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步棋還沒死
作者:錦瀾語      更新:2021-04-25 16:05      字數:2819
  這邊沈安然感覺不到昭王妃母女真正的善意,那邊在建安皇宮內醉生夢死的玉翼寒也感覺不到跪在底下群臣的忠誠。

  坐在穩如泰山的龍椅上卻隻能感覺到岌岌可危,每日呈上來的奏折不是南越王打了勝仗就是虞山侯又奪得了哪座城池,他們之間就好像是一場遊戲一樣你來我往,似乎一時半刻也分不出勝負來。而他,就想事不關己的路人一樣,旁觀他們將他的江山分來分去。

  “陛下,南越王依舊在洛川那裏盤桓,明明領兵十萬,卻毫無進展,怕有二心啊!”底下一臣子啟奏道。

  玉翼寒冷笑,瞄了一眼左思明。隻見左思明立刻站出來道“涼城已經入冬,行兵布陣困難,一時三刻未能攻下城池也不足為奇。南越王忠心不二,爾等怎可胡亂猜測?臣以為,該著令犒賞三軍才是。”

  下麵的臣子們又紛紛議論起來,上一年才在青山城犒賞了三軍,今年又犒賞三軍,這也太頻繁了吧?但是,人家南越王領兵收複失地,功高蓋主,再不給點甜頭好像也不太合適。不過,說到底,這些與他們這群在朝廷上的臣子關係不大,他們最關心的是那犒賞的銀子從而何來。

  正在他們討論不休的時候,玉翼寒忽然道“就要入冬了?那……清河王的忌辰豈不是要到了?”

  對於玉翼寒忽然提起已經死了快一年的清河王,眾臣子麵麵相覷不知何意。霎時間,紫宸殿上鴉雀無聲,紛紛茫然地望著他們的皇。

  “寡人的十皇弟已經離開人世一年了?”他喃喃自語。“又一年了!”

  “陛下,清河王薨已有一年,可清河府屬地依舊沒有其他諸侯王接手,陛下是否將其收回?”左思明說道。

  “左相所言極是,清河府不可一日無主啊!”其他人也在一盤附和。

  玉翼寒懶懶地看一眼他們,忽而怒道“寡人是這大秦江山的主人,爾等竟敢說清河府無主?”

  “陛下息怒!”群臣紛紛跪下。左思明眼眸往上瞟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傀儡皇帝,心內極為不悅。可此刻,他也隻能強忍著罷了。

  “清河府是先帝賜予清河王的封地,任何人都不可以動,如今清河王已薨,可先帝的旨意還在。你們休要再提把清河府賜給其他諸侯王,否則,格殺勿論!”玉翼寒說罷拂袖而去,留下朝堂上的群臣麵麵相覷。

  左思明站起看著他憤而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紫宸殿的風波很快就傳到了太後耳中,玉翼寒還沒回到乾坤殿太後就已經在那等著他了。一如以往,玉翼寒對太後視而不見,從她身邊而過便躺倒在榻上,拿著酒壺一口接一口地喝著。太後見此心內一陣翻騰,怒視著像一坨爛泥的兒子,怒其不爭!

  “皇帝,你到底想怎樣?”

  “這話不應該問母後嗎?”他嘲笑道。

  太後氣結,道“你以為你能保得住清河府?”

  “寡人保不住,可也不會讓母後要了去。”玉翼寒晃了一下酒壺,把空了的酒壺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壺要喝。

  太後一手奪過酒壺摔在地上,怒道“日日醉生夢死,大秦江山就要毀在你的手上了!哀家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成器的兒子!”

  “母後對寡人不滿意,當初為何要把寡人推到這個位置上?”玉翼寒湊近太後耳邊,滿嘴都是酒氣。“依寡人看,南越王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哪天母後實在忍受不了寡人,就把南越王請回來當皇帝吧!”

  “你……”

  “不過,南越王可不會想寡人那樣逆來順受,你要想把他當做傀儡隻怕不易。”

  “皇帝!”太後怒瞪著玉翼寒。

  “母後,你總以為一切都在控製當中,可是你走的每一步棋不都被阿澈給破解了嗎?”

  太後一愣,繼而冷笑,道“你真這樣認為?起碼沈安然這步棋,哀家看來走得極好!”

