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欲其滅亡使其狂
作者:晚蕭入夢      更新:2021-04-27 03:34      字數:2112
  整整一天,三姐妹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輝光堂裏抄書,這一抄就抄到了黃昏西下。

  屋外金黃燦爛的陽光密密麻麻照進輝光堂撒上一室金黃之時,三姐妹終於將《女戒》終於抄完。停筆寫完紙上的最後一個字,婉婷重重呼出一口氣,幾近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婉書也覺得自己已然頭昏腦脹,手腕發酸,就算是再喜歡書法,也不能這個抄法,更何況她不久前剛被父親罰過,這次又被大哥哥罰,可謂是真慘。而婉晴抄好之後,將抄好的女戒放在堂前洛盛樺的桌案上,衝長兄福了福,便一言不發地離開輝光堂。

  整個過程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連個表情都沒有,實在不符合她以往的性格。

  這事到這已經算結束,洛盛樺起身分別走到婉婷和婉書麵前,收走兩個人已經抄好的四十遍女戒,隨即衝兩人揚了揚臉,示意兩人可以離開輝光堂。姐妹兩人瞬間如釋重負,立馬手挽著手相攜離開輝光堂,腳底都忍不住直打顫。

  堂裏的洛盛樺下意識地往門口望了一眼,又低頭望了望婉婷抄的那份《女戒》,似是在自言自語地問道“這丫頭的字也太……真的是我妹妹嗎?”

  至此之後的一段時間洛府都很太平,除了每日清晨去輝光堂讀書寫字又或者女紅刺繡讓三姐妹苦不堪言,其他一切很順眼,每日說說笑笑好不自在。

  隻是婉晴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不再對婉婷冷嘲熱諷,也不再對婉婷出言不遜,總是一個人默默的什麽都不說。婉書不免好奇,便將此事說與洛母聽,洛母聽聞之後隻是淡淡微微,開口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飛揚跋扈了十幾年,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婉書疑慮地皺眉,目光炯炯地望向洛母,細聲問道“娘是說她另有所圖?”

  洛母的手拂過婉書額間清秀的眉宇,看著女兒清澈如水的眼睛,隻緩緩道“那也不見得,咱們家後院向來清靜,她們娘倆兒能圖些什麽,不過就是圖她的女兒攀嫁高門,給她臉上增光罷了。”

  婉書神色淡定,沉沉道“三姐姐足不出戶,卻又去哪裏認識什麽高門權貴。”

  洛母清秀的麵頰上爬上一絲漫不經心的笑容,淡淡道“她要是想嫁入高門,必定會挖空了心思去結交高門。去年海月朝天閣賞雪,她不是想盡辦法要去男客那裏,幸虧被袁媽媽攔住,否則他們洛府女眷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婉書默了默,才道“娘,我有話想問你。”

  洛母溫柔地道“你有什麽話就問,娘一定都告訴你。”

  “娘既然知道婉晴的心思,也知道她素來沒有規矩,為什麽就不拿出嫡母的架子來管教她?”

  洛母望著滿眼好奇的女兒,似是沉吟著該不該把這些告訴女兒,沉默了良久,才道“娘今日便教給你一個道理,欲讓其滅亡先讓其瘋狂。林小娘是先頭那位夫人提上來的,你爹又對原來的那位馮大娘子情深義重,我若對林氏寬容,眾人看來便覺得我這個主母軟弱可欺,我若對她們刻薄,眾人便覺得我心眼小不能容人,我無論做什麽都不落好。若是由我發落了晴丫頭,林小娘去你爹麵前哭訴一番,那我更是得不償失,到不如什麽都不做。”

  “什麽都不做?”

  “不聞不問,不做家翁。”洛母眼眸裏的光深沉如海,緩緩道“晴丫頭自恃相貌美麗、才情斐然,所以對她庶出的身份很是介意,更是嫉妒你們嫡女的身份,難免有時候會酸言酸語兩句,我隻作聽不見引得她更加放肆沒有規矩。你爹雖然明麵上沒有說什麽,但是心裏多多少少對琴韻軒是有些不滿的,隻不過看在馮大娘子的情麵上沒有發作而已,若是以後她們娘倆兒再犯了什麽錯,都不用我親自出手,你爹自己都會發落。”

  婉書沉默著沒有說話,漸漸明白洛母所說的那句‘欲讓其滅先讓其瘋狂’,她忍了十幾年的時間,以忍讓化作利刃無形中便消弭了洛漢康對琴韻軒的情義,換得了她與洛漢康之間感情的穩定,看似無為而治,最後卻什麽都得到了。

  這一刻,婉書確定自己絕對是遺傳了母親,是以自小她就特別地成熟冷靜,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城府和算計,她恍惚中又想起母親說過的那句話過日子過日子,就是要想盡辦法讓自己過下去。

  可是……這樣充滿算計和綢繆的感情,真的過得舒心嗎?

  鬥轉星移,一時間盛京變幻夏景迎來了秋高氣爽的時節,也迎來了魏郡公府來洛府下小定的日子,喜鵲像是感覺到了喜事,停在洛府的屋簷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整個洛府都洋溢著喜悅的氣氛。

  雖然洛漢康在朝廷裏官微人輕,但是因為長子洛盛樺近日得了洛盛樺的賞識,魏郡公府來下小定可謂是給足了洛府的麵子,聘禮多得幾乎是塞滿了婉婷的屋子,甚至還請了禮部的一位禮官來下聘,那氣勢和陣仗可是讓琴韻軒的人看紅了眼。一時間,兩家要結親的婚事傳滿了整個盛京,一時間盛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在魏、洛兩家。

  婚期定在了三月之後的黃道吉日。

  兩人的婚期被定了下來之後,婉婷就被關進了閨房開是收性子繡嫁妝,少了婉婷的吵鬧和糾纏,婉書的日子過得既悠閑舒心,又有些無聊孤獨。畢竟在家裏,婉婷是與自己說話閑聊最多且年紀差不多的女孩。現在洛府的後院裏隻剩下她和洛晚晴兩人,平時相看無話,時不時有兩句話,還是婉晴在她麵前說婉婷的婚事怎麽樣之類的話,似乎意圖在挑破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婉書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手段實在太幼稚。

  洛晚晴見婉書並沒有把她挑破離間的話當回事,自覺無趣,漸漸的便也不再說了。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眨眼般地滑過去,轉眼三月之期將臨,婉婷的婚事登上日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