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作者:季如瑾      更新:2021-04-24 07:15      字數:4442
  “大夫呢?怎麽還沒來?!”屋子裏頭傳來卞多壽的呐喊和嘶吼。

  卞夫人推門進去,就見卞多壽正在不要命一樣的給自己上半身抓癢。

  因著裸露的都是上半身,所以都是上半身沾染上了粉末,卞多壽的上半身此時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而此時此刻,他正在使勁的撓身子,他好像感覺不到痛一般,拚命撓啊撓。

  卞夫人嚇壞了。

  “來人,快來人……”

  下人們趕緊進來。

  “快……快……把老爺摁住,千萬不要再讓他繼續傷害自己。另外,再派人去,趕緊將大夫帶來!一定要快!”

  做完了這些,她又趕緊的往門口跑,一邊跑一邊順手找了兩個孔武有力的下人。此時的卞夫人早已經失了往日的平靜,不再安分走路,恨不能用飛的。

  之前還以為老爺他們為了做戲逼真,後麵又加了不少雞血在身上,之所以撓身子,是因為身子癢。

  可是現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老爺身上的皮肉已經翻開來了,那壓根兒就不是雞血,而是老爺將自己身子撓破皮,甚至撓壞了肉而出的血。

  老爺如此,兒子想來也定是如此了!

  也不知道兩人出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弄成這般回來,簡直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果真,到了卞滿福的屋裏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情形。

  問卞滿福究竟怎麽回事,卞滿福此時哪裏還有心情回複她的話語,自顧自暇來不及。

  卞夫人急得直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大夫終於姍姍來遲。

  看了兩人的病症之後,很是皺眉,反複看來看去,也沒察覺問題所在。

  “大夫,如何?”見大夫一直愁眉不語,卞夫人忍不住詢問。

  倒不是說卞多壽和卞滿福不著急,兩人已經痛癢得說不出話來了,除了隻會撓身上的癢癢之外,兩人也隻會低吼了。

  為了方便看病需要,卞夫人讓人將兩人都關在同一個屋子。

  起初還能將兩人摁住,越到後麵越發摁不住。

  導致現在兩人被綁在柱子上,還不忘伸手要給自己身上撓癢。

  隻可惜,無論如何,隻能稍稍撓一撓手腕左右的癢意,別處卻是撓不到的。

  兩人眼睛通紅,時不時死死的盯著卞夫人,想要讓她將他們放開。

  卞夫人難受得緊,真要將兩人放開了,兩人說不定要將內髒也掏出來,決計不能如此。

  “我給兩位先開點止癢的藥吧。至於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一聽這話,卞夫人就知曉事情難辦了。

  但她還是讓人先去熬藥,將大夫留下來。

  私底下留了個心眼,讓下人去請別的大夫過來。

  然而別的大夫過來看了也一樣。

  就在這時候,湯藥熬好了。

  卞夫人吩咐下人將湯藥給兩人灌進去,一炷香之後,兩人身上的動作有所收斂。

  然而過了會兒,卻又加劇。

  卞夫人愁得來回踱步。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讓人將大姨娘喊來。

  “我素來知曉你是個有主意的,也有本事。你來想想辦法,老爺是咱們兩的,而你又沒有生到兒子,將來家裏的財產也都是少爺的。就連你將來的好日子也得少爺在才能給你提供。現如今,老爺他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若是繼續如此,老爺他們非得出事不可。你快想想,究竟怎麽辦吧。”

  大姨娘見到兩人的情況也很震驚。

  心裏頭疑竇叢生,今兒個出去,老爺和卞滿福都遇到什麽事情了。

  偏生今兒個他們連個下人也沒有帶,也不知道該找誰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想了想,大姨娘忽然跟身邊的丫鬟耳語了幾句,丫鬟很快出去了,不出片刻又回來了。

  在大姨娘的耳邊說了一會兒。

  大姨娘很是疑惑。

  “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呢,沒看到老爺和少爺此時的情況嗎?我讓你來是讓你幫著想法子的,可不是讓你們兩在這裏打啞謎的。”卞夫人不悅地道。

  大姨娘想了想,將事情跟她說了,“據說今兒個他們並沒有進到客棧當中去,而是站在門口。妾身想著既然老爺他們沒有進去,那為何渾身瘙癢。像是周圍的人說不定動了手。”

  卞夫人也反應過來,“誰會對咱們老爺和少爺動手?”

