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一個女皇
作者:未渰      更新:2020-03-19 05:38      字數:2444
  “淇國可以說是鮮虞庥送我的,我們也沒怎麽打,要是把她真按平常戰俘處死,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到時候把她放在我的帝姬府就行了,你要是沒地方住也可以住那裏,地方大得很。至於鮮虞浩,”懷朱深深的呼了口氣,仰頭望了望湛藍天空,換了個輕鬆些的語氣,問:“李肆,你師父高興的時候叫會你們師兄弟什麽?”

  李肆不明白懷朱突然問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做什麽,但還是回答道:“師父愛管我叫小泥鰍,管我師兄叫小魚兒。”

  “小泥鰍,小魚兒。”懷朱呢喃重複念叨了一遍,然後不知是釋然還是哀傷地笑了笑,“你們師父也信賤名好養活的嗎?”

  “我跟師兄反抗過,不過師父想這麽叫我們也沒辦法呀。不過這跟你怎麽處置鮮虞浩有什麽關係?”

  懷朱垂首默然了片刻,然後扭頭衝李肆一笑:“因為他是小魚兒呀,所以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丟下他不管呀。”歸竹塔的一切她雖不願想起,但不代表她一點兒都不記得,她曾一度怨恨過他,甚至至今也未能原諒他,但讓她眼睜睜看著鮮虞浩被以戰俘之名受刑處死,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李肆也不知道或者和鮮虞浩之間有什麽恩怨,不過他也沒什麽好奇心,問:“那你是打算保下他了?”

  “嗯,我的帝姬府裝幾個人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可是,你怎麽交代呢?這可是歸降國的皇帝和親王啊,又不是阿貓阿狗,你說留就留。”

  “交代?向誰交代?有什麽人值得我去交代?有什麽人敢讓我交代?我父皇?你以為他會管嗎?擅自收留戰俘,還是皇室,多大的一頂帽子啊,就算我自己不戴,他也會幫我戴上的,他在放一張很大的網,就算計著什麽時候收網呢!”

  “那你怎麽肯定我師兄他會心甘情願被你收留呢?他可不是沒辦法自保的人。”

  “那你又為什麽會跟著我呢?”其實這個問題懷朱很早就像問了,她並不是一點兒也沒懷疑過他,隻是這麽久以來他都沒有做過對她不利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機會問,現在,她還是問了出來。

  李肆愣了半晌,說:“最開始的時候,隻是因為聽到了師兄的消息,想和他一較高下,畢竟出山兩年我連他一星半點的消息都沒打探到過,一聽到就激動的趕過來了,既然你能給我見到他並挑戰他的機會,那跟著你又有什麽關係?至於以後,誰又知道呢?”

  “很好,起碼你沒說假話來騙我,如你所說,以後的事誰又知道呢?”

  李肆頓時明白過來,懷朱並沒有打算困住鮮虞浩,隻不過給鮮虞浩一個暫時的安身之所而已,甚至她都沒有打算困住自己,她願意給自己一個機會,所以這世上可以有一個“朱肆參軍”。但海闊憑魚躍,她從沒打算網住任何人。

  半月後,懷國寧懷帝姬凱旋,萬人空巷隻為能一睹這懷國第一帝姬的英姿,懷安帝親設宴會,為其接風洗塵,並賜懷國南端封地三百裏,一時間,榮光無上。而她把鮮虞庥和鮮虞浩安置在自己府裏的事,卻如她所料,沒有一個人提起。

  懷朱凱旋那日恰巧趙芙突然病情惡化,所以柳下朝煙和柳下夕嵐都沒機會見到懷朱,懷朱回到帝姬府,也不可能知道在孟府的她們。

  慶功宴結束,懷朱同孟琿一起,準備乘馬車回去,卻被孟家的四夫人拉住閑話,懷朱最不喜歡這類人,不過是想借著親家這一層關係跟她套近乎,讓她煩不勝煩,卻礙著孟琿的麵子不好發作。懷朱左顧右盼,一眼也懶得施舍給那人,沒想到那四夫人講到興奮處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懷朱剛想拂開,卻被四夫人手裏的手絹吸引了視線。

  “這帕子的繡紋很是漂亮呢。”懷朱改拂為抓,直接從四夫人手中抽出絹帕,兩手撐開仔細看過去。帕子的底色由綠轉白,可見染製並不簡單,並非尋常的單色,而那一支桃花則從帕子的一角伸出,每朵都各有姿態,甚至顏色都有些許不同,栩栩如生,在帕子較大的空白處勾勒著一隻蝴蝶,乍一看還以為是桃花以假亂真引來了蝴蝶,仔細一瞧卻發現這蝴蝶也是繡上去的,這其中的繡法根本無從考量,因為這繡法都是繡者獨創的,但這些都不是孩子注目的原因,主要還是這桃花之間還繡了兩顆桃子!雖然影影綽綽,但懷朱還是可以分辨出是桃子。鮮少有人會去繡桃子,更不要說將桃花和桃子這兩種不在同一個季節的東西繡在一起了,唯獨有一個人會,就是柳下朝煙。

  懷朱還記得當初她問為什麽要這麽繡的時候,柳下朝煙是這麽回答的:“我和夕嵐喜歡用桃花釀酒,也喜歡吃桃子,這兩種我們都喜歡的東西,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呢?而桃花孕育了桃子,卻不能相見,是不是很痛苦呢?”後來懷朱又問了夕嵐,夕嵐隻說了一句話:“你說,到底是桃花拋棄了桃子,還是桃子拋棄了桃花?或許,姐姐隻是希望誰都沒有拋棄對方吧。”懷朱方才明白這樣繡的含義,類比了母親和孩子,也就是她們自己的生活經曆,這繡的是朝煙的心境。所以此時她又見到這樣的繡紋才會如此震驚。

  四夫人見懷朱對這帕子有興趣,趕緊解釋道:“這帕子是府裏的客人繡的,她繡工可好了,府上的人都打破頭地想求她一條帕子呢。對了,她妹妹還很擅釀酒。這兩姐妹的朋友被右相不小心撞了,所以才安置在孟府,已經有三個月了。”

  懷朱把帕子塞回四夫人手裏,然後轉頭問孟琿:“是真的嗎?”

  孟琿點頭。

  “那你知道那是誰嗎?”

  孟琿搖頭。

  “那就是不知道嘍?人家在你家裏住了三個月,你居然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四夫人正愁沒機會表現,趕緊搶著回答:“那兩姐妹一個叫朝煙,一個叫夕嵐,我也是聽府裏的下人說的。”

  懷朱更加確信了,她們哪裏敢隨便報姓氏,等著被沐國追殺嗎?重要的是人都到了三個月了,孟琿居然沒認出來!

  “算了,那個四夫人,寧懷明日登門拜訪,一切從簡便好,先告辭了。”懷朱說完拉著孟琿就上了馬車,把四夫人的告別拋在身後。

  上了馬車,懷朱盯著孟琿看了一會兒,才嘀咕:“的確不像。”以前她總是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兩姐妹和孟琿有相似之處,如今再一看貌似還真沒有,果然同母異父這遺傳還是有些差別的。

  換一個定力不好的人來,被懷朱盯這麽就早就如坐針氈了,可孟琿卻沒有半分不適,簡直把懷朱的凝視視作無物。懷朱見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雖然早就習慣了,卻還是不開心的撇撇嘴:“駙馬你這樣一點兒也不可愛,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的。”