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劉小天和劉父都得去看鋪子，一人看一個。

  自從劉母病倒以後，鋪子裏的事情再也幫不上忙，還得花銀錢來看。

  為了節省開支，就把那個丫鬟辭退了，隻留下個粗使婆子，幫著打掃衛生，清洗衣裳還有做飯之類。

  田四娘原先還輕鬆許多，現在得照顧劉母的吃喝拉撒，事情瑣碎繁多，心裏頭就不太舒爽。

  被劉母惹急之後，喜歡躲一旁偷閑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事情習慣了，隻要不出大錯，劉父和劉小天也就不吭聲。

  劉母憋著想不開，不停感慨自己動不了了，家裏的人都疏於關心她，越想越想不開，便想著使喚田四娘。

  田四娘看看她，原本不想理會，最後還是給她倒了一杯水，“喝吧。”

  喝得多又要拉，煩死了。

  劉母喝完水之後，說想吃南瓜撂的餅，讓她去做點。

  田四娘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別除了吃就是喝的，增加負擔。

  恰好這時候劉小天回來，田四娘沒再板著臉，笑著問他，“我正打算給娘做點南瓜餅，你要吃嗎？要吃的話多做點。”

  劉小天點點頭，“爹也喜歡吃，多做點吧。”

  取了東西出去了。

  田四娘瞪了劉母一眼，去做南瓜餅了。

  一邊做一邊想到自己的孩子被她弄掉了，現在還得伺候她，她說咋樣就得咋樣，心裏越來越不舒爽，眼珠子轉了轉，氣不過，去弄了點巴豆粉，做的時候特意做了幾個有巴豆粉的。

  “娘，您慢慢吃，我去給小天和爹送點兒。”看著劉母吃了兩個，還剩下兩個，片刻功夫就能吃完，田四娘忙說道。

  劉母點點頭，“快去快回。”

  田四娘抓著東西快步出了劉家，往鋪子裏走去。

  出了劉家的門，恰好遇上粗使婆子，給了兩個她吃。

  劉小天見她送了來鋪子裏，也很開心，接連吃了十來塊。

  田四娘拍拍他的手，“吃太多晚飯就吃不下了。我去給爹送點。”

  心裏頭一直在期待，拉不死你個死老婆子。

  她不在家，即便劉母拉的再多，也有粗使婆子收拾。

  想到這裏越發不著急，甚至在街上逛了會兒才悠哉悠哉往家裏走。

  然而很快就感覺不對勁了，原本總是一進門就能看到的粗使婆子，今兒個不見人影。

  她初初還在得嘚瑟，怕是被弄去給那位清潔去了。

  待走近房門一看，瞬間大吃一驚。

  自家婆婆人事不省躺在床上，渾身抽搐不停，臉色發青，唇色暗紫，煞是嚇人。

  粗使婆子一個勁在擰著她的手臂，後背，爭取讓她不至昏死過去。

  看她的模樣已經大大不好，隨時一命嗚呼的感覺，田四娘心裏隱隱感到不安，怕是自己這個婆婆被氣過頭了，這事兒要是被小天和公公發現，可不得了。

  忙四下看看，總算沒看到那南瓜餅，才鬆了一口氣。

  “少奶奶，您回來了，快，請少奶奶快去找大夫，夫人要支撐不住了……不不，少奶奶看著夫人，還是我去找大夫比較快……”說著忙往外頭跑去，還得找老爺和少爺！

  田四娘忙點點頭，讓她快去快回。

  整治一下婆婆可以，讓她吃點啞巴虧，為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兒報仇。但真涉及生命，她還是不敢做的。

  劉母一直抽搐個不停，時不時還從身下拉出一些穢物，熏得田四娘差點兒沒把心肺都吐出來！

  小五來到的時候，劉母還在抽搐，見狀，小五快速取出銀針，在劉母身上紮了幾針，劉母這才漸漸停止了抽搐，麵色恢複正常。

  “娘！”劉小天一進門就看到自家娘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生氣全無的樣子，又是擔憂又是著急。

  劉父也滿臉擔心，但控製得比較好。見小五忙完了，忙上前詢問怎麽回事，情況如何。

  小五翻了個白眼，這家子也是個事兒多的，不著痕跡看了田四娘一眼，尤其這個。

  “不是說讓你們不要再氣著病人？你們當我說的話是耳旁風，可有想過病人能不能經受得住你們的刺激！再有，你們怎麽能給病人吃巴豆，不知道她現在不方便麽？”正常人都拉不起，更別提病人了，遇上這樣的事情，病人一個想不開，認為有人想她早點去了好沒那麽累贅的話，容易想不開。

  “巴豆？”劉父和劉小天同時詢問，“咋會有巴豆？”

  小五沒有再吭聲，別人家裏的事情，他提提就好，不便幹預。

  田四娘的眼神有點閃躲，劉小天看過去的時候，忙搖了搖頭，“我沒給娘吃巴豆！不是我！”

