愛，那便放手，各自天涯。

  “阿玉！”陳雲禮麵露慍色瞪她。“你怎不明白，你還小，還有兩年才及笄，而我二十一了，整整大你八歲。我們之間是友情，是兄妹之情，卻不能是男女之情。”

  因為她年紀小？不能？

  她實際年齡比他還大了八歲。

  她都沒介意，他竟糾結？！

  “好，我們拋開年齡不談。你喜歡我嗎？”蘇玉眼神堅摯，不去管他話中其他意思，直白的問。

  陳雲禮瞧著她倔強的麵容，喟歎了聲。“你的聰慧懂事，小小年紀便學得一手高超醫書，是吸引著我。我喜歡你陪伴在身邊，喜歡你在我麵前撒嬌，輕鬆的模樣。可那不是男女之情。”

  “阿玉，為何你一定要讓我們之間變成如此，像之前那樣以兄妹之稱，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