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林小娘的心中又平穩下來，她很清楚主母既然直接明了地說了出來，就代表不會再糾纏於這件事。驚懼之後，林小娘努力站直身體，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禮，細聲細語道“妾身謹記大娘子教導，那妾身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林小娘剛走沒多遠，婉書打量著她應該不會再聽到自己和母親的說話聲音，便轉過頭，好奇地問母親“母親今日似乎對林小娘很是嚴苛，可是她做了什麽錯事，惹娘生氣了？”

  洛母輕輕搖了搖，輕聲道“倒也沒什麽，隻不過她與你二姐姐的外祖母時常通信，將咱們府裏情況同馮老太太說得一清二楚，像是我同你父親養了個白眼狼，一點都沒將自己當成洛府人。”

  婉書低頭喝了一口銀耳蓮子羹，聽了母親的話微微出神，淡淡道“想來她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不然娘也不會容忍她還在府裏帶著。”

  洛母望了女兒一眼，身後撫了撫女兒的頭，嗟歎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她心中也是擔憂她女兒的未來，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其實她心裏也明白，我不可信，但是成州馮府的老夫人更不可信，她隻能左右逢源，才能在洛府站得住腳跟，我又何必怪她，言語警示一二便也罷了。”

  婉書神采奕奕地望著母親，笑道“母親心善，才能容得下林小娘。”

  洛母眼中有些許傷感，放低了聲音，柔柔地漫不經心道“不過是可憐她慈母心腸罷了，隻要她們不做什麽出格的事，以後的日子總歸是好過的。咱們做人既不能太心善讓人欺負到頭上來，也不能太心狠不給人留活路，大家知足常樂，過得相安無事就好。”

  婉書聽到母親的話，很是認真地點頭，開口道“娘這番話說了很多遍，女兒早已受教了。”

  洛母見婉書說得極其認真，心中暗自覺得好笑，忍不住道“你這孩子，娘這是在用自己半生的經驗教你，到還不耐煩起來了。”

  婉書不由地在心裏暗暗歎了一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沒必要讓自己活得憋屈，女人在如今這個年代已經活得很艱難，如果再不多為自己考慮一點，就隻能做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所以她也未曾對林小娘和婉晴有過什麽過分的舉動。

  用完早膳之後，太陽已經升得高高的，婉書拜別了母親，領著貼身女史站在側門門口，等著袁媽媽去安排馬車過來。

  一見到要出府，平時無精打采地小淮立馬來了興致，樂嗬著小圓臉地站在婉書的旁邊，伸出手指一家一家地細數盛京城裏好吃的店鋪，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姑娘你知道嗎？城東那家蜜餞鋪子，他家的蜜餞真的又甜又香，而且老板也實在，每次都多送我一點；還有他家旁邊那家的水晶鴛鴦脆餅，薄薄脆脆的，包得又好看，咬一口又有點甜又有點鹹，我在盛京城裏最愛吃他家的的鴛鴦脆餅，還有還有……”

  婉書打斷了小淮的喋喋不休，炯炯的目光瞪了瞪小淮，認真道“我們出府是為了接弟弟歸府，太學在城西，你說的那些店都在城東，咱們根本沒法去買，所以你說的那些好吃的，都先留在你的腦子裏，等到下次出府再去買。”

  小淮頓時變了一臉哀怨，臉苦得險些哭了出來。

  一旁的芸卿細細笑出了聲音，伸手在小淮的腦門上敲了一下，好笑道“你個吃貨，天天就想著吃好吃的，竟忘了咱們的出府的正事不成？”

  婉書也跟著笑出了聲，故意逗弄著小淮，沉聲道“你瞧瞧芸卿多懂事聽話，再瞧瞧你，一天到晚就曉得吃，你既然這麽喜歡吃，哪天我回了娘親，把你調到後廚去勞作，再換個不貪吃的丫鬟過來伺候我。”

  小淮一聽頓時哭了出來，死死拽住婉書的衣袖，真情流露地抽泣道“姑娘別、別趕我走，要是嫌我貪吃，就把我、我調到去做灑掃丫鬟，我不想離開姑娘，求求姑娘了……”

  婉書生平最怕人哭，忙道“你現在不哭，我就不趕你走。”

  話音剛落，小淮的哭聲立馬噎住，筆直著腰板站在婉書麵前，做出一副‘誓死保衛姑娘’的堅定模樣，惹得婉書和芸卿又是一陣大笑。

  婉書轉頭問向芸卿，“對了，芸卿，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弟弟的病怎麽樣了？”

  見婉書掛念，芸卿心裏很是感動，含淚回道“回姑娘的話，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不然我今日也不會站在這兒伺候姑娘您出門了。”

  芸卿本是洛府的家生子，是洛母身邊袁媽媽的親閨女，與婉書幾乎一個年歲，由袁媽媽親自調教，和小淮一樣是婉書的貼身女史，與小淮一動一靜、一傻一慧，倒是極為般配，婉書對她們二人極其信任。前段時間，袁媽媽的兒子，也就是芸卿的弟弟突然生了病，芸卿便告假回家照顧親弟弟一段時間，直到昨晚才回洛府，今兒一早便又來伺候在婉書身邊。

  主仆幾人正說著話的時候，袁媽媽已經駕著馬車來到側門門口，笑著對婉書道“姑娘，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芸卿、小淮，還不快扶姑娘上馬車。”

  芸卿小淮立馬聽話得扶著婉書坐進馬車。

  說實話，坐馬車的滋味實在不舒服，一路顛簸晃得婉書覺得自己似是靈魂出了竅，而且路上行人頗多，馬車的行動受阻走得幾位緩慢，馬車內隻坐著婉書一個人，小淮芸卿、袁媽媽都在車外依靠步行，百無聊賴的婉書隻能掀開車簾想看看外麵街道的繁華，卻又被袁媽媽給阻擋回去，說是‘女兒家不易拋頭露麵’，無奈之下，婉書隻能在馬車裏打盹。

  迷迷糊糊之中，婉書竟真的馬車顛簸中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淮呼喚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婉書在揉搓著眼睛緩緩清醒過來，透過車簾望著小淮，開口第一句便問道“是安哥兒出來了嗎？”

  －－－－－－題外話－－－－－－

  嗯，不急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