  “芙蕖說,據她打聽到的消息,外頭圍觀的人有許多,其中也有人故意上前去,想看看老爺他們身上背著的荊棘究竟有沒有耍手段的,因此……”

  就是說,找不出誰下的手了?卞夫人臉色青黑。

  “不過……”大姨娘緊跟著又開口說道,“咱們縣城並沒有使毒如此高強之人,起碼妾身這些年沒有聽說過。不知姐姐可聽說過?”

  卞夫人沒好氣白了她一眼,“你沒見過,我就見過?”

  大姨娘皺眉沉思,這件事情有蹊蹺。

  “怕是那群人動的手腳。”

  卞夫人也明白過來,“他們敢!”

  大姨娘眼眸閃過一絲諷刺,他們不敢?他們哪裏不敢了?家裏的產業都快被他們給破敗了,他們哪裏有不敢的?

  那些人的來曆,一看就知道不簡單。也就卞夫人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就差當自己是皇後了。

  誰都看不上眼,唯獨自己的地位高尚。

  不過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不知是大夫的藥起了效果,還是怎麽的。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兩人身上的癢意居然退了。

  卞多壽和卞滿福大喜過望。

  然而很快他們便知曉,更痛苦的過程來了。

  之前雖說癢,但抓著抓著好歹還能舒坦些。就連後來被綁在柱子上,也是有人專門拿著羽毛給他們身上的肉給劃拉,總歸還能止癢。

  現如今是徹底止癢了,但身上皮肉翻飛,痛得兩人差點兒沒跳起來。

  尤其身前身後都痛,躺也不是,趴也不是,兩人隻好站著。

  加之之前兩人鬧了一番,現如今都已經累到極點了,卻又不能睡。

  活生生熬著。隻要睡著了,皮膚一接觸到床,立馬痛得彈跳起來。

  經過這麽一鬧,卞府產業的事情便被所有人拋諸腦後,反倒圍著兩人轉。

  然而他們沒有想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有人偏不如兩人的意。

  次日一早,外頭不約而同的響起敲門聲。

  卞夫人讓人去開門,門口一哄而起,進來許多人。

  卞夫人臉色一白。

  這些人她幾乎都認識。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的債主。

  這些人怎麽來這裏了??若說縣裏的人知曉他們家裏發生的事情還說得過去,這些人來自附近各個州縣,又是如何知曉自家出了事情的?

