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一瞬間沒有轉過彎來，不過她卻聽明白了，鄭夫人不是要打夫君，那她是要打誰？

  還沒想清楚，身上忽然就挨了一記痛打。

  鄭夫人一鞭子下去，再用力一扯，即便張悅穿了好幾間衣裳，也差點兒傷了皮肉。

  身上的衣裳一下子就被倒刺抓爛了。

  張悅嚇了一大跳，“娘，您幹什麽！無端端的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個不要臉的女人，放著好好的內宅日子不過，跑出去招惹野男人，看我不打死你！”

  追著張悅打了好一通。

  張悅開始還能躲閃，鄭夫人見打不著她，幹脆直接吩咐人上前去，摁住她，痛痛快快的打了個夠。

  直到鄭老爺勸阻，讓她歇歇氣，給她使了個顏色，她這才放下手中的鞭子。

  要不是看在親家的份兒上不好繼續打下去，她非得弄死這個不生崽的女人不可！

  外頭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整個鄭府現在都被人嘲笑著，說是張悅給自己的兒子戴了一頂綠帽子！

  要不是現在自己家裏沒錢了，抵抗不過張家，她非得要兒子休了這個不真不解不要臉的女人不可！

  不過，打了一頓也解氣不少。

  鄭夫人摸摸剛剛從那女人手中搶下來的一遝銀票，點了點，足足一萬五千兩，心裏高興的同時又撇了撇嘴，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個敗家子！

  一旁的張悅被打得衣裳全部已經爛了，好在尚且能夠蔽體，臉上手上以及腳上還被打傷了些。

  鄭老爺讓下人把她扶到臥房躺好，又吩咐了一個下人去找大夫給她看看。

  張悅被打得沒了力氣，還好因為厚衣裳遮擋住了，加上鄭夫人是內宅夫人，力氣並不是很大，因此傷得並不是很嚴重，但身上挨了不少疼也是不爭的事實。

  丫鬟進屋給她擦了身子，換了衣裳，不多時大夫就到了。

  給她看了外傷，張悅想起自己嫁進鄭家都已經有一年了，居然還沒有懷孕，趁著丫鬟出去倒髒水的時機悄悄遞了銀子給大夫，讓大夫給她把了把脈，看看究竟怎麽回事。

  大夫給她把了片刻，吃驚的收回手，看了看門口，詢問道，“少夫人這是得了不孕之症！”

  “什麽！”張悅尖叫。怎麽可能！她居然得了不孕之症！

  “大夫，你可有把錯？”

  大夫搖了搖頭，“興許老夫的技藝不到家，少夫人可找其他人再看看，是否如老夫所說。”

  依照他多年的行醫經驗，此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就是不知為何鄭家少夫人會年紀輕輕就染上如此絕症，怕是被人坑害了。

  讓人送走大夫之後，張悅抓緊了床上的被子，她居然不孕！

  難怪這一年多來，她都沒有懷孕！

  會是誰下的手！婆婆？

  她是最有動機的一個人。可是，婆婆為何要對自己下手？自己要是有了孩子，就等於她有了孫子，對自己的孫子都下得了手的人，得有多狠的心！

  身上的傷口一好，她便找借口回了娘家。

  “娘，我有事兒跟您說……”急搓搓的找到張夫人，屏退了下人。

  “悅兒？怎麽了？”

  “娘，您快找借口剛我請個大夫看看，之前府中找了個大夫說，我有不孕之症……”

  “什麽？不孕之症？”張夫人嚇了一跳，“悅兒，你可別亂說！”

  “娘，是不是亂說，您找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她比她娘還著急好不好。

  張夫人不敢耽誤，忙借口自己不舒坦，讓人找了大夫過來。

  “大夫，麻煩您給看看，她是不是……”

  沒有說下去，讓張悅把手伸出來。

  大夫往上麵放了一張娟帕，細細給她把脈。

  不一會兒，又讓她換了一隻手，細細把了會兒才道，“你這是中了不孕之毒的症狀。怕是有一年多了。”

  大夫的話讓兩人都驚呆了，張悅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再一次聽到，還是不可避免的呆住了。

  張夫人不可思議的看著大夫，“大夫，您確定？”

