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必多說，你也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就留在府中吧。回頭我讓人把你娘也接進來。”倆閨女都這麽大了，羅氏怕也不會生出其他異心。

  就算有，有他在，也一定不讓她繼續禍害夫人和月華！

  這麽些年對她們母女放任不管，也算是懲罰了。

  “怎麽，現在開始感到愧疚了？”當初去哪裏了？娘為了養她受盡了別人的欺淩，娘兩個不時還會換住處，就是怕遇上歹人，家裏沒有個男人可以依靠，吃盡虧。

  “你都這麽大了，能不能好好說話！”

  “好好說話？對你嗎？對不起，不能。”晃了晃被下人抓著回來的時候，弄疼的一雙胳膊，這個人不配為自己的父親。

  “你……！”段老爺氣個半死。

  這些年羅氏就是這麽教閨女的？連他這個爹都不認！

  “來人！”

  很快就有人過來聽命。

  “將小姐押下去，住在玲瓏閣！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小姐離開玲瓏閣半步！”

  羅玉玲一聽立馬發飆了，“我看誰敢懂我！段正宇，你不能把握關押在段府！我要回府城！”

  “快將小姐拉下去！”

  下人聽命，隻好將羅玉玲拉了下去。

  “出來吧。”段老爺語氣有些低沉，似受了打擊般。

  段月華從一旁進來，“爹……”

  “她是你姐姐。這件事情你娘知道，要是想知道究竟怎麽回事，去問你娘吧。”段老爺覺得疲憊得很，靠在椅子上閉眼小憩。

  段月華見他這般模樣，不忍心繼續問他，隻好行禮告退，“爹好好休息，女兒告退了。”

  段老爺點點頭，又揮了揮手。

  段月華從屋裏出來，又去了找自家娘。

  看著眼前這杯熱氣騰騰的玫瑰花茶，段夫人進入了往事的回憶中。

  她和羅氏自幼便認識，羅氏家境貧寒，受人欺淩。

  而她家境不錯，出門隨時帶著下人。

  有一次遇見羅氏被人欺負，便順手救了下來。彼時的羅妹妹，善良天真。

  兩人很快成為手帕交。羅妹妹總是要幫家裏幹不少的活兒，她又想跟她玩，便總是帶著下人去找羅妹妹，順帶幫她幹活。

  但凡羅妹妹想要吃什麽用什麽，甚至穿什麽，隻要她有的，也能給的，她都給她了。

  十五歲那年，兩人一同在外頭遊玩，結果羅妹妹不小心落水了。

  當時下人們都不在身邊，被她安排去了找柴火和食物，她嚇壞了，想也不想的就趕緊跳進水裏要去拉羅妹妹。

  羅妹妹那時候嚇壞了，一抓到她的手，立馬使勁往下扯。

  不僅如此，另一隻手還亂揮亂抓，直接將她的臉蛋給撓破了。

  還好當時老爺帶著下人路過，立馬吩咐人將兩人都給撈上來，還給兩人找了衣裳換上，整理妥當了，這才離開。

  老爺彼時英俊逼人，她和羅妹妹居然都對他一見傾心。

  誰曾想……

  想到這裏，段夫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叩叩叩~”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娘，您在嗎？”

  丫鬟說娘想一個人靜靜，羅玉玲敲了敲門，詢問道。

  段夫人收拾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換上一個溫和的笑容，“月華，進來吧。”

  段月華推開門，進了外室，繼續往內側走，掀開竹簾，見自家娘坐在桌邊，定定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娘，她們說你在這裏歇著，我過來看看……”

  段夫人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月華都已經到了要出嫁的年紀了，玉玲也一樣……

  “過來陪娘坐會兒~”拍了拍一旁的椅子。

  椅子上麵鋪著暖墊子，段月華將衣裙往兩邊扶了扶，輕輕坐下去。

  “娘，我給您倒杯水。”段夫人眼前的玫瑰花茶已經涼了，段月華摸了摸一旁的水壺，確定茶水不夠燙，衝入茶杯也是溫的，於是將那杯冷了的茶水倒了，重新給自家娘倒了一杯暖茶。

  “娘，喝點兒茶，暖暖身子。”