  卞多壽此時不方便出來見客,但聽說這些人來了以後,瞬間整個人都沒了朝氣。

  大姨娘這回也知曉事情的緊急性,不再亂出主意了。

  若說這府中心思最細膩的,還得是這位大姨娘。

  雖說沒有卞夫人的地位高,但能活到現在,在人不是長得特別好看,又沒有誕下子嗣,還隻是個姨娘來說的情況下,她居然長盛不衰,一直獲得卞多壽的寵愛,自然有其道理。

  卞家明麵上的生意都在附近各個縣城和鎮子裏。

  但真正重要的,還是在各個州府。

  現如今各州府的人都出現了,說明那些地方的產業也都出現了問題。

  自那些要債的到過卞家之後的兩日,卞家徹底敗落了下來,就連房子也沒能保住,最後隻好散了妻妾,找了一間土坯房住下來。

  留下來的人中,除了卞多壽和卞滿福以外,也就隻有卞夫人還有大姨娘了。

  卞夫人原先想要回自己娘家,奈何娘家人說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讓進門。

  她隻好繼續跟著卞多壽。

  因著卞多壽債台高築,連帶的,卞滿福也不被自家外祖收留。一家子隻好住土坯房。

  至於大姨娘,之所以沒有離開,是因為她無處可去。

  當初她便是被卞家收留下來的一個孤兒,養大了之後被卞多壽收了房,後來懷了孩子,提升為姨娘。

  隻不過卞夫人心胸狹隘,容不得她,找了個借口罰跪雪地,生生墮了胎。自此以後還落下毛病,再也不能生育。

  卞多壽疼她還有這一層因素。

  卞夫人尊貴日子過慣了,住土坯房後,依舊不肯動手做飯洗衣裳。

  便使喚大姨娘。

  大姨娘倒也不吭聲,做得有聲有色,就連飯食,都給幾人準備好。

  倒是卞夫人,自從落魄之後,脾氣越發見長,做的飯食總是挑三揀四,吃不下,鬧脾氣。

  久而久之,卞多壽和卞滿福都開始嫌棄她。

  卞夫人越發覺得不是滋味兒,開始挑大姨娘的刺,認為大姨娘故意在他們麵前說自己的壞話,好提升自己的地位。

  卞多壽原本就被四處追債,時不時被人揍一頓,脾氣也開始變差了。

  見卞夫人無可救藥,幹脆自己動手,胖揍了卞夫人一頓。

  揍了她之後,卞多壽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猛然明白過來,為何那些人喜歡揍人了,著實痛快。

  卞夫人想不開,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沒人理會。

  不想次日一早,有人便在池塘邊發現她的屍體……

  “你真的將卞家的那些產業都處理了?”小小好奇地問容逸。

  這一次不是給教訓,而是直接就將卞家的產業給一鍋端了,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不可謂不徹底。

  “他那些產業不少昧著良心得來的,雖說洗白了,卻也依舊是不光彩的。我隻是將它們的主人易人了而已。”

  卞家的那些產業都還在,隻不過換了人經營而已。

  已經行走了將近大半的路程,很快便到京城了。

  小小最近總覺得容逸的事情多了起來。她也有眼色,沒有主動打擾他。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容逸在越發靠近京城的時候,越發心思凝重。

  心中不由猜測,不知容逸為何會給她這樣的感覺,難不成容逸本身就是京城人士?

  這麽想想也覺得正常。

  她從來沒有問過容逸的家鄉在哪裏,若是在京城,也有可能。

  不過,容逸身上那股冷冽的氣息,自靠近京城開始,越發明顯起來。

  小小不明白究竟為何。

  距離京城還有三百裏的路程,小小和容逸下了馬車去散步。

  容一等人準備吃食。

  小小心血來潮,想要去找野果子吃,便拉上容逸一起。

  兩人往叢林深處走去,容逸還不忘順手扯下一旁的一張大葉子植物。

  小小見了也手癢,自己上前摘了一朵。

  剛要離開,就見一隻大大的青竹蛇吐著蛇信子看著她。

  小小嚇了一跳。

  古時候什麽動物都多,蛇也不例外,動不動就能在外頭遇上蛇,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偏偏這種東西有毒的,她已經被發現了,想走也不是,不想走也不是。

  走吧,她和青竹蛇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一不小心它就會竄出來咬她一口。

  不走吧,她說不定還是會被咬一口。

  正在為難之際,容逸忽然從小小身後閃身出來,伸出手來,單手將青竹蛇抓住,順帶放進一個瓶子裏。

  小小咋舌,“師兄,你不怕它咬你?”

  “注意點便行。不過,若是沒有把握,還是莫要伸手去抓它。青竹蛇有毒。”

  小小點了點頭,“但師兄你為何不殺了它,還將它活捉?”

  容逸點了點她的頭,“你忘了,你現在配的藥丸中,還差一味藥,就是青竹蛇的蛇膽。”

  小小這才恍然大悟。

  “多謝師兄了。否則……”想到被青竹蛇咬一口,她心裏就覺得惡心的不行。

  “咦,你看,那是不是酸棗?”

  容逸看著剛剛還在皺眉的小丫頭,瞬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撿起了地上的一個果子。

  是個有五個點的小果子。

  “這東西叫酸棗?”

  小小撿起一個通體黃色的酸棗,然後擦幹淨,放到容逸嘴巴裏。

  容逸一個沒準備,直接咬住了,酸的他直皺眉頭。

  小小見了哈哈大笑。

  “這東西酸酸的,我們那裏叫酸棗。其實皮還挺好吃呢。裏麵的肉和核滑滑的。這樣黃色的還好,還有些甜味,那些青色的,簡直不要太酸!”

  想想就覺得牙齒酸的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