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才剛聽了個好消息，又聽了個壞消息，有些難以適應，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自家閨女安慰，“娘，沒事兒。現如今咱不是有其他的營生麽？那黃精畢竟不是長期的營生，賣了這一批，不定沒有下一批了。咱們挖過的痕跡多，別人自然會順著去尋找，遲早一日穿幫。但這門手藝不同，咱要是不說出去，別人是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

  最近村裏也有其他的人開始去挖黃精了，果然瞞不住的。

  趙氏見閨女說的有道理，並且那黃精的確不是自家的，別人知曉是遲早的事兒。

  沒有再糾結，那種始終不是通過自己努力爭取來的東西，握在手中不踏實。

  就跟閨女說的一般，自己的手藝自己掌握才踏實。

  想都這裏，她才猛然想起詢問，“閨女，你咋知道做那餅子的？”

  小小心下好笑，這才反應過來？把早就想好的借口再搬出來一次，“娘，您還記得我那次在大湖落水的事兒嗎？自那之後，我總是夢到一個慈祥的老婆婆，老婆婆會在夢裏教我一些東西，譬如怎麽做菜才好吃，還有就是做點兒點心。我總感覺那老婆婆對我極好，這次也是嚐試著去做一下，結果居然做成功了，還很好吃，師父都對我大家讚賞呢。”把師父搬出來準沒錯。

  趙氏聽完之後，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起來。

  不過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了。

  小小盯著趙氏的神色變化，內心也疑惑，她娘這是怎麽了，不過貌似混過去了是真。

  “好了，早點兒洗洗睡吧，我已經燒好水了。”

  “我還有些事情要忙，姐你先去吧。”把上好的五花肉用特殊的手法切了片醃製好，到明日用要更加入味先。

  現在的天氣不需要放冰箱，就是個天然冰箱。

  至於餅坯，小小也提前弄好。

  把特意買回來的一塊肥肉切片，在洗幹淨的鍋上過了一遍，這樣一來鍋不容易粘鍋，也不容易壞。

  先把餅坯做好擺放整齊，第二日一早可以直接帶去邀月閣。

  小水也留在一旁幫忙，趙氏好奇，也過來搭把手，在小小的指點下做得有模有樣。

  母女三個忙完以後已經是酉時末了（約莫現在九點多），趙氏忙催促兩人趕緊洗洗睡去。

  小小確實累了，把東西用籃子掛在房梁上，老鼠啃不到，這才去洗刷睡覺。

  次日一早，姐妹兩個天不亮就爬起來，帶著做好的東西，往鎮子裏趕。

  因著時辰尚早，路上行人不多，兩人走的是大路，到得邀月閣天才剛亮。

  阿四已經在幫忙擦桌子了，準備迎客吃早點，見到姐妹兩人忙笑著迎上去，“田姑娘來啦。裏頭請。”

  小小姐妹笑了笑，謝過他，進了後廚。

  “掌櫃的有事兒還沒來，不過他特意交代過，要是姑娘來了，讓小的接待便是。”阿四檢查過確實是昨兒個需要的餅坯和培根，數量和質量都符合，便要去點銅板給兩人。

  “還是從訂金裏扣吧。”畢竟不是自己個的錢，她得先把它變成自己口袋裏的錢才安心。

  各二十分，一共兩百文，小小便記了個帳。

  二兩銀子夠扣很多天了。

  從邀月閣出來，小小帶著小水去了鎮子裏的另外一間雜貨鋪，也是平日裏去的那家。

  “小妹，咱們來這兒做啥？”

  “買被子。”小小知曉她和趙氏不舍得，也沒打算和兩人商量，現在也不差那兩個錢的時候。

  “啥？”雖然家裏已經有了十兩銀子存款，小水還是不放心，錢誰嫌多。不過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買被子，下意識也覺得自己還買不起。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小小不給她機會反駁，扯著她進了雜貨鋪。

  “老板，整條的棉被多少錢一條？大點的。”

  “小姑娘要什麽價位的？我們這兒有三種規格的，高級點兒的，一般的，還有比較次點兒的，小姑娘看要哪種？”說著把三種不同質地的棉被都給小小姐妹看了下。

  小水隻好跟著看，她也不知道多少銀子一條，先聽聽看，要是太貴了，大不了讓小妹不買。

  小小一次觸摸了一下三種不同等級的棉被，不用說，高級的那種又柔軟又厚實，一般的柔軟度要差一點兒，也厚實，差點兒的那種，手感自然更差點，厚實度也要稍微次一些。

  “三種價位分別是多少？”先了解了解，對比一下。

  “那種高級點的要八兩銀子一條，中等的那種三兩銀子，次點兒的二兩，因為小姑娘需要大點兒的，我都是按照十五斤的價格來報的。小姑娘看喜歡哪種？”

  十五斤？確實厚重，冬天還行，現在已經開始步入開春了，不若買輕點兒的。

  “中等的那種一樣大小的，有沒有十斤左右的？”

  “有的有的，要便宜點兒，二兩七錢銀子。”