  “沈安然已經是南漢的安王妃,起不了作用了。”

  “那又如何?她令玉玄寒和玉輕寒二人心有芥蒂,這就已經足夠了!哀家萬萬沒想到的是玉輕寒臨死前還把她嫁到南漢!”

  “難道留著她繼續在大秦被你所利用?”

  “你不是恨極了她嗎?為何還要幫著把她離開大秦?”

  “對一個人最殘忍的報複莫過於讓她遠離所愛之人,永世不得相守!”玉翼寒回身痛苦地看向牆上掛著的畫像,那上麵是寧皇後的肖像,她就在畫裏笑看著他。

  “沈安然這步棋還沒死,將來她還能為哀家所用!”

  玉翼寒聞言心頭一寒,太後的手還能伸到南漢去?

  洛川城的地勢詭異,別的地方才準備入冬這裏就已經大雪封山,使得大軍隻好在這裏等候時機。彼時天氣好,卻是缺少兵器糧草,如今兵器糧草充足但又無法再往前一步,玉玄寒也隻能坐在火爐邊取暖罷了。孫品已經從北梁回來,此刻正和君然下棋,弄得君然眉頭緊皺。

  “先生,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走?”君然開口道。

  “過冬,又或者走。”

  玉玄寒聞言望向孫品,眉頭一皺,道“大雪封路,如何走?”

  “平時怎麽走,這會兒還怎麽走。”

  “先生的意思是……”君然疑惑不已。

  孫品拿起一旁熱著的酒倒出一杯喝下,捋著胡子悠然自得。

  “先生,我已經探查清楚了。”水東樓帶著一身風雪從外麵進來,見玉玄寒也在連忙行禮。

  “怎麽樣?”

  “不出先生所料,翻過前麵的清風山,有一條臨著懸崖的小路可以直取文城,隻是如今大雪封山無法如此翻山越嶺。”水東樓將兩日探查的情況如實說道。

  孫品神秘莫測的目光投向行軍圖上,掐指一算,道“必須在開春前翻過清風山,從小路繞道文城背後,如此才可拿下文城。”

  “洛川的冬天出奇的冷,有時候大雪好幾天,積雪可達數尺,要行軍隻怕不易。”君然提出異議。

  “軍中士兵如今也快冷作一團,如今行軍怕會有人在途中就已經犧牲。”水東樓也不同意這個時候行軍。

  孫品目光投向玉玄寒,淡淡道“不趁著寒冬彼此都放鬆警惕的時候進軍,到了開春的時候犧牲掉的人就不是行軍中可能犧牲掉的人那麽少了。出不出兵就看南越王的決斷了。”

  玉玄寒陷入了沉思之中,軍中士兵大多是南方人,如今大雪連天已經讓許多人受不了,冒險行軍一定損兵折將。但是,不把握這一次機會,文城就會越來越難攻下,到時候虞山侯反攻,極可能連洛川都受不住。朝中有人彈劾他,太後等人從來就不信他,失去了洛川恐怕會讓自己陷入險境。他陷入了兩難,既想奪取文城,也想盡可能保持兵力。

  “先生,可有兩全之法?”

  孫品搖頭。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本王手上能用的兵力已經不多了。”

  “奪下文城,殿下還愁沒有時間招兵買馬?你要想的不是如何保存兵力,而是如何給自己爭取時間。虞山侯能造反兩年未被平反靠的不單單是他所擁有的兵力還有他所占據的城池皆是易守難攻之地。沒有了清河王,你想短時間除掉虞山侯,談何容易!”孫品睨著玉玄寒。

  玉玄寒眉頭緊鎖,道“一切依先生所言!”

  水東樓和君然對視一眼,行軍打仗最忌意氣用事,此刻玉玄寒恐怕一時意氣。但孫品所言不無道理。

  “過幾日就是國主的忌辰了。”君然看著已成敗局的棋盤道。

  玉玄寒心頭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一樣,難以言喻。那不但是玉輕寒的忌辰,也是沈安然出嫁之日,一年前的那天,青山城的第一場雪,他同時失去了兩個最在乎的人。一個生離,一個死別,人生七苦他在同一天嚐遍了。

  外麵的行風呼嘯而過,屋裏的人一片沉默,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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