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又不敢浪費太多時間，彩玄覺得自己快瘋了。

  林淩越來越痛苦，整個人實在快要壓抑不住，像是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快要爆炸一樣。

  席越快要穩不住心神，鼻尖滲出了汗，衝彩玄吼：“還要多久！”

  彩玄專心致誌，眼睛幾乎盯到了黑色芯片上。

  終於，在林淩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大聲喊道：“好了好了。”

  一邊說著，他飛快地把那一截脊柱安回林淩的身體裏，動作很重，這一下，疼得林淩撕心裂肺。

  彩玄差點被席越的眼神殺死。

  他顫巍巍地解釋，“這樣最快，而且不會脊柱的位置變形。”

  有時候出手速度太慢，反而會影響。

  彩玄這一下下去，雖然很痛，但是痛過之後，林淩的身體逐漸恢複了正常。

  電腦上的數據指標也顯示她的身體已經在漸漸恢複，隻是……

  彩玄忽然驚叫起來，“老大這個……她的大腦海馬體怎麽一下子這麽多？”

  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全部都是數據，呂涵隻看一眼就覺得頭疼。

  瞪著彩玄，讓他解釋，“什麽意思？”

  彩玄剛要開口，便聽席越沉聲道：“她在恢複記憶。不要打擾她，安靜。”

  彩玄給林淩縫了傷口後，席越動作輕柔地把林淩翻了過來，一直注視著她的眉眼，神情清冷，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彩玄和呂涵識趣地去實驗室門口守著，這裏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羅媚他們在門口等著，見兩人出來，都紛紛迎上去。

  純靈抓著彩玄問：“怎麽樣？怎麽樣了？剛剛老大的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痛苦？”

  彩玄尷尬道：“沒事，現在好了。老大她，快要恢複記憶了。”

  “這麽快？就恢複記憶了？”蘇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努力了這麽久，一直都在想要老大快點恢複記憶，可是一直都有各種阻撓。

  現在一下子這麽順利，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們說，老大恢複記憶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啊？會不會跟以前一樣，都不怎麽說話？”純靈小聲問。

  她知道席越還在裏麵，不敢大聲議論林淩。

  蘇白接話道：“應該會的吧，現在的老大這麽溫柔是因為她不記得過去的那些經曆。海那邊出來的人，怎麽可能溫柔呢。真要說起來，如果不是老大的父母在海那邊，她其實忘記一切也挺好的。

  那些事情記著有什麽用呢？還不是把自己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些經曆已經夠可怕了，還要記著，不是更可怕。”

  呂涵看了眼阿瑞和羅媚，當初他們去帝都找林淩的時候，她就說過現在的林淩是最好的情況。

  一切事情她可以解決，既然林淩已經忘記了一切，已經從黑暗中解脫出來，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光亮和陽光。

  又何必再把她拉回來。

  可是終究是天意弄人，她本想瞞著林淩回老島處理一切。

  席越卻出了事。

  也許，解鈴還須係鈴人。

  林淩自己的過去，終究需要她自己來了結，別人是代替不了的。

  “算了，別想那麽多。”呂涵出聲道：“不管她變成什麽樣。是冷漠還是可怕，她依舊是老島大小姐，這一點，你們還認嗎？”

  “當然認！”

  眾人異口同聲。

  呂涵點頭，“很好，既然大小姐回來了，十二煞星是不是也該歸位了？”

  純靈和蘇白對視一眼，猶豫道：“可司琉和閻詔……”

  呂涵淡淡道：“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選擇，現在淩淩恢複記憶回來了，她對他們也有自己的選擇。”

  純靈縮了縮脖子，不敢去看呂涵。

  大小姐回來了，鬼影也變得好可怕。

  又是以前大小姐身邊無處不在地影子，不好相與，不好說話。

  十二煞星，還有六個聯係不到。

  不過彩玄回來，找人就不是什麽麻煩事。

  給他兩天時間，他可以聯係上所有人。

  實驗室裏。

  林淩眉心一直皺著，無數的記憶像是洶湧而來地海水一樣將她淹沒，幾乎令她窒息。

  原來她在海那邊殺了那麽多人，原來海那邊那麽可怕，原來她是見過老爹的。

  原來老爹……

  記憶突然中斷，劇烈地疼痛從太陽穴蔓延到整個大腦，疼得她連鼻子呼吸都生疼。

  她八歲坐黑船到了海那邊，然後因為過關極快就被選中改造，一路上她都因為天賦過人，非常幸運得過關斬將。

  許多人都羨慕她，也有許多人想殺死她。

  她從一開始還抱著調查的念頭，在海那邊收集證據和信息。

  但是隨著洗腦次數越來越多，她需要越來越多的精力來抗衡催眠。

  否則，她會失去自己的思想，徹底變成海那邊的殺人工具。

  可是她低估了海那邊的手段，他們的催眠，不僅僅是心理層麵，還會用手段改變大腦信號，讓催眠進行得更徹底。

  她要反抗排斥，可是又不能排斥得太徹底，否則會惹來懷疑。

  過程中的痛苦，隻有她自己最清楚不過。

  最後，她給自己設置了自我催眠，別人的催眠統統不作數，隻要她啟動自己的催眠，她就是一個合格的殺手。

  直到一個口令出現，她就會從自我催眠狀態中清醒，以此來控製自己的行為。

  而那個口令，就是她的名字。

  整個海那邊，隻有呂涵會叫她的名字。

  所以呂涵不能死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們感情有多好，隻是因為她還需要呂涵時不時的喚醒她。

  她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秘密告訴呂涵，所以隻能不動聲色地保住她的命，同時也是保住自己的命。

  這件事呂涵根本就不知道，一直以為林淩是為了她才會違背海那邊的規矩，以至於差點被直接殺死。

  所以呂涵才會對她死心塌地。

  林淩不由得心底生出絲絲寒意，她被自己的冷酷和無情嚇到了。

  過去的她，沒有一絲真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用。

  對呂涵的一次利用，卻換來她一輩子死心塌地地保護。

  此刻作為旁觀者，看到那些記憶，林淩覺得自己真不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