  大夫點了點頭，遇上這樣的事情，賞金是沒有了的。

  唉！倒黴。

  “要是不信，夫人大可以找別人來看。”

  “大夫，可推算出大概中毒的時間，還有解決的辦法嗎？她還年輕，總不能沒有子嗣吧？”

  大夫搖了搖頭，“她這個情況，倒是跟……”猛然想起什麽一般，看了看張夫人兩人，不再說話。

  張夫人被勾起了好奇心，“倒是跟什麽？你說呀？”

  大夫搖了搖頭，“無事。”

  收拾好東西打算走人。

  張夫人讓人取了個大紅封過來，“大夫，想必您心裏是有話要說的，我說的可對？”

  大夫大約掂了掂手中的紅封，重量不輕，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其實告訴夫人也無妨，畢竟那人恰好是夫人的大女兒，張大小姐。”

  張夫人更加吃驚了，怎麽是恬兒？恬兒怎麽了？

  “大夫，我閨女怎麽了？”

  “張大小姐也是同樣的症狀，的了不孕之症。唯一還算好的消息是，兩位小姐的症狀都還輕，要是遇上神醫，還有挽救的可能。隻是老夫卻是無能為力的。”看在兩人是母女的份兒上，張夫人又給了銀子，他就不妨說出來，讓她們還有點盼頭。

  “大夫是說，隻要找到那名神醫，我的倆閨女的不孕之症都能治好？”

  “是這個意思。不過，神醫的蹤跡難尋。神醫偶爾出現在永寧鎮，我就曾經在懸壺濟世藥鋪看到過他。至於他現在的下落，我也不一定，你們可以去永寧鎮懸壺濟世問問看。”

  “多謝大夫。”

  現在也隻有這個法子了。

  “對了大夫，我閨女身懷不孕之症的事情，蘇府的人可知情？”

  大夫搖了搖頭，“當時張大小姐也是不舒坦，隨即派人請了老夫過去，之後悄然跟老夫說的。老夫並未告知第二個，所以並無人知曉。”

  “那就好，多謝大夫相瞞。”說著又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兩銀票出來，“這件事情還望大夫繼續保密下去，莫對任何人提起。”

  大夫收了銀票，點點頭，“自是不會再提。剛剛也是因為遇上兩者相似的症狀，而張大小姐和張二小姐都是夫人的閨女，老夫這才鬥膽說。”

  “辛苦大夫了。”

  “無礙。”

  送走了大夫，張悅緊張地對張夫人道，“娘，這可怎麽辦？要是懷不上孩子，我一定會被鄭家休了的！”

  被休棄的婦人還有何將來可言！

  到時候她要怎麽辦？

  即便不被休，一直生不出孩子，自己的正室之位遲早也會被人取代。

  尤其現在已經過了一年多了，當初婆婆時不時就會問她什麽時候懷她的孫子。

  現在更是問的頻繁。

  要是一直都懷不上，到時候婆婆一定會起疑心的。

  “這樣，據說永寧鎮那邊的半山寺不錯，不如娘帶著你們兩個出去，去寺廟上個香，去去黴氣，順帶找找神醫的下落，看看有沒有辦法能夠將你們身上的不孕之毒去除。”

  張悅點點頭，“這樣最好不過。縣裏的大夫都認識咱們，要是大範圍的看，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姐姐不孕的消息了。”既然神醫在那裏出現過，說不定她們也能在那裏遇上神醫。

  “不過娘，我還沒找到究竟是誰給我下的絕孕毒。還有大姐那裏，怎麽這麽湊巧，我們兩個都中了不孕之毒。”

  張夫人也疑惑。

  “目前還不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毒手，不過，娘猜測，肯定不是咱家的人下的手。排除咱們家裏的人，就剩下鄭府，以及蘇府了。也許蘇府給你姐下的毒手，鄭府害的你。也許……是其中一家要害你們姐妹其中一人，結果兩人都中了毒！”

  張夫人說到這裏咬牙切齒。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好事。

  “你想一想，有沒有吃過什麽不尋常的東西？尤其是你們姐妹同時吃過的？”

  張悅想了想，搖了搖頭，“印象中我和姐姐沒有什麽機會一起吃東西。家中聚餐並未算在內。”