  “你這孩子，屋子裏暖和著呢，娘不冷。”段夫人笑著說道。

  閨女都這麽大了，貼心得很。

  還記得懷著她的時候，差點兒就保不住她……

  “月華，來娘這兒，是不是有事情想要跟娘說？”

  段月華見自家娘的情緒不太高，有些猶豫。然而那些事情壓在她的心底，她又特別想要知道究竟怎麽一回事。

  “娘，我是不是還有一個姐姐？”

  段夫人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旋即點點頭，“是的。”

  “就是那個羅玉玲？”

  “沒錯。”段夫人歎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一天遲早要到來，現在終於來了。”

  段月華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段夫人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院子裏種了些花草，都是抗寒的品種，此時即便是遇上寒冷的冬季，也依舊長勢甚好。

  “當初娘和玉玲她娘，是手帕交。後來經曆了一些事情，娘和羅氏同事時鍾情你爹，娘便主動退讓出來。隻是玉玲她娘家境貧寒，你奶奶不喜她的為人，不願意讓她做段家的主母。你爹也說他更喜歡我多一點，於是向你外祖母提親。”

  段夫人陷入回憶中。

  “隻是想不到玉玲她娘那時候便變了，她認為我故意這麽做，好博得段家老夫人的好感，借此以退為進，又收服了你爹的心。於是心懷怨恨，在你爹和我定親的那晚，買通了丫鬟混進去，將你爹騙至偏房……”

  “你爹怕我知曉了多想，就沒有跟我說。我和你爹的婚事恰好在一個月之後，成親一個月，我便確診出懷了你。”

  段月華皺眉，也就是說，羅玉玲隻比她大一個月。

  “哪知正是自那一次，羅氏便有了身孕，也就是現在的玉玲。原本你爹還想瞞著我的，不想羅氏找上門，將此事捅了開來，整個府裏從上到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爹隻好在娶我進門之後將她納為姨娘。”

  段月華可想而知，自己娘當初是有多麽的難受。

  自己中意的男人與別的女人有了首尾，偏那個女人比自己還早懷孕……

  “原本你爹對她還不錯，隻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你爹心裏開始厭惡她。因著我們兩人都有身孕，但你祖母不喜她，倒是對我不錯，你爹也對我好過對她。羅氏漸漸心中越發不公，也就對我恨上了。”

  想到這裏，段夫人呼吸聲加快了些，可想而知那些事情對她的傷害不小。

  “有一回，她向我示好，希望我們都忘記過去的事情，好好生養肚子裏的孩子。終究是手帕交一場，娘原諒了她。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確實對娘不錯，各種關心，又給你做了一雙老虎鞋，虎頭虎腦的，特別可愛。娘也給她肚子裏的玉玲也做了一雙。那個時候，你爹心裏開心，當晚為了彌補之前對她的不好，就歇在她屋內。”

  段月華感覺自己娘要說到重點了，心跳也跟著加快了些。

  “沒想到，就是那一次，你爹親眼見著她腹痛，然後流血，差點兒就將玉玲流了……你爹趕緊吩咐人找大夫，大夫來了，說是她聞了不該聞的東西，這才導致流產。”

  段夫人像是不想回想以前的事情，眉頭緊蹙，卻還是堅持說了出來，“大夫幫著尋找，最終找到娘給她肚子裏的孩子繡的那雙老虎鞋上麵，有著大量的麝香！可是……可是娘真的沒有在那雙老虎鞋上麵弄這些東西！”

  “那晚你爹大發雷霆，說我嫉妒她，說我肚量小……我都不介意，可是他居然說我故意害她小產，想著讓自己一人獨大……你爹那晚陪著她，臨走的時候，我分明見著她眼角帶笑，恍然明白過來，她跟我和好隻是一個局。”

  “自那以後，你爹的大部分時間便開始在她那邊停留了。你祖母勸說無果之下，隻好聽之任之。娘那時候心情鬱結，不願意見人。你爹越發覺得娘矯情，心胸狹窄，越發不肯來。娘不愛出屋子，飯食都是下人端上來的。那一日，你爹又跟往常一樣出去了，我肚子開始痛……結果下人都不在，娘很擔心，眼看即將要保不住你了，你爹那時候突然回來了……”

