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咬了下唇畔，目光凝聚在書上。

  二公子坐在她的對麵，他也手持一本書，迎著窗外的光，淺淺的看著。

  蘇玉沒看幾個字，就悄悄昂起頭，去瞥對麵的青年。

  瞥了幾眼，又匆匆收回來。

  書上的字卻再也看不下去，眼前一遍遍閃現，對麵之人的模樣。

  她真是沒救了！

  蘇玉唾棄這樣的自己，心卻不由自主的歡愉，甚至享受這種寧靜，而又夢幻的時光。

  兩人靜靜的看著書，蘇玉遇到不認識的字，抬頭便能詢問對麵之人。

  陳雲禮也溫柔的回答，甚至為了讓她更快記住，提筆在鎮紙上寫下這些字。

  “二公子寫字，真好看！”瞧著紙上的字，蘇玉羨慕道。

  她其實也寫得一手鋼筆字，可惜從未寫過毛筆字。

  偏偏這個年代，書寫都是毛筆。大哥剛教她握筆時，她寫的就是狗爬字。

  隻練了幾次，她功夫都花在認字上，到現在，都不怎麽會寫。

  陳雲禮聞言，把毛筆遞給了她。“你試試？”

  蘇玉接過毛筆，當即獻醜。

  同一個字，二公子寫的是剛勁有力，字體又正又好看。到她這兒就是軟趴趴，又醜又歪。

  二公子唇邊勾著愉悅的笑。“看到你的字，我才真正相信，你是剛學認字的人。”

  他笑道。

  他看著她，把一本書給看下來，不會的字也多，可隻問過一遍，她再沒問第二遍。

  一點瞧不出，這是剛識字幾月的人。

  “二公子你笑話我！”蘇玉撇嘴。“我練練，肯定會好看的！”

  說到這兒，她突然嘿嘿笑了。討好的仰頭。“二公子，你教我練字嘛！”

  “好不好！”她期盼的看他，那雙眼裏全是他的模樣。

  陳雲禮不知不覺就點了頭。

  蘇玉高興的比了個手勢，讓他快教她寫。

  “握筆要正確，提筆要放柔……”陳雲禮當真開始指導她。

  蘇玉按著他的要求寫。

  寫了自己的名字，她歪著腦袋。看著還是沒進步多少的字。“不行啊，一點也不好看。”

  “要這樣！”陳雲禮繞過案幾，走到她身後，覆住了她的手。“提勁，放緩！”

  他的手掌溫熱，又大又寬，把她的小手完全蓋住。

  用力覆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寫下她的名字。

  她目光瞧著他與她的手，臉上露出笑容。

  “二公子，你的名字是怎麽寫的呢？”

  陳雲禮握著她的手，順手寫下了他的名字。

  “陳，雲，禮。”蘇玉慢慢的把這三字念出。

  從書房看了書回去，蘇玉也一直保持著好心情，臉上掛著興奮的笑，甚至揣懷著這好心情入睡。

  昨兒小武已去練武場練了一下午，今兒一早起來就又跑著去了。

  蘇玉起來時，他已不在。

  她穿好衣裳，分派來服侍她的丫鬟秋菊幫她梳了個女童發髻。

  “姑娘，你要先吃點東西在去嗎？”服侍完她洗漱，秋菊問她要不要吃點食物。

  “不了，我到時候和二公子一起去吃。”蘇玉笑著擺手，高興的出門去。

  “二公子！”見到在院外等候她的陳雲禮，她歡喜的迎上去。

  “走吧！”

  二公子往前帶路，帶著他她去了前院。

  “我已把軍營裏未值班的軍大夫都叫來了，你們好好切磋下醫術。”

  “不是去軍營嗎？”蘇玉疑惑，怎地在將軍府了。

  將軍府距離軍營，還有段距離呀，聽說騎馬都要半個時辰。

  “抱歉！”陳雲禮愧疚的與她道歉。“軍中紀律，女子不得入內。”

  “你一小姑娘，我也不敢放你進去和一群大老爺們相處，就在府裏安排了，可好。”陳雲禮說話很有技術含量，不會讓人反感生厭。

  “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沒問題。”蘇玉自然應下。

  前院，十幾個軍大夫，已聚集在前院裏，這些是沒當值的大夫，分批次來將軍府。

  蘇玉也沒給人培訓，做過老師。

  二公子把她介紹給大家後，就退到了一邊，含笑著看她。

  蘇玉咳嗽了聲，緊張攪著衣角，對上二公子鼓勵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上前去與這些人打招呼。

  大家都是外傷大夫，她一小姑娘，還要來做先生教她們，沒多少人信任。

  這些年輕或年老的男子，都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蘇玉，卻並沒說出來。

  楊大夫在軍中還是很有名氣的，可連楊大夫都束手無策的重傷，這姑娘救活了。

  大家雖嫌她年紀小，有質疑她醫術，但都沒表現在態度上。

  楊大夫和蘇葉都沒在，這場交流隻能靠蘇玉自己。

  蘇玉上去，先介紹了下自己，把姿態放低，與學習的態度與大家交流外傷救治辦法。

  開始氣氛還有些凝重，慢慢的氣氛就緩和下來。

  大夫學了手藝後，其實都不怎麽願意與別人交流治療方子。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常見之事。

  但軍醫不一樣，軍醫的首要目的，就是在軍營醫治外傷大夫，醫術好的人多一個，就能多救一些人。

  他們都還是願意交流的！

  蘇玉與他們交流了一整日，也算了解了目前軍營中外傷處理手段，以及方法。

  到申時末，這場交流散去。

  二公子一整日都在旁看著，結束後陪著她回後院，滿臉欣賞誇讚她。

  說她今天表現很好。

  蘇玉沒自滿，認真的沉思片刻。

  “二公子，軍中現在還經常有士兵受傷嗎？”

  她神情嚴肅認真，陳雲禮也收起笑，認真對待。“有，南蜀與大慶，時常起摩擦。三天一小打，半月一大打，每日都有士兵受傷。”

  但不是大戰，現在的傷者控製在一定範圍內。

  “二公子，最好的教導辦法，不是紙上談書，而是實際救人處理傷口。”

  兩人已走到了小院外，蘇玉一腳跨進院門，回頭看向比他。“所以，安排我到軍營裏救治士兵吧！”

  “若軍營不許女子進入，我可扮作男子。二公子也不必擔心我一姑娘不適應軍營裏全是男子，從我做了女醫，走上這條路的那天起，男女之別，對我來說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