  粗使婆子動了動嘴，想要說什麽，最終沒有吭聲。

  劉小天心裏覺得奇怪，問小五，“大夫，我娘好好的咋會吃了巴豆，您是不是瞧錯了？”

  小五無語，他這個大夫是假的不成？

  “確實是巴豆。”收拾好東西，再次叮囑，“切忌莫要再觸怒病人，病人不經刺激，再觸怒病人，我不敢保證能否把她救回來了。還有，你們得勸病人多寬心，凡事想開點，莫要鑽了牛角尖才成。”

  劉小天和劉父自然頻頻點頭。

  小五正要離開，粗使婆子忙喊住他，“大夫請等會兒！”

  眾人疑惑地看著她，田四娘心中忽地覺得不妙，這老貨要表達什麽！

  小五停下來看著她。

  粗使婆子從身上掏出一個餅子，遞給小五，“請大夫看看這個餅子，可含有巴豆粉？”

  田四娘的心咯噔一下，整個人都慌亂了。

  劉小天和劉父詫異地看著粗使婆子，南瓜餅他們也有吃，吃了沒事，難不成娘吃了就有事？

  小五伸手接過粗使婆子遞過來的南瓜餅，細細看了看，捏了捏，又聞了聞，隨後點點頭，“這個餅確實下了巴豆粉，雖然隻下了一般般的劑量，但對於你娘來說，還是承受不住。”

  劉小天不相信地看著他，“大夫，這餅我們也吃過，我們咋沒事？”

  劉父點點頭，“大夫你有沒有弄錯，我們都吃了這餅子，為啥沒事？”

  小五皺眉，“可還有別的餅了？”

  粗使婆子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還有呢，我沒吃完的。”

  小五接過來再次檢查，隨後搖了搖頭，“這塊並沒有。”

  劉小天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大夫，你的意思是，這餅還分了兩種？”

  小五點點頭。

  劉小天滿臉怒氣，走到田四娘年前，失望地看著她，“你就這麽等不及我娘死？”

  田四娘趕緊搖搖頭，“我沒有！巴豆不是我下的！”

  “你沒有？你沒有那南瓜餅是誰做的？我還以為你心甘情願給娘做吃的，誰知道居然包藏禍心，你這個毒婦！”

  田四娘一個勁否認，就是不承認是她下的巴豆。

  看了看粗使婆子，都是這個多事兒的，要不是她，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了。

  心裏不忿，大聲喊道，“肯定是你動的手腳！要不為啥我在的時候婆婆沒事，我不在了婆婆就出事兒了！一定是你做的手腳！”

  粗使婆子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這種血口噴人的話也說得出來！

  “老爺，少爺，我冤枉！那有巴豆的餅子原本就是少奶奶給夫人的，少奶奶在出門的時候遇上我，就從給老爺和少爺的餅子裏頭取了兩個給我吃，我隻吃了一個。想著回頭把另一個帶回去給我的孫女吃！我恰好要去夫人那裏收衣服去洗，才進門，就聽到夫人忍著的呻吟，隨即便是拉肚子的聲音。夫人拉的隻剩下半條命，便讓我把剩下的一塊南瓜餅放好，說是懷疑吃了南瓜餅才這樣！夫人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

  “夫人還說了，一定是少奶奶不想繼續伺候她這個累贅，所以想她早點死！”

  “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動的手腳，居然栽贓到我身上！”

  劉小天一巴掌拍過去，“還不承認！大夫說了，巴豆是下在南瓜餅上的，你還狡辯！”

  田四娘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居然打我！你娘害我墮胎的時候你怎麽不站出來！那可是你的孩子！說沒了就沒了，你也不吭一聲！我的孩子被你娘弄沒了，我出出氣就不行了！你居然打我！比起我那死去的孩子，你娘拉點肚子算得了什麽！你們劉家不就是欺負我這個新來的！我算是看透了，你們老劉家壓根兒就沒把我當人看，所以即便我懷了你們老劉家的孩子，也可以任由你們欺負！”

  “一碼歸一碼，我娘生我養我不容易，她把咱們的孩子弄沒了，我並沒有讚同她的做法！但你這樣做，與娘之前的行為有何不同！娘已經站不起來了，你還想怎樣！非得要她死了你才甘心？！”

  “我害死她？！劉小天你搞清楚，是她害死我們的孩子，不是我害死她！我隻不過在她吃的東西裏麵不小心弄了點兒巴豆，我有打她，有害她墮胎嗎？啊？！你娘她害了我們的孩子，她就該死！更何況，她現在動也不能動，還得我伺候，你咋不伺候個試試！”田四娘有些歇斯底裏。

  她的孩子多無辜，怎麽人人看不到她有多痛苦！

  為什麽婆婆有點兒啥，所有人都指責她！

  劉小天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個自己同床共枕將近一年的女人，害了人之後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