  小水一聽中等的那種輕點兒的都要二兩七錢銀子，有些肉痛，忙扯了扯自家妹子的衣衫。

  小小不聽她的，掙了銀子就是要用來花的，現如今還冷的天氣，家裏頭那床又硬又破舊的被子本就不夠用的，母女三個每天晚上都縮成一團，睡覺都睡不好。

  沒錢就算了，有錢她不願意在這方麵委屈自己。

  好的精氣神才能掙更多銀子不是。

  小水沒辦法，不好在店裏頭讓自家小妹難看，隻好閉了嘴，縮起手。

  “老板，便宜點兒吧，我就把這床買了。”

  老板也是見小水姐妹已經來過了，有印象，又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沒有為難她們，“我給你最低價，二兩六錢，已經沒多少掙的了。”

  小小哪裏有那麽好打發，皺了皺眉，“老板，您看我們都是窮苦人家，家裏要不是沒得蓋了，都不敢來買。這樣吧，二兩半我就買了，您看成不？”

  “小姑娘，二兩六錢我已經掙不多了，你就別為難我了。”店家並不是那種瞧不起人的人，但一下子少那麽多，他也肉痛。

  小小暗地裏分析了一番，這樣的做工，這樣的材質，成本費用大約也就一兩半多些，老板哪裏是沒得掙的。

  “那……我還是考慮一下吧。”作勢猶豫片刻隨即要離開。

  老板隻好點了點頭，挽留，“小姑娘，我瞅你們也是家裏需要用錢的，就按你說的，不能再少了啊。”一下子少了二錢銀子，二百文，店老板確實有些肉痛，但賣出去的這條被子他也能有掙，想到這裏也沒什麽了。

  “成交！”小小開心的付了銀子，讓店老板給打包好，親自扛著回去。

  現如今已經很多人了，姐妹兩個從山頭那邊的路繞回去，不想引人注目。

  然而在山上還是遇到了劉大花。

  隔著遠遠的距離，劉大花很是疑惑，“那倆丫頭背上扛著啥？看上去頗大塊，還不是很重的樣子。”

  小小姐妹也看到了她，忙加快速度，快速離開了劉大花的視線。

  回到家裏頭，趙氏不肯躺著歇息，還在忙活，整理了一番屋子，把原先沒來得及清理的地方清理了一番，看上去整潔不少。

  姐妹兩個下午便去整理那塊分到的荒地，打算過些日子種點兒菜上去。

  ——

  老家的氣氛這兩日有些怪異。

  “大娘，您身子骨咋樣了？”年小玉提著一籃子東西過來。

  “小玉，難為你又來看我這老婆子了。也就那樣，比之前好了些。快進來坐。”忙接過她手中的籃子，是一條豬肘子，一打雞蛋，一條約莫三五斤的肉，還有兩盒點心。

  “來就來，你這孩子偏還要帶這麽多東西過來，回回這麽帶，家裏都塊吃不完了，嗬嗬……”果然是離開了那個克人的小啞巴，家裏頭的日子都好過了不少。

  自小玉知曉自己摔倒以後，每日都提著東西上門來看她這個老婆子。

  反倒其他幾個兒媳婦，一個個不頂事兒，不知道體諒她這個老婆子就算了，還滿臉的怪異神色，是要給誰看？

  李氏笑著和年小玉打了個招呼，帶著田思月說要去洗衣裳，轉頭拉下了臉來。

  “娘，怎麽了？”田思月心裏也有猜測，問李氏證實。

  “沒事。”這樣的事情，閨女不知道好些。

  田老二和田二郎的腿還沒好，留在家。

  田老三也被田孫氏留在家，“你陪小玉坐坐，我去弄點兒菜，待會兒就在家裏吃中飯吧。”

  “那就麻煩大娘了。”

  田孫氏出去之後，田老三有些不自在，“你咋又來了？”

  “我不來，有財哥你又不去看我。”語氣頗有撒嬌的意味。

  這頭田孫氏去了廚屋，田老頭不知什麽時候也進來，“他娘，小玉又來了？”

  “是啊老頭子，在屋裏頭呢。”

  田老頭眉頭皺了皺，外頭的傳言，老伴兒不出去自然沒有聽到，他聽了卻不是滋味兒。

  “讓她少來吧。”丟下這句話，他便往外走去。

  “什麽？！”田孫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忙直起身子，大聲詢問。

  隨即反應過來堂屋裏頭還坐著年小玉，又把聲音壓低了些，“老頭子你別光顧著走，說清楚咋回事。”

  田老頭腳步停了下來，想了想，轉身回來跟她說道，“這幾日你沒出去，自然沒聽到外頭的傳言。”

  “外頭能有啥傳言？”猛然拍了拍頭，這才記起，年小玉的身份有些尷尬。

  嗨！差點兒忘了這茬兒。

  想到這裏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起來，“當初我就說了，趙氏不能生孫兒，把她休了你偏不答應。現在好了，把家裏頭克成這樣才讓她們娘仨離開，偏偏還不能休了。倒是委屈了小玉。”

  田老頭皺了皺眉，沒說什麽，拔腿往外頭走了，這次沒停頓。

  屋外，陳氏“呸”了一口，不要臉的娼婦！死了男人還來纏著老三，要不是看她還有幾個銀子，老太婆願意理會她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