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我也聽過這場瘟疫，隻是不知具體情況。”有將領開口，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聽過的消息，但都是片麵，不知詳細。

  “老屠，你爹有和你說起過南蜀瘟疫嗎？”一位和屠山比較熟的老將開口。

  說起過，屠山應聲，講起他爹的經曆。

  五十年前，他的父親是剛參軍的一位小兵，就被分到了當時駐守錦陽邊關的白守軍裏。

  那時大慶還是國弱兵弱，特別錦陽周邊，時常吃不飽飯，穿不暖衣，從附近征來的小兵都是窮苦人家孩子，體弱瘦小，有些連武器都拿不穩。卻被派守在錦陽城裏，麵對南蜀強兵大將，每日提心吊膽，擔心南蜀大軍壓境。

  寶慶二十年，南蜀調遣十萬大軍入邊境，與襄城六萬軍隊匯合，在城外宣戰，不日踏入大慶境內。

  錦陽城內兩萬兵馬，無論如何也守不住錦陽城，所有人都以為必亡時，南蜀軍隊染上瘟疫。

  三日，死了兩萬人。南蜀自顧不暇，無暇在圍攻大慶，大慶舉兵狂歡，慶祝逃過一劫。

  又過八日。南蜀死亡人數已達七萬，襄城外屍體堆成了山，發出惡臭。

  錦陽城城門緊閉，人心惶惶，前去刺探軍情的先鋒營上百人，當時將領不予進城，被關在城外。

  就這樣過了十日，襄城外倏燃起滔天大火，濃煙漫天，大火燒了整整半月有餘。

  “大慶沒有染上瘟疫嗎？”年輕小將尤向好奇問。

  “怎沒有，錦陽城染上瘟疫者也有四五千人。剛開始不兵將，百姓手舞足蹈慶祝，是南蜀張狂惹到神明，降下天災要亡南蜀。可才五日，錦陽城內也有人染上瘟疫，四五日便喪命。街頭堆起了黑紫屍體，人人自危，閉門不出，聞瘟疫色變。”

  “在大家都以為，瘟疫也要亡錦陽城，亡大慶時，恰逢名醫方玄梁帶著他的幾位徒弟遊曆至此，說服魏溫侯，把所有染疾之人關起，大肆滅鼠，焚燒屍體，才讓瘟疫得以控製。”

  說到這兒，屠山舔了舔嘴。“我老爹說，南蜀趙曲能當機立斷封襄城，燒屍體，也是方玄梁的建議。”

  他的話，讓所有人的麵色都極其不好。

  聽聽，要了南蜀十幾萬人性命的瘟疫，如今再次發生。

  大慶，是否也要如五十年前的南蜀一樣，損失慘重。

  陳雲禮麵色也不好，卻沒如眾人這般絕望。“大家也不用著急，蘇玉對瘟疫已有治療對策，如今隻需我們配合，便能渡過這場瘟疫。”

  “蘇玉？”許將軍疑惑，這是誰？

  “我知道他，方士軍裏新來的郎中。前不久我一手下受傷，就是這位小郎中給治好，聽說他是雲禮請來的人。”說話的將領目光轉向陳雲禮。

  陳雲禮解釋：“是她，蘇玉有治瘟疫對策，她已告訴了我如何做。”陳雲禮起身，把瘟疫的傳染，預防講解一遍。

  目光嚴沉看向先鋒營將軍高瓦，“高將軍，瘟疫源頭是南蜀，卻是你營裏的兵帶來，你這邊定會損傷嚴重。”

  高瓦是從四品將領，陳雲禮隻是從五品，官職比高瓦低，無法吩咐他做事。他用商量的口氣，與他說明利害。

  先鋒營所有前日回營的人，全要戒備隔開。

  “隻要接觸到染上瘟疫的人，就能染上瘟疫？”高瓦詢問。

  陳雲禮應聲。“瘟疫染上後，一到兩日無法發現，需出現征兆才知是否染上。因此，你營中所有人需得隔開。”

  “無法判斷是否染上瘟疫，染上也和正常人一樣，除非出現征兆。未出現征兆前，與染疾之人接觸，你是否染上也不知。這還如何防治！”高瓦的麵色陰沉，“我先鋒營的人那次打仗不衝在前頭，如今出了疫疾，就要把我們隔開，這是要把我們往絕路上推。”

  他不同意隔開先鋒營，不能把未染疾的人也拋棄，若確認染疾，他同意隔開。

  “老高，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數十萬人的性命，豈容你兒戲。”許將軍跟著罵言，瞪著高瓦。

  真正能決策軍情的大將軍不在，輿圖室裏一片嘈雜，害怕的，爭吵的。

  陳雲禮坐在椅子上，右手抓住椅角，神色暗淡瞧著大家吵鬧。

  父親，也該到了！

  一盞茶後在，眾人爭論不休，商討不出個結果。

  帳篷外傳出馬鳴聲，腳步聲，簾子被掀起，陳將軍父子流星趕月般趕到。

  兩人身著胄甲，腰帶配刀，一到就大步走進。

  “怎麽回事？”人剛至，陳將軍便大聲開口。

  陳雲禮起身，快速把事情說了一遍。

  陳將軍麵色嚴肅沉冷，在他言罷後，掏出軍令牌。“先鋒營留守原地，虎鬥營，驃騎軍後退三裏，全軍分散。”

  不愧是能做到大將軍之人，才聽完，立刻抓住了重點，留下先鋒營，讓其餘士兵撤退三裏，瘟疫既是接觸傳染，口鼻氣息傳染，那就分散開不接觸彼此。

  陳大將軍幾個軍令，有條不絮的安排下去。

  軍令如山，高瓦既是在不情願，也隻得應下。

  “爹！”等軍令安排完，陳雲禮倏地站起來。“先鋒營兩千人，還不夠用，需分派一營留下預防。”

  陳將軍沉思片刻，又吩咐一營將領留下。

  而方士軍，也是要留下的。

  撤退的速度很快，半日，大軍分散撤向空闊的地方，重新搭建起了帳篷。

  陳雲書跟在父親身後，忙碌半日，得了片刻空閑，回身尋一圈，沒尋到二弟。

  他立刻招來幾位士兵，讓他們去尋一尋，一炷香後，就有士兵來報。“昭武校尉隨先鋒營，留在了原駐軍處。”

  什麽！陳雲書大驚失色，抬步就往外走。

  三裏地，不遠，抬頭瞭望，還能瞧見前方飄起的雲煙。

  陳雲書騎上馬，就往前方踏馬而去。

  “定遠將軍，”剛到營外，便被人攔住去路。“你不能進去！”

  長矛對準他，阻擋了馬的去路，小兵兩股戰戰，嚇得發抖，卻堅定的執行自己的職責任務。

  陳雲書停住馬，也不入內了，冷聲讓他通傳昭武校尉。

  小兵應聲，找了人入內通傳，半刻後，陳雲禮出現在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