  “那有沒有吃了肚子不舒服，或者導致月信紊亂的時候？”聽說吃了絕子藥絕孕藥之類的，月信都會紊亂一段時日。

  張悅再仔細想了想，她的月信向來提前兩三日……確實有那麽兩次是紊亂的，不過，那兩次是連在一起的。

  “娘，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今年初有一次婆婆喊出去踏青，之後去了鄭家的別苑，那一次婆婆特意親手做了一道湯給女兒吃，隻是姐姐和姐夫那次也剛好在，姐姐見了也想吃，我便跟她分了些與她吃。”難不成是那一次？

  “那次的湯有何不同？”

  “那時候我吃了湯之後確實覺得味道有些怪怪的，但當時婆婆說放了許多補藥在裏麵，讓我一定好好喝完，姐姐喝了也覺得味道有些怪。隻是想到這是婆婆親手為咱們做的，便也沒說啥。”

  張夫人皺眉，事情過去這麽久了，就算有心想要找證據怕也難找了。

  “很有可能裏麵加了特殊的料，否則滋味兒不會那般特別。據我所知，你婆婆廚藝還行，不可能做出味道怪異的湯給你喝，除非湯裏真的有問題。”張夫人初步肯定，怕是問題就出在這裏了。

  “既然已經過去了，趁著他們還沒發現咱們已經知曉了你們身體上的毛病，咱們先趕緊找到神醫，讓他給和你們治好病，否則不出兩年，你們怕是都要被婆家休棄回府！”

  張悅點點頭，她的婆婆向來是個無條件寵兒子的人，但對兒媳婦卻不怎麽好。

  從之前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來了，鄭品那廝將家裏的銀錢都敗光了，婆婆也隻是訓斥了幾句。

  而她在外頭被人綁架之後，即便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但外頭已經傳出了流言蜚語，婆婆二話不說，直接就給她來了一頓家法。

  若是按照事情的嚴重程度，鄭品敗了整個家裏的錢財，豈不是該打該殺？

  她隻是被人傳了一些流言蜚語而已，婆婆就動用了家法！

  這便是兒子與兒媳的區別。

  她相信，若是換了婆婆自己的閨女，婆婆一定不舍得這般欺侮！

  小小正在藥鋪陪著小五做日常問診，門口忽地停了一輛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三個人，三個人都戴著一張絲巾，像是不想人知道她們的到來一樣。

  下人全都留在外頭，沒有放進來一個人。

  三個主子打扮狀的人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隨即走到小五身旁等著。

  小五確診完最後一個病人之後，小小聽到那幾個人悄悄詢問他，“小大夫，請問下您，這兒可是神醫會診之地？”

  張夫人腦子聰慧，想著若是詢問這兒是否能找到神醫，要是神醫無意相見，怕是這些人會拒絕。

  因此幹脆直接開門見山就問，這兒可是神醫的會診地。

  小五看了她一眼，“不是。這兒沒什麽神醫。不過，你要是信得過我，不妨讓我來看看。”

  張夫人一聽神醫不在，心裏就有些失望，“這事兒你解決不了，得等神醫來。”

  小五不再吭聲。

  “那神醫什麽時候會來？”

  “這個不清楚。神醫他老人家是個世外高人，他的行蹤，我們誰也不清楚。”開玩笑，師父說過，對外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他就是神醫。

  用師父經常調侃的話來說，就是弄神秘點，再神秘點。

  但他知道，師父隻是不想惹許多麻煩罷了。

  閑著也是閑著，小五對她們三人說道，“來吧，若是我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們再找神醫不遲。”

  張夫人想想也覺得是。

  既然神醫時不時會來這裏，說不定也指點過這兒的大夫，那就是說，這兒的大夫有可能醫術要比外頭的人來的好。

  想到這裏，心中一喜，“你們上前去，給大夫看看。”

  張悅張恬誰都不肯上前。

  張夫人瞪了兩人一眼，張悅這才乖乖走上前去，將手伸出來，放在小五麵前的手腕枕上。

  小五用一張紙墊在上麵，輕輕給她把脈。

  良久，“換另一隻手。”

  張悅扭了扭嘴，甩了甩剛剛這隻把脈的手，換了另一隻手上去。

  小五繼續聚精會神的把著脈。

  又過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中了絕孕毒，中毒時間將近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