  這一番話聽得段月華心裏七上八下的。

  雖然知道自己最終沒事，但還是很擔心。可想而知那時候娘過得有多麽不開心。

  “那時候你爹剛好回來，見著我躺在地上，身下出血，什麽話都來不及說，趕緊背著我就往外跑……還好附近就有個大夫。大夫很快的給我止了血，又給我吃了安胎的藥，我這才穩定下來。在大夫的幫忙之下，終於查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段月華聽得心中一陣難受。

  “原來是羅氏動的手腳。藥是下在我的吃食裏頭的，羅氏篤定你爹不會回來太快。為避免嫌疑，並沒有立刻讓人去收拾了那些飯菜。誰也沒想到你爹突然回來，還是走的後門，直接去找的我。你爹將我救了之後，在大夫的幫助之下回了屋子找證據，那些飯菜還擺在那裏。剛好見到送飯給我的下人。在嚴刑逼供之下，下人抵抗不住，最終將羅氏招了出來。原來，我之所以不受寵，也是因為羅氏各種陷害，羅氏趁著你爹不在，找各種事情絆住了我的丫鬟婆子，讓人在吃食上動了手腳。想著娘那段時日想不開，總是鬱鬱寡歡，反正娘也不受重視，出了問題最多也就當時想不開，抑鬱而終，你爹和你奶奶肯定不會追根究底。”

  沒想到爹恰好有事回去找娘，這才救下了娘和她。

  段月華唏噓。要是那時候爹不在家，娘和她怕是都已經殞命了。

  “你爹震怒之下，不僅將這些查出來，還查出來了之前的事情。原來，羅氏是故意在我和你爹成親之前與他……，之後又故意自己給自己下了麝香，至於那雙老虎鞋上的麝香，隻是她後麵弄上去的，為的隻是將嫌疑安在娘身上。”

  的確。沒有誰會主動給自己下麝香，讓自己墮胎的，所以那時候爹上了當。

  “她知曉你爹的軟肋，對她要是愧疚的話，那晚一定會去她房裏。於是那晚加大了藥量，當晚就流血了。恰好你爹在，所以不會出事，不僅將自己和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救回來了，還將罪名推脫到了娘的身上，一舉兩得。自此以後娘才會失去你爹的寵愛，後麵才方便了她動手要害死我們娘兩個。”

  “你爹知曉她做的這些事情之後，心裏拔涼拔涼的。便讓人將她的行李收拾好，直接帶去了偏院住，從此不與我們住一起。後來，她生了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玉玲，你的庶姐。我和你爹去看她們，原本你爹還心軟，想要將她接回來。娘心裏也五味雜陳，畢竟她曾經是娘的手帕交，便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哪想她還在月子裏，就找機會對我下手，見娘獨自一人站在湖邊，偷偷的從後麵推了娘一把。娘那時候懷著你已經九個月了，眼看即將臨盆。她這麽一推，娘嚇了一跳，立時肚子便疼了起來。娘害怕極了，娘不會水，眼看就要沉下去。就在此時，你爹恰好趕過來，一巴掌就扇了過去，剩下的話娘沒有聽清。等娘被救回來，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被疼醒的，彼時娘的肚子已經發動了。也正是那日，娘生下了你。”

  “後來娘才從丫鬟們的口中聽說，羅氏推娘下湖裏的時候，恰好被你爹看到了，你爹這才趕緊跑過來的。”

  “因著這件事情，你爹覺得羅氏蛇蠍心腸，即便生出來的孩子，怕也是個狠的……”

  所以不肯要羅玉玲？

  “所以，自玉玲出生，就一直跟著她娘羅氏。你爹也不願意讓她們跟在身邊。就連姓氏，你爹都不肯給她，認為玉玲的出生是他的一個汙點。羅氏的祖籍在府城周邊的一個小村莊，你爹就在附近買了一所小院子，將她們母女兩個安送在那裏。”

  “雖然你爹不願意她們住府中，但卻一直給她們母女兩個銀錢花用。你爹每年都會給幾千兩銀子給羅氏，以及一些衣裳布匹之類的東西，讓她們母女即便住在鄉間，也不至於為